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多人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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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时之间,就只剩下老大夫的声音和江蓝不停地在一大堆药材里面翻检的声音。没过多久,吵吵闹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任博达和泰文耀也赶了回来,纪云从窗户往外面看,只见几十个捕快已经一脸严肃地将客栈保护了起来,守得严严实实,悦来客栈的老板和小二都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不敢多说。

一个捕头样子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捕快,严肃方正的脸上,满是胡须,扫了一眼走廊上的尸体,挥了挥手,几个捕快就把尸体拖了出去,捕头走到房间里,看了一眼情况,便对着泉渊行礼,说道:“您就是清风山的弟子泉渊是吗?”

泉渊点了点头,说道:“请问怎么称呼?”

中年人抱了抱拳,说道:“在下丁亮,是宁海县的捕头,这两位就是贺女侠还有王赴大侠是吗?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泉渊‘嗯’了一声,说道:“这几天就麻烦您了,我已经去信给清风,山上很快就会派人前来。”

丁亮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又有些疑惑地问道:“还请问这些黑衣人是何人?他们又是为什么要对各位下手?”

泉渊说道:“他们是秀明山那伙贼人的同伙,具体事情,泰文耀,你和丁捕头详细说明。”

丁亮也看得出来泉渊十分疲惫,就和泰文耀一起离开了,而这个时候,江蓝已经在一边蹲着煎药了。

“师姐,您醒了。”泉渊惊喜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马上就转了过去,只见躺在床上的贺四月,正在微微笑着,看了看周围,问道:“任博达和泰文耀呢?”

“他们就在门外守卫,还有宁海县的丁捕头,已经带捕快们把悦来客栈守住了。”泉渊回答。

贺四月点了点头,有些勉强地想要坐起来,泉渊赶紧坐过去,把贺四月扶了起来,说道:“师兄就在那里,我们从隔壁房间搬了一张床过来,”说着轻轻扶着贺四月,让她可以看到王赴,又低声细细讲了一番王赴的情况。

贺四月微微点头,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在泉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泉渊‘嗯’了一声,回道:“放心吧。”

看着王赴喝了药以后,脸色渐渐好转,身体也不再抽搐,泉渊这才放下心来,对着老大夫说道:“大夫,这几天就请您住在客栈里,一应各种费用我们清风山都会承担。”

老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

“您放心,您家里的人丁捕头已经派人去保护起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也请您暂时放一放,现在不合适让您出去,以免发生危险。”泉渊在老人说话之前,就已经把话说的明白了。

老大夫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也明白自己是被绑在架子上了,清风山的名头,无人不知,更何况当地的捕快们也都在保护这几个人,倒不如就安心呆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和清风山结个善缘。

老人离开之后,泉渊回到房间,看着贺四月不说话,贺四月盯着几个人,慢慢说道:“我把事情都给你们说一说,这个时候你们也要知道情况,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那天我们从秀明山下来,我和谢明就商量过了,在秀明山上的那个领头的,名字叫做文毅的,他说话的言辞,明显就是中原人,可是武功招式却奇怪得很,用的武器也是西域的弯刀,可见他们确实是来自西域的人,而那个在山腰上对你们下手的人,身形矮小,面上很多伤痕的那个人,是西海城里一个叫做焦老五的人,在西北那边也算得上有一点名气,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本来这种人,江湖上多得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功夫去搭理他们,现在看来,这些人全都都被这个西域来的火莲花组织给收拢了。”

“当时还是谢明认出他来的,毕竟是西北的人,多多少少,那些年都是在苏媚手底下讨生活,可是这个焦老五也不是个缺钱少花的人,也有老婆孩子,实在没有道理给人卖命到这个程度。”

“您的意思是,”泉渊慢慢接口,说道;“这些人是被逼着给他们办事?”

贺四月赞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泉渊,说道:“不错。所以谢明才会去开封,就是因为我们从那个文毅的身上,找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泉渊忍不住问道。

“那人既然是西域来的,为什么他身上的火莲花刺绣是开封的百绣法?”

“百绣法?”泉渊不解。

贺四月点点头,说道:“当时文毅眼看无望了,就自尽而亡,谢明亲自翻检了他的衣服,在内侧找到的火莲花图案,就是百绣法,这是开封一带的特有刺绣方法,谢明以前少年时游走江湖,曾经有印象。”

“所以谢大侠才会去开封,就是为了从一点来调查。”泉渊明白了贺四月的意思,说道:“这些人,到现在就没有抓到一个活口吗?”

