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时过境迁
“妹妹儿，你爸……真的，我不想管了……他真的……年初的时候，他们怎么样的？现在三言两语就哄了你爸，你爸还真是心软，他还管不管我们这个家了，事情一来，就把当初对话抛之脑后了……”
“妈～你回城里上班了吗？”严净深呼吸问。
“回了。”
“那好。你也别生气了，他就那样。”
“唉～你姐姐刚刚成婚，我也不想打扰她，但是你那个爸，生怕家丑不外扬一样，居然找你姐，然后你那个奶奶还说你姐作为长姐不帮助弟弟，到处说你姐坏话。”
“嗯，她不是嫌弃我们是女孩，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用吗，你别管就行，姐不是小姑，知道怎么办。”严净安慰。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累！
“唉——主要她四处说你姐的坏话，你爸也是傻，让你奶奶四处说自己女儿的坏话。自己病还没好呢，就管这种事情，不是几千上万，是十八万。欠你堂叔的钱都没还，还……”
“随便……”不要拿那事情来烦我！
严净烦躁，想着这些就想杀人，暴躁！但是这是严母，是她的生养的母亲，在父亲不打算送她上学之后，拿出自己存折的母亲，虽然大二之后，她就没有花过一分。但是严母是真的很好，除了抱怨严父，她是世界上对严净最好的人，就算严净拿命报恩也是要还的恩情。但是这是一回事，严父的事情又是一个事。
严净平复心情，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也防止母亲心疼父亲，帮助那些人。
“你说什么？”严母问，好像没有听清楚严净刚刚说了什么。
“嗯，我说上一次我垫付了十万的手术费，还给你十万住院医药费，你告诉他，我也没有钱了，我也需要生活。如果他想帮，我不拦着，只要他有能力。”
“你叔说，你爸不帮忙，他就去借高利贷。”
高利贷，利滚利，小叔那样子能还？不可能。但是严父帮忙，他有钱吗？生病，没干活一年，还各种药吃着，有钱也是还给堂叔他们了。他想帮忙只能借钱，以严父那脸皮肯定不敢借，而且谁不知道他动手术，这家里靠的就是严母和严纯。谁敢借钱给他？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哦，那么你问爸，他什么时候还我那二十万的住院费？虽然作为他女儿那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他这么补贴叔叔一家，我这个女儿也想他补贴补贴我。毕竟我觉得啃老族挺好的。”
“那个……其实你爸也明白……你这话也就说说，反正这一次我们三都不帮忙，他也闹不出什么。”严母一听女儿这是生气了，忙打住，生气那一家没什么，怎么说严父是严净的父亲，这态度不孝。
“我清楚，没有其他事情，我挂了。”
“等等，你最近好吗？”
“很好。”严净说，如果他们不打电话过来，会更好。
“你现在在H市吗？”
“不在了。”
“那你去了哪里？”
“好了，妈，不说了，要是有事你再电话我，我忙去了。”严净直接挂了电话，脸上不悦。
“烦心事？”秦齐楚卫过来问。
严净闭眼睁开，看了一眼秦齐楚卫，摇头走过去，回房间：还是不要结婚，太麻烦了。
秦齐楚卫：“………”
**
秦齐楚卫不知道严净怎么了，怎么突然冷淡下来了，不回家也算了，起码给个回信，但是么有回信，他想了好久，也没有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严净之所以这样子，就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给秦齐楚卫机会了，耽误人家。因为她不想结婚，她知道秦齐楚卫很好，但是优秀与自己无关，加上操心的父亲，严净对男人不自信，当然对自己也不自信。
严净的父亲是中国许许多多家庭父亲的形象，你说严父愚孝，也谈不上，对严母也不差，没有出轨，没有吃喝玩乐，赌博也很克制，是整个家的经济来源，是他把她送到十八岁，是他出钱养大了自己。虽然一生碌碌无为，但不失作为一个普通父亲的样子，严净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严净不想要一个那样子的老公。母亲的抱怨是说完发泄完就继续容忍父亲，但是严净做不到。
严母很宠严净这个小女儿，所以对严净说的话也很多。严母说起很多严父的年轻时候的事情，也许是这些事情，让严净对严父的感情很淡薄。
严奶奶重男轻女，严纯出生的时候，她还帮忙带几日。等严净出来，还是女娃，严奶奶就不闻不问，那时候计划生育，不可能再生，所以严奶奶的态度很差。
