第13章 13.讲武铜雀台
次日一大早,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与高敖曹随郦道元出了信都南门向南出发,欲往相州而去。
此时郦道元四弟、长乐郡长乐相郦道慎前来送别。
郦道元将高翼所送图籍交于郦道慎道:“这两箱图籍暂放你处,外加你帮我收集的图书,近日可派人送到洛阳我家中。”
路上郦道元对贺拔岳、高傲曹等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再过十几二十日便到了洛阳,一路上,咱们众人可互为师友。”
贺拔岳道:“我们武川五人如高傲曹一样,也一心想拜郦刺史为师,但郦刺史不愿收弟子,我们哪好开口,不敢勉为其难。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一路上郦刺史为我们讲兵家地学,受益良多,郦刺史在我们心头永远都是恩师。我们永远是你的弟子。”
“等到了邺城有两位长者,深具谋略,学问强我千百倍。我可引见诸位拜他为师。”
“敢问这位长者贵姓,我们前去拜师,要否准备拜师礼以表诚心?”高教曹问。
“这二位尊长中一位姓王,一位姓王,一位姓黄。心诚则灵,不必什么拜师礼!”
经南宫、过经县、越冀相二州交界,又渡过漳水,抵巨鹿,经曲梁到邯郸,再南行约百里,到了距邺城二十里的临水县。
从此处南望,就能隐约可见邺城高二十丈的巍峨城楼。
郦道元道:“那城楼下便是相州州府所在地邺城,后赵石虎时,此楼更高有三十多丈,百里之外都能望到。这是战火焚毁后重修之城楼,相比矮了十丈高。”
“这邺城军事要地,难免饱经战火磨难。东汉末年①曹操击败袁绍进占邺城,营建邺都,邺城自此成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的京都。”
“一百二十年前,大魏分冀州置相州,下辖六个郡②,这邺城属于长乐郡,该郡郡治便设在邺城,我有个弟在此郡任长乐相。”
越走越近,便能见到铜雀台、金凤、冰井三台。三台崇举,高若山上云彩。
郦道元道:“铜雀台、金凤、冰井三台也是曹操所建。”
一行人登上邺城主城楼俯视全城,琼宫瑶台、街巷庙堂、沿中轴大道排开,百步一楼,十步一阁。寺塔高耸,三台呼云。漳水入城,长桥卧波。人喧马熙,好不繁华,犹如阿房一隅,不亚京师洛阳。”
次日,出城到郊外拜祭西汉时所建西门豹祠,只见门口立着石碑,石碑上记载:
战国时魏国西门豹来此地任邺令,当时邺地人少田荒,百业待举。便趁河伯娶妻之机,投巫治霸,开渠引灌,“寓兵于农、藏粮于民”,邺城一跃成为战国重镇。
之后,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与高敖曹随郦道元又到鬼谷子祠祭拜,郦道元道:“鬼谷子本姓王名诩,战国时人,为谋略家、纵横家鼻祖,兵法集大成者。相传其额前四颗肉痣,成鬼宿之象。”
祠内正中,立着高两丈的鬼谷子像,像脸果有四颗肉痣,两边是其弟子苏秦、张仪、孙膑、庞涓、毛遂、李牧等人像。东边四座像中有一象不是鬼谷子所授弟子,是晚了近一百年的黄石公。
郦道元小声道:“鬼谷子比黄石公大108岁。有传说黄石公是鬼谷子再生。”
郦道元想考验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与高敖曹等人对鬼谷子与黄石公的认知,进门前便向每人交待过:“每人可挑两位心仪之人拜为尊师。”
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拜了鬼谷子与黄石公,高敖曹拜了孙膑与黄石公。
众人出来后往三台而去,一路上谈论着鬼谷子与黄石公的传奇事。
“祠内诸贤都可尊为万世之师,正所谓师于古之圣贤。今日众位,己访得名师,往后便勿需四处寻访类我者之流为师了。”郦道元顿了顿,又道:
“拜了师傅门,修行在个人。我现在肤浅说说鬼谷子与黄石公的谋略之学,便于今后‘修行’。”
“鬼谷子,后世尊为“谋圣”。兵事、国事、平天下事,事事在谋。他隐于深山,置天下于棋局中,不谋之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郦道元道:“他著有旷世奇书《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鬼谷子还首创军事学校——军庠,因此,我们今天来拜祭,便也成为鬼谷子军庠中一员,成为其弟子了!”