“谢明说当时他们在永宁城外抓到一个,可惜也趁人不备就自尽了,这些人实在可怕,说句难听的,要是有人把我抓了,我也未必能这么果断地自尽。”

“原来如此,”泉渊点点头,说道:“师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贺四月淡淡地开口:“等着,他们一定会再来袭击,那些捕快是靠不住他,倒不是说他们会有内奸,只是他们根本保护不了我们,我需要你们在这里做好准备,坚持到支援到来。”

“可是和您一个辈分的师兄师姐们都常年在外,只有您是经常回山处理事情的,再就是在这附近的王师兄了,现在你们两位都受了伤,恐怕其他的师兄弟们过来也很难做。”泉渊十分担心,说道:“难道要先生亲自下山吗?”

“师傅已经年纪大了,下山奔波对他老人家不好,放心吧,会有支援的。”贺四月淡淡一笑,很有信心的样子,也没有多说。

“天呐,我都两天没合眼了。”纪云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就连长剑都没有收回剑鞘,只是放在桌面上,和张瑶说了一声,而在他们对面的角落里,又是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再坚持坚持,我想很快支援就到了。”张瑶也是眼睛里满满的血丝,坐在凳子上,长长哈了一口气。

“那些捕快们,一点用都没有啊,守在客栈外面,不敢指望他们能保护我们,但是起码黑衣人摸进来的时候,也要做点抵抗吧,”纪云抱怨了几句。

张瑶摇摇头,说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宁海本来就是个小镇,这里又不是边关,有没有强盗,捕快们都是些普通人,别说让他们对抗黑衣人了,能做到现在这样,尽力地围住,还不停地巡逻,就已经让这些黑衣人进来的时候变得麻烦了很多,也给我们不少时间缓冲。”

纪云点了点头,自从贺四月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每一天的敌人都是时不时就会窜进来,纪云他们在泉渊的带领下,布置了很多的陷阱,而且还不停地轮换警惕,但是毕竟人数根本就不够用,江蓝和任博达又本事比较低,不能让他们单独守卫,只能留在房中,照顾贺四月两个人。

“这些捕快们,既然这么不顶用,还在那里影响那些黑衣人,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把这些捕快都处理了呢?”纪云有些不理解。

张瑶笑了笑,说道:“不会的,你以为捕快们平日里可以整顿治安,凭的是武功吗?是他们身上的那身衣服,那些黑衣人只是在客栈里面和我们作对,就是两伙江湖人的纠纷,可是一旦他们对捕快们下手了,还是在大街上,看到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了,这是公然对抗朝廷,而一旦朝廷的威严受到挑衅,只怕这些黑衣人再无一点生存可能。”

“看来丁亮捕头还是很聪明的嘛,他知道能和我们这些人打成这样的都不是善茬,所以才直接把自己的人都安置在大街上,这样一来,反而是大家都在保护这些捕快,捕快保护我们。”纪云笑了笑。

张瑶‘嗯’了一声,说道:“不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哨声,纪云和张瑶对视一眼,急忙拿起剑来,藏在门后,这个哨子声就是丁捕头和泉渊说好的,只要他们发现了黑衣人进入,就会马上发出警示,而因为整个客栈里面已经被泉渊几人布满了陷阱,所以即便是丁捕头也不会随便进来。

纪云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正好可以看见的一楼拐角,只见两个黑色的影子从其中穿梭而过。

很快,几个黑影就踏上楼梯,可是他们还没有走到二楼,就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抱着脚蹲了下来,只见他们的脚下都已经被放置在地板上面的尖刺给扎穿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泉渊从一侧的门中扑了出来,狠狠地将手里的短刀飞掷而出,直接穿心而过,将一个黑衣人钉死在地上。

纪云则从另一边出来,三下五除二地将剩下的一个黑衣人解决了,几个人对视一眼,刚打算退回房内休息一下,泉渊眼睛一动,低喝一声:“还没完呢!小心一些!”

就在这时候,底下哨声尖锐地响了起来,一楼的窗户被破开,数不清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地闯了进来,外面的丁捕头也喊了起来,“拦住他们!哎呦!”

一片血光溅了进来,纪云低喝一声:“不好,他们对捕快们动手了!千万要小心!”