严净出生在初春，那时候天气还很冷，但是没有一个人帮严母，严父呢，也没有管，去打麻将回来都是三更半夜，饿了还劈哩哐啷的砍柴煮吃的，对刚刚生产的妻子却不闻不问。
严母生完严净第三天早上就自己去菜地里面摘菜，自己给严净洗尿布，那种委屈，严母跟严净说的时候没有很生气，也不觉得有很大的委屈，小时候的时候严净不懂，也感觉不到什么失望，长大以后，再听，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严净是超生的，挨罚款，记忆里面，计划部下来抓人的时候，母亲背着自己跑出家门的印象都有，所以说记性太好不好。
“妹妹儿太闹了，我不要，我要姐儿。”这是严父说的，那时候严净三岁不到，但是这句话她记到了现在。这句话对小时候的严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却记住了，随着长大，对这句话的理解更深了。我的父亲，曾经不想要我。
或许是玩笑话，但是必然有那个心才会想到这个。
严母说一百次不要严净，严净不会信，但是严父说一句，她就记住了二十多年。
当然记得清楚也是因为严母常常拿这件事情来说，说严净小的时候太闹，早上起来不逛一圈村里面就哭，是因为这个，严父觉得小时候不哭闹的严纯要好。要严纯给他养老，不要小女儿。严母则笑着说：“你不要，我要。我们净儿多可爱。”
严净小时候很会讨巧。
仍然是一个夜晚，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一家人聊天，说起了这件事情。
“因为你太调皮了，你爸就说要严纯养。”严母说。
“我才不要老爸呢。”
“为什么不要？”严母问严纯。
“老爸不会煮饭洗碗做菜，东西还乱七八糟。”严纯回答。
“哈哈哈哈……”严母很高兴。
严净看见父亲脸色黯谈，开口道：“好了，老姐不要，我养就是。”
……
那时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责任，只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很高兴。
再长大，这句话还记得，但是严净知道，她对严父的感情很淡。这些说过的话就是童言无忌。
有些感情在比较之中磨灭的，他不曾对不起你，但是他对别人更好，你就会产生不平衡。
严母宠严净，严父宠严纯，一直这样子保持着平衡。期间严奶奶哭哭闹闹也没有让严净多想。直到叔叔和堂弟的出现。
堂弟、奶奶所有事情是严父包办的，严奶奶对严母严纯严净他们有多不好，心里都有一个数，但是相比以前的严净，严父对那个堂弟好太多了，以至于，这平衡打破了。
“你弟弟在***班。”
“爸，你记得我们初中在哪个班吗？”
“你姐在#～#班？你的话……在哪个班来着。”不记得。
“你弟交了***的住宿费，住在第四层。给他买了一个皮箱……你奶奶舍不得花钱，用的是一个破箱子，我就问不买新的，最后还是我买的，你奶奶真的抠……然后他没有什么衣服……他一周要花……”
“这些奶奶都不管？叔叔给钱了吗？”那又不是你儿子，你关心得是不是太多了。
“你又不知道？你叔有什么钱，还不是我出的，你奶就出了一点，都不够你弟花……”
……
“妹妹儿，你看你都读到高二了，英语不行，大学也就一个三本，那很贵的，女孩学那么多也没用，你哥哥学个技术出来管用，你上的还是重点中学，这学费住宿都比较贵，你高三就不读了行不行？老爸给你买了一个手机，卡都办好了，也算是交换……”
“我才是你亲生的！”严净很想说这句话，但是卡在了喉咙里，最后把手机收下，第二年夏，她跳级到高三参加高考，然后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MF大。这些，严净没有告诉严父，也没有告诉严母，因为严母会告诉严父。
那时候，严净面临一个学费问题，十八岁，她跟随同学去广东打工，然后从班主任那里得到录取通知书，需要回学校拿，严净那时候又哭又笑，她觉得自己可以离开冷静一下。那时候有助贫贷款，严净想贷款，但是需要担保人，严净不想找家里人，最后是班主任卢老师做了担保。
严净有今天，十八岁的她还幼稚，觉得自己的成长跟严父没有关系，所以离得远远的，她就没有想过回家。等她开始原谅严父的时候，理解严父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去了。严父呢，一如既往的好面子。
谁也下不了那一级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