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思慕(1)
庭院内独留他一人。夜空中临近满月的月轮越加莹亮饱满。樱花树下,默默任自己沐浴在那一轮洁白月光之中。秋风卷落的粉色樱花瓣拂过他虚弱苍白的脸色,却在那月光被阴云遮蔽的片刻阴暗下,一双瞳孔复苏暗红。
妖魔血液,伴随着满月的持续渐进不时地沸腾暗涌。
越是接近满月就越发不能使自己受伤流血。否则将更加难以克制魔性,但他却没有任何考虑地两次刺伤自己。
或许碧璇说的是对的?他对那丫头......久而生情?
他心绪因莫名混乱而飘远,却未没发觉之前被碧璇撞撒在花田中的浑浊汤药,血水与药汁混入湿润的泥土,竟开始鬼魅飞速地冒出了新鲜嫩芽与白色花苞——
翌日
艳阳无比灿烂。鸟儿在枝丫上欢叫歌唱不断。
正赖在床的人,被窗外鸟儿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吵得不耐。翻了个身索性将被褥盖住头,最终睡意全无。
蹬开被褥,她微睁双眼。伸手挡了挡由窗外照射下的刺眼阳光的不适感,待完全适应那些强烈光线后,她才一骨碌盘腿坐起。
这入秋的阳光,格外温润得透人心脾。
忍不住挪到窗边,尽情享受秋日暖阳的沐浴。
深吸一口空气,顷刻将庭院内的樱花香气穿透鼻间。那被秋日照晒的清香,带着甜腻与凉爽。
贪心地深呼吸好几趟空气后,她扭着身子满足地伸了一个舒坦的懒腰。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不少。却为何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有一年半载之久。
继续盘腿,双臂环胸作思考状。她盯着脚边飘落的朵朵樱花努力回想着。
犹记得,她和凌羽墨从护国将军府回来途中。她只觉脑子一热,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印象深刻的,便是再度灵魂出窍,目睹玉琉璃的梦境。以及她和凌羽墨那段纠葛的孽缘。竟使自己感同身受那般地难过痛心。
之后痛得口吐黑血,惊得她直接在玉琉璃的梦境中昏厥。
她以为......这次当真难逃一死!可是,她不想死!所以她想拼命在梦境中抓住凌羽墨的影子,无奈都只是徒劳。
那么......她现在安然无恙。又是为何?
下意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当她感觉自己快疼得断气之际,似乎有什么东西喂入了她口中。记得清楚那是一种很甜又很香的花蜜。
等那锥心的痛苦立马褪去后,她才总算舒适地缓过气,睁开眼依稀便看到他轻柔地环拥着她。
何曾他这般温柔待过自己?不禁猜想......莫非真是他救了她么?
青禹不在墨园,碧璇看她向来不善,绝对不管不顾。武儿很听碧璇的话,没有碧璇的吩咐也绝不会为她奔波劳碌......那么除了凌羽墨之外还会有谁会救自己?
心底,泛起一股莫名淡淡甜意。她低头抿唇一笑,盯着脚边的樱花花团,瞬间觉得它唯美至极。
又犯花痴!她抬手使劲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嘴里乱吐槽一番,没曾想力道过大脑门吃疼的低头轻叫。
“玉儿姐姐,你醒了吗?”这时门外传来武儿轻快的呼唤:“我已命人备好了洗澡水,这就给姐姐抬进去咯!”
她挤着眼,揉着脑袋哦了一句。拎起被褥圈住自己:“进来吧!”
话音刚落,武儿就推门进入书房。领着两个身轻力壮的小厮把一个大水桶抬了进来。他手里抱着一叠衣物,来到床前对着玉儿左看右看一会后安心笑说:“姐姐久病全愈,面色如初。武儿便放心了!”
久病全愈?!
“你是说我病了很久?!”玉儿倒是讶异地反问武儿:“怎么我一点病痛的感觉都没有?”好似从未生过病般,整个人完全生龙活虎的。
“你不记得了?”武儿放下衣服,一脸认真对她道:“你一连高热,昏迷整整三天三夜。我奉公子之命,遍请京城的名医都说你身患恶疾无药可救。有的大夫更缺德地劝我为你置办后事,你说过不过分?还是得亏我们公子用自己的......”
武儿猛地刹住嘴,闭紧嘴巴。瞪大两只眼睛慌张地望向她。
“用自己的什么?”玉儿还没缓过神,未完全听清方才武儿的话。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啊......”眼珠子定睛转了一圈后,武儿机灵地话锋一转。随口胡诌:“我是说......多亏公子用自己的一道独门偏方,还亲自上跋山涉水,深入雾月山中采药回来医治好你的。为此公子还受了伤......”“独门偏方”。他太聪明啦!
“你说他受伤了?”她听罢不由紧张,挺直身板盯着武儿:“那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姐姐放心。公子乃是习武之人,不过就是采药之时被荆棘割伤手罢了。并无大碍......”武儿心里嘘了一口气。感叹自己方才灵机一动,没让玉儿姐姐察觉他话中有所纰漏之处。
“哦!”听说他为了救自己受了伤,心中又莫名窃喜了一下。
“姐姐,你先行梳洗换衣。待会公子让你去二楼见他呢。”武儿交代后就急忙退下了,生怕自己再乱说话再被玉儿察觉异常。
这么说来,他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她!
正如当整个世界遗忘了她,是他出现救了她。正如两人初遇那夜,不可否认他就是她绝望中划破黑暗的唯一光明。
虽说他的防备退避总是令她愤然不已。却对他总归有着一种不变的执着依附与信任。
约莫半个时辰,她梳洗完毕。换上武儿为自己备好的合身男装。甩着高束马尾,步履轻快地来到二楼厢房。
“我来啦!”意外地,凌羽墨的房门正敞开着,好像正迎接她的到来。
门外,她忍不住低头狐疑地嗅了嗅自己。确定身上没有任何奇怪味道,随后踮脚朝屋里探了探脑袋,见未有回复,便主动踏入房内。
先是环顾了一下此间干净整洁的寝室,最后在窗边的书案那儿找到了他的身影。
窗下他照旧清俊耀眼。只是在一身黑纹儒袍的衬托下,脸色突显一种苍白虚弱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