当黑衣人全都进来之后,陷阱也就失去了意义,纪云三人全都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和冲上来的黑衣人战在一处,就算是拼了命也只能勉强把他们挡在楼梯边上,纪云一剑下去,却也没有了前几天的劲头,剑势绵绵无力,体内的真气已经损耗无几,没剩下多少力气了。

“守住!千万不能让他们过去!”纪云大喊一声,却看见外面的敌人们竟然从二楼的窗户翻身进来,原来他们已经攀爬上二楼,不再是只从楼梯上来了,外面捕快们的反抗声也变得弱小了很多,纪云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决然之色,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剩下拼命而已。

江蓝几个人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和两边翻窗户进来的敌人们战斗起来,众人虽然已经尽力,却依然不是敌人的对手,纪云一眼看过去,只见一楼的中央,一个黑衣人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往楼上冲,而是站在中间,冷冷的打量着楼上的纪云几人。

“那个人是领头的,有没有办法杀了他?”纪云一剑荡开身前的一个黑衣人,往一边走了几步,站在泉渊身边,低声说道。

泉渊顺着纪云的目光看过去,虽然瞧见了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却只能绝望地摇摇头,说道:“没有办法了,他身边的人太多,就算我们冲下去,也拿他没有办法。”

“而且我们冲下去,楼上的师兄师姐,就会没有人保护了。”泉渊现在也已经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就在大家已经被逼到贺四月房间边上的时候,纪云突然喊了一声:“小心,有箭!”说完就一把拉住身边的张瑶,两人贴在墙上,只见无数的箭雨从窗户中无差别地射了进来,黑衣人都挤在里面,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躲闪,马上就被射倒了一大片。

“不好了,尊者,外面又官兵来了,把我们都围起来了,我们在外面的弟子们都被杀了!”一个黑衣人浑身都是血迹,跌跌撞撞地进来,纪云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狂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支援的人不是清风山的弟子,而是官兵们,但是看起来总算是坚持到这一刻了。

纪云紧紧地盯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黑衣人眼中阴晴不定,说道:“我们撤!”说罢从一边的窗户翻身离去,纪云只听到外面爆发的战斗声,也没有什么力气去帮忙了,软软地倒在地上,靠着墙壁。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贺女侠,我是宁远候萧易,特来拜见!”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只听声音,就知道其中蕴含了内功,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江蓝打开房间的门,看到贺四月点过头,便急忙大喊:“侯爷,请进来罢。”

客栈的大门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被打开,纪云低下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铠甲的身形健硕的男子,手中一把长刀,刀刃上还滴着血,而他头上一个盔甲将面部都遮了起来,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一眼扫了过来,夺人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

泉渊勉强站了起来,将剑收回剑鞘,抱了抱拳,说道:“清风山泉渊见过侯爷。”

萧易冷冷地说道:“不必多礼,”他一开口,自有一股金鸣铁戈之声,不怒自威,将刀递给身后的侍卫们,大踏步走上楼梯,江蓝站在一边,说道:“大师姐就在里面。”

萧易点了点头,自己走了过去,而他身后的侍卫们则留在大厅之中。

纪云和泉渊对视一眼,两人紧紧跟着萧易,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的话,如果他对贺四月他们出手,自己也来得及救援,虽然看上去两人加起来都不够这个侯爷打的。

萧易好像不知道身后跟着的两人,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只见贺四月坐在床上,背后靠在墙壁上,长剑就放在腿边,而一边的另一张床上,王赴依然昏迷着,一只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搁在床边上,地下一个小盆子,里面还有黑色的血迹,那个老大夫,吓得瑟瑟发抖,却还在坚持熬药,只是眼神时不时就飘过来。

“贺女侠。”萧易走进来,对着贺四月抱了抱拳。

贺四月微微一笑,说道:“劳烦大将军亲自前来,贺四月不胜感激。”

萧易回答:“我在接到萱儿的传信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只不过最近我在西山一带练兵,有些远了,还好赶上了。”

“丁捕头他们呢?”

