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空雪雕
星空里的雪雕
文子是我大学同学，一个可爱的妞儿，有点儿胖，有点儿乖，她说我是骗子。因为我说我去韩国学过整容。能帮她抽个脂，变个白富美。
祥子是文子的老公，是个真骗子。就是骗的有点儿小。偶尔贩卖个电影票，再就是倒卖个玫瑰花啥的。
祥子说：他爱文子胜过一切。
文子说，除了他老公，我是最棒的。
我说：我比你老公棒。她想了想说：不可能。
四年前，文子去校门口台球厅学台球，偶遇了祥子，祥子搭讪，他们顺理成章认识，后来据说他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之后文子跟祥子学会了贩卖电影票。一张票赚四十，文子说卖个几百张她能发一笔横财。
一次赶巧他俩吃饭我邻位，顺便借口拼了个桌当蹭饭。不蹭也罢，一蹭这个后悔，俩人点了个小葱拌豆腐，我还倒搭一笔小款。看着他们，心酸的不得了。后来我问文子：他哪儿好？
文子说：比你好。
具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文子和祥子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祥子大学没读完就不念了，所以文子总是逃课，有人说祥子把文子带坏了，祥子是个骗子。我出于良心跟文子说，别耽误自己的学业，为个骗子不值。文子皱眉看我，别他妈废话，你懂个屁。我气急，但是无语。
2010年冬，期末快考试，文子一个月没来上课，我打电话给文子，电话那头穿来飕飕风声，我说：你在哪？她说：外地呢，啥事儿？我说：期末要考试了你得来上课啊。文子挂了电话，最后一句是别他妈废话。
具体关于他们的事我也就知道这些了。
他们离别于2011年，原因是祥子要去上海，说在这小地方混下去也不能给文子幸福，索性出去拼搏一把，成功了就回来娶文子，失败了，就让这感情告一段落。文子送完祥子回来找我，我看到她得时候，她站在寝室楼下，低着头，头发已经从短发长到披肩，她说：祥子走了。说完哇的哭了。
那天，我当陪客跟文子满大街的溜达，忽而拎两瓶啤酒坐在道边猛灌，忽而去KTV狂嚎几曲，从红旗街穿越到一个巷子口，再从另一个巷子口出来，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奔走。途径之处，满满都是文子的忧伤。
文子说：我想祥子了。
我说：丢了就是丢了，难过也是多余。
文子说：老袁，你不懂。
我苦笑
她低头沉默：你去过漠河吗？
我说：没
她说：那里的星星很美，那里的白桦林很美，那里的雪雕很美，那里的房子，大地，树梢，都被雪覆盖，那里很冷，风都是白色的。
我说：祥子带你去的？
她说：恩。我们一起贩卖电影票，倒卖玫瑰花，卖过眼罩，我们在大街上摆个手机贴膜的小摊。每赚到几千块，我们就出发，我们去了青岛，去了济南，爬了泰山，长白山，五女峰，我们去了哈尔滨的冰雪大世界，最后我们到了中国的最北边，漠河。
那天文子话出奇的多，但没怎么爆粗口。送她回寝室，看着有点胖得背影穿越路灯打碎树叶的影子，那么倔强。
一个月后，我们几个朋友去酒吧嗨夜生活，喝的支离破碎。酒毕，文子扶着路灯狂吐，紧接着飙泪。长春的夜晚，寂寥而灯火通明。文子拿起电话拨通个号码，喂，祥子。我想你了……
那天祥子说什么我们不知道，只不过之后文子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再就找个地儿接着喝，接着吐。
2012年，文子上课的次数逐渐变多，以往即将劝退的挂科条目一点一点重修过来。文子电话逐渐频繁。大概也都是和祥子打的，我问文子打鸡血了？
文子说她有了新的想法。
我不懂，这妮子！
2012年6月年我们顺利毕业，聚餐大家谈论自己的梦想和未来的憧憬。
文子说，我愿做星空里的雪雕，驻守在一个美丽的地方，一个季度足以。
许铭说文子矫情的一笔。那天我们喝的昏天暗地，文子说她得未来光明无比。
领了毕业证，文子潇洒的背着行李包去了上海。我相送。
站前等车，我说：文子你是我最佩服的人，真他妈的佩服。
文子说：你是我见过废话最多的人，真他妈的废话。文子傻笑。
我心想：这妮子真傻还是假傻。
看着她圆润而倔强的身影拎着大行李包消失在车站的梯道口，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真的和她说得一样，不懂。
2012年是大家人生的转折点，全军分散世界各地。不过我们依旧联系，大学那份情，少见。
毕业后我与文子频频通话，我得知她在上海找了份文秘的工作，从而和祥子开始了粗茶淡饭的生活，他们依旧他们的贩卖电影票等事业。
我说：你丫真闲得蛋疼。
她说：老袁，你不懂。
2012年底，事务不多，我请了长假，莫名的有种想走一走文子的路。我出奇的订了套票，先到了哈尔滨看冰雪大世界，之后穿越东三省，从山海关路过前往山东，攀爬了泰山，徒步穿越十八盘到山顶看日出。紧接着游行了济南，青岛又奔回东北站在长白山天池边缘呐喊。一路火车跌跌撞撞，喧喧嚷嚷。途经北方看着窗外皑皑白雪，晨起听着早间新闻。挑着盒饭里的红烧肉，一路奔至漠河已是夜晚。零下40度，那中国的最北部。下了车，我惊呆在原地，那里的星星飘洒整个天际，美轮美奂。第二天到达图强，接着一路北行，穿过大兴安岭望不到边际的白桦林。那里的冰砖剔透，那里的雪雕驻守。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文子的话，我愿做星空里的雪雕，驻守在这美丽的地方，一个季度足以……
白雪皑皑的世界，依山而建的村庄，烟囱冒着浓烟。我仿佛看到了文子和祥子走过的路。哈气朦胧了双眼，我缩在领子里给文子打电话：文子，我到中国的最北边了，真的很美。
文子说：你丫真闲的蛋疼。
我说：文子，我懂了。
文子笑说：玩的开心点，我和祥子说好下一步去泰国。
那段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文子的想法，好像看到了文子在大雪飘洒的道路上奔跑，而祥子在后面看着她，眼神那样清澈。祥子问文子：你爱我吗？文子说：别他妈废话。
一切一切都蓦然笃定，是啊，别他妈废话。
原来爱情，就这么简单。他带你穿越丛林，奔赴最美的地方，他为你一路彷徨走过原点。你们跌跌撞撞，你们攀爬过悲凉的秋季，你们不等年华老去，不等悲欢离合，这一刻他爱你，就带你去这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看星星，就像驻守最美星空里的雪雕，哪怕一个季度。也奋不顾身。一切都那么简单，何须废话。
想起那天文子醉酒给祥子打的电话。
文子说：祥子，我想你了。
祥子说：那毕业来上海吧！我养活你。
文子痛哭流涕，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