郦道元继续道:“这鬼谷子精通百家学问,常入山静修。因隐居在云梦山鬼谷,故自称鬼谷先生。这云梦山我们回途中要经过此地,如大家有兴趣,到时可去一看。”
“郦刺史,你再给我们讲讲黄石公。”高敖曹深觉自己知识浅薄,无比内疚而如饥似渴地请教。
“刚才有人拜了黄石公为师,这就是我在冀州时所举荐的两位尊师之一。”
郦道元道:“黄石公所著《三略》,深藏治国方略、用兵韬略的玄机。当年张良携此一书助刘邦争得天下。”
“《三略》一书要略在于:沈几观变,先立于不败,以求敌人可胜,操术颇巧,兵家或往往用之。”
郦道元见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与高敖曹听津津有味,便又评价道:
“《三略》的要义可简括为八字:‘为国之道,恃贤与民。’贤,讲得是重贤纳言;民,讲得是民心所指。”
“鬼谷子的《本经阴符七术》与黄石公《三略》,再加上《孙子》、《吴子》与姜太公的《六韬》,我简称‘两子三略六韬七术’武经五书。”
贺拔岳见郦道元娓娓道来,深为钦佩。若不深谙这些精深的谋略之学,没储一缸水,哪有这浇灌众人的这一瓢水,当年太学五经老师也比之不如。
“武经五部书中精通两部,弄通其余,便可为将。精通三部,弄通两部,可为上将军,精通四部或全部既可为帅也可为相,柱国大才。”郦道元慢言慢语,细细讲出自己见解。
“近年我苦思这五部兵书,结合注《水经》所收三百战例,撰《韬略地鉴》加以注解。到洛阳后我们再一道共同精研。”郦道元说完,扫了大家一眼。
贺拔岳一听,感到郦道元不仅仅对地理之学苦思精研,地理之学融入兵法谋略之中,已自成一家之言。那最后一句自谦之语——“共同精研”,这不暗示欲将平生之学传授与我们这班人嘛,真不是那种利锁名牵的良师啊!
贺拔岳想到这便暗暗打定主意:一路上强记郦道元所说只言片语,日后定要一一践行。
说着说着,不觉回到邺城城内。
稍作休息后,贺拔岳、宇文泰、独孤郎、杨忠、李虎、高敖曹随着郦道元,登上北城西北隅铜雀、金凤、冰井三台。
郦道元如数家珍:“建安十五年③,铜雀台建成,曹操领着诸子登楼,使各为赋,曹植援笔立就写成《邺都赋》。”
金凤台初名金虎,至后赵因避石虎之名讳改成今名。金虎、冰井晚三年建成。铜雀台高一十丈,有屋一百二十间,周围弥覆其上。金虎台有屋一百三十间,冰井台内建有冰室三座,通过阁道与凉殿相通。
登上铜雀台,俯视脚下缓流而过的漳水,郦道元叫近高敖曹,指着城外道:
“兵法在于活学活用,没有现成答案。当年张郃随曹操攻邺城时,便学到曹操因地而施策的用兵之法。当年邺城之战,曹操采用围城打援、放水淹城之法,历半年苦战攻占袁氏经营十数年的邺城。当时采用渐挖深隧,下引三泉之法,制飞云梯,作冲神钩等用具,都为孙吴兵法、《三略》《六韬》中所末尽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