“死了。”

两人的交谈十分简单,贺四月与萧易都不是多话之人,贺四月常年在江湖中行走,深知言多必失,再加上她那个性格,一般都说不出几句话来,而萧易更是一方大将,两个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说话简洁明了。

商议定下由官兵护送贺四月一众人回山之后,萧易便留下军士,和自己的副将,而自己去了宁海县衙,和当地的官员一起联合上书,这些黑衣人既然敢对朝廷的捕快下手,就已经是对朝廷宣战了,自然要由朝廷下令四处巡查围剿。

一天之后,大家才动身,因为直到昨晚,王赴体内的毒终于控制住了,虽然人还没醒来,但是手指已经不会再出黑血了,嘴唇也变回了正常的颜色,也是在离开的时候,纪云终于直到了为什么会是朝廷的军队前来支援了。

那个叫做萧萱的女孩,整日里抱着一卷书在清风山闲逛,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然是当今皇帝萧亭礼的小女儿,因为年少多病,所以送至清风山,拜入清风先生门下,虽然不习武,但是跟着清风先生,学一些心经,而且随着清风山的弟子们一起生活,反而平安康健。

“活神仙名不虚传啊,看来大家都认可清风先生是个长寿老人了,”纪云感叹道。

张瑶坐在纪云身边,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自然,与清风先生同辈的人物,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清风先生,年纪虽然大了,但是渐渐有返璞归真的迹象,清风山的功法对人体是最好的,不敢说长命百岁,但是延年益寿却是真的。”

“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背景,也对,我早该想到的,”纪云眼前是那个小女孩,巧笑嫣然,说道:“姓萧,虽然人在清风山,却从来不和我们一起练剑,每日闲逛,好像比清风先生还自在的人,当然是天潢贵胄了。”

“这次我们可是托了人家的福,如果不是有这一位小公主在清风山,只怕现在咱们都是凶多吉少了,昨日那些黑衣人,连捕快都杀了,想也是一定要杀了贺女侠,甚至不惜与朝廷撕破脸。”张瑶也有些后怕,说道:“朝廷一向都是秉承着江湖之事江湖了结,不会轻易对江湖人士打压,而师尊也一直和朝廷关系良好,弹压着江湖里的那些不法之人,这一次,看来朝廷是要动手了。”

“那是肯定了,皇帝陛下可是血海里爬出来的,要不是当年与碧海先生有过约定,就我们这位陛下的性子,哪里能容忍江湖人这般坐大,这一次黑衣人动手,也是给了皇帝一个理由,来整治武林了。”

张瑶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以来,谢明四处奔波,就是因为杨凤凰与朝廷之间有一个平衡,如果哪里有武林中人肆意妄为,都是应该由武林正道出面制止,而杨凤凰需要坐镇天山,来震慑武林群雄。

可是这个平衡现在就打破了,也不知是好是坏,皇帝是个铁血之人,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在老皇帝离世的时候,与其他几位皇子兵戎相见,当年的宣王因为有天下兵马大将军金冀的帮助,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多亏了碧海先生剑斩金冀,所以皇帝也是心存感激,就与碧海先生定下了约定,可是现在碧海先生早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皇帝对武林早就有心了,只是缺了一个机会。

众人刚刚离开宁海,贺四月与王赴一人一辆马车,至于纪云等人,只能骑马前行,萧易的副将是个十分爽朗的大汉,满脸的胡须,看上去有几分莫名的喜感,骑着马走在贺四月的马车边,与坐在车前的贺四月相谈甚欢。

“我王大牛当年也是幸运,受到贺女侠相救,这才有机会今日站在这里,一听说您有危险,就赶紧跟着将军过来,自己和将军讨了这个差事,送您回山,也算是我报恩了。”爽朗的笑声传出好远。

跟在后面的纪云脸上一阵抽搐,这位副将,名字也是太草率了一些,不过看上去他倒是和贺四月早就认识了。

贺四月也是难得脸上有一些明媚的笑意,看看这个憨憨的壮汉,说道:“那时候你就是这个愣头青性子,本来以为从军这么多年,怎么也能学的聪明一些,可你还是老样子。”

王大牛哈哈大笑,蒲扇一般的大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摸,说道:“我就是个蠢人,也是将军人好,看我还有些力气,就提拔我做个副将,其实我都不能和其他几个副将比的,我根本就不能自己带兵打仗,不过我也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那就索性啥也不想,将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好了。”

说着,王大牛突然止住了笑容,正色看着贺四月,说道:“贺女侠,当年是您救了我,后来又给我推荐信,让我能从军,现在我娘也过上了好日子,大恩大德,大牛永不敢忘。”

贺四月微微一笑,假意恼怒地说道:“感谢的话说一次就可以了,我以前帮过你,你现在不也是在帮助我吗?人就是这样,在能帮助别人的时候,就不要吝惜,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到自己也有困难的时候。我看萧易将军为人正派,又直爽,你跟着他,虽然不能飞黄腾达,却也不会遭人陷害。”

王大牛傻笑着,连连点头。

纪云轻轻一碰旁边的张瑶,靠在张瑶身边小声说道:“师姐,我怎么觉得这个王大牛好像看上贺女侠了。”

“瞎说什么呢!”张瑶马上一眼瞪过来,又小心地左右看看,这才说道:“没得你多嘴多舌,贺女侠的事情也是我们能掺和的?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成亲,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人家不说,你可千万不要多嘴,我们还要再天山住一段日子呢,你可别给我惹麻烦。”

一路平安,终于回到了清风山,纪云想起这些天的事情,就感觉是做了一场梦,自己这一次下天山,本来以为是一路玩乐,没想到竟然卷入这一桩事情里,左右看看,大家都十分沉重,火莲花的事情已经闹大了,接下来,不管是朝廷会有什么动作,都会引起武林之中一场大的波动。

王大牛在山下道别,本来贺四月想要他上山做客,但是王大牛说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不好让他们陪自己多花时间,便告辞离开了。

山上,清风先生亲自给王赴把了脉,说道:“放心吧,他没事的,这几日便该醒了,只是前些日子出血太多,才会身体虚乏,不必担心,”又给贺四月配了药,这才让大家都散去。

房中,贺四月严肃地看着清风先生,说道:“师傅,这一次火莲花的事情,我们该如何应对?”

清风先生苍老的脸上不见波动,只是眼神闪烁,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火莲花,根源就在西域,可是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听说西域那边出了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没听说有什么人前来中原挑战,确实有些奇怪。”

贺四月不甘心,说道:“等我伤好了,我想去西域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这一次朝廷也势必会趁机整顿武林,我很是担心。”

清风先生点了点头,说道:“西域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中原也不能大意,你必须留在中原,以防不测。”

贺四月眼中精光闪过,问道:“师傅,您打算怎么做?”

“不是我打算怎么做,”清风先生淡淡一笑,说道:“我们正道武林一向以天山为首,你应该问的,是凤凰打算怎么做。”

贺四月不服气地开口,说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当今武林,只有您是擎天泰斗,如果朝廷要动手,必然会有行动来针对您,我知道萱儿一直都在我们清风山,但是这也难保皇帝不会动心思。现在武林中还能称得上大门派的,就只有天山,清风,峨眉,还有就是一些其他的剑派,但是峨眉一向和天山同气连枝,其他的那些门派又拿不上桌面,这一次天山和我们首当其冲,我们也不能事事都按照杨凤凰的意思来,总要有自己的态度才好。”

“你有什么想法?”清风先生慢慢看着自己的徒弟,缓缓开口。

贺四月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想让九月回来。”又顿了一下,说道:“最好把他也叫回来。现在的武林不比当年,朝廷要拿我们开刀,我们是抵抗不住的。”

“你心里想的,不止这些吧?”清风先生依然平静。

“不错,朝廷一向都和天山交好,宫里的那位也和谢明关系不错,如果要杀鸡儆猴,我们是最好的对象,杨凤凰可不一定会尽力保全我们。”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四月,”清风先生的眼中清澈如水,有一股涤荡心灵的效果,看着贺四月说道:“我们和天山一向共进退,我相信凤凰,也相信李兄的眼光,九月的事情,你想去努努力,那就去吧,至于江小鱼,他也该来看一眼自己的弟子了,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一直替他养着。”

贺四月看着自己师傅的眼神,心里叹息一声,清风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位老者,总是宽容对待天下人,从来都是愿意真心相信他人,君子如玉,可是这江湖,却不是君子应该生活的地方。

清风山后山,微风拂面,一颗硕大的梨树下,一个少女静静地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凳上,一身湛蓝色的长裙,腰间一个绯红色的绣着繁复花纹的白玉腰带,上面还挂着一个淡黄色的荷包,白皙的手腕上一个,手里拿着一本书,吟咏有声:“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悠;心无罣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好啊,原来你是个公主,”一个声音突然就出现在女孩的背后,女孩有些慌乱,又听出了这是纪云的声音,笑了起来,收起来手中的书,笑着回头,果然是一身白色长袍的纪云,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也没有问过我呀?”萧萱调皮地眨着眼睛,回答。

纪云慢慢走过来,说道:“你看的是冰心诀?”

“嗯,你不是不爱看书吗?怎么知道这是冰心诀?”萧萱奇怪地看着纪云,上次纪云看书的样子,到现在都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纪云一副高人做派,手放在背后,拖着长长的语调,说道:“我就记得一句,这不正好就用上了吗,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得多不如看得好。”

“哈哈哈,”萧萱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说道:“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快与我说说,你们这次下山,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们收到大师姐的信以后,可是吓了一跳呢。”

“啊——”纪云满足地长长出了口气,说道:“终于有人问我了,我都快憋死了,来来来,且听老夫给你缓缓道来。”

“哈哈,”萧萱忍不住笑了起来,纪云是她见过的最有趣的人,其实她也是故意没有说出自己身份的,清风山上的弟子们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是因为自己毕竟不是清风山的弟子,大家难免有些距离,再加上自己的身份,更是没有人会像纪云一样跟自己开玩笑,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而且纪云也不是清风山的弟子,不知不觉,就感觉很亲切。

午后的阳光,明媚而不炽热,从斑驳的树影之中,一缕缕而下,照在萧萱的头发上,也照在纪云夸张地表情上。

“你是不知道啊,那时候,简直不要太危险,要不是我仗义出手,只怕现在就没有人能活着回来了。”纪云大讲特讲,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听众,聚精会神不说,还总是特别配合,会在关键的时候就紧张的小脸都皱起来,也会在自己停顿下来故意卖关子的时候催促着,比王小虎那个呆头呆脑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不到竟然这么危险。”终于等到纪云说完,萧萱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说道:“看来行走江湖,一身好武艺是不能缺的,像你这么低微的武功,以后还是不要随意下山了。”

“嗯?”纪云的脸皱得像个包子,说道:“你怎么就看出来我武功低微了?”

萧萱‘扑哧’一笑,说道:“你打得过大师姐吗?打得过张瑶师姐吗?还是打得过泉渊师姐?”

“你你你!”纪云咬紧牙关,说道:“我还是能和泉渊打个平手的。”

“死鸭子嘴硬!”纪云万万没想到,萧萱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整个人都呆滞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真是个没良心的,下一次想听故事,你去找他们几个给你讲吧,看看他们说的有没有我说的好听,到时候你再回过头来求我,我可是不会答应。”

“对了,”纪云坐在萧萱身边,这一次学聪明了,离开一些距离,自从知道萧萱的身份,也就知道了萧萱为什么上次会因为自己坐在身边就急忙跑走,她的身份就注定了绝对不能和其他的男子离的很近,一面引起误会,除了像清风先生这种不管是年纪还是辈分上都已经不可能会有人说什么,其他的人都应当避讳。

“怎么了?”萧萱笑的合不拢嘴,看着纪云问道。

纪云说道:“我想问你个事情,你为什么叫清风先生老师呢?你既然到了清风,学一些功夫也是好的吧,清风的武学也对身体很好的。”

“因为我已经有师傅了,自然是不能随便学习其他门派的武功。”萧萱说的理所当然。

纪云奇怪地打量了一下萧萱,第一次见面他就能感受到这个女孩身上并没有什么内力波动,难道是个外家高手?可是不应该啊,就萧萱的这个体格,感觉一股大风都能吹倒了。

要知道外家高手全都是满身肌肉,未必会十分壮硕,但是一定会很精强才对。

“你会武功?”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纪云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的秘密还真的很多,她的身份,天底下想要谁做师傅不行呢?放着清风先生这个武学大师,而且清风的功法可能是最适合她的,但是这个姑娘却只学一些保养身体的功法,还有就是道家的一些心法,这可完全不正常啊。

“我不会呀。”萧萱依然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样,完全无视纪云已经快翻到天上的眼睛。

纪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师傅是谁啊,连清风先生都要给他让位,你放着这么好的功夫不学,到底是想学什么?”

“我不想学武功,”萧萱的每一次回答都能让纪云的心漏跳几拍,“我本来就不爱这些打打杀杀的,除非师傅教我,不然我是不会学武功的,更何况有父皇在,这天底下没有人敢动我。”

“至于我的师傅是谁,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说一句,他是我心里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