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坚定柔心
“这人是谁啊？”
“你看，他脸上好多的伤口！”
“对啊对啊，血淋淋的，真吓人！”
……
南湘界主城龙瞻城内，一处热闹的街道中间，形形色色的居民们指着一个昏迷的白衣少年叽叽喳喳地放声讨论。
“都让开都让开！”两个趾高气昂、门童装扮的男子粗暴地撞开人群，站定在昏迷少年身前。
“谁啊这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门童吗？拽的跟什么似的！”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被挤得一个踉跄，不满地抱怨着。
“小声点，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门童，他们是定国公府的。”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警惕地看了看两人，小声提醒。
“啊！”周围的人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都给我安安静静地听好了！”
小左高声一叫，乱哄哄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眼见自己在民众当中还是有些“声望”，小左得意一笑，但是手脚没有闲着。小左一脚踩在欧阳子惜的脸上，右手往地面一指：“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个人，仗着自己长着一张小白脸，会几句花言巧语，竟然想要诱骗我们定国公家的独女，还差点诓走我们定国府一千金子！”
“我们定国公老爷明察秋毫，识破了他的骗术。看到没有，以后但凡还有人敢抱有其他目的接近我家小姐，这个人就是他的下场！”
小左满脸气愤地数落完欧阳子惜的罪行，仿佛煞有其事；围观的绝大部分人也没有分析小左这番话的真假，不少人甚至为了表达自己对定国公府的尊敬与景仰，一个个便对着地上还毫无知觉的欧阳子惜破口大骂起来。
“看他穿的到像个正经书生，没想到肚子里这么多坏水！”
“对啊对啊，就他这种人，还想觊觎颖儿小姐？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就是就是，以后哪家的姑娘可得擦亮眼睛，别再被这样的人给骗了。”
“切，你也不瞧瞧他现在这模样，哪个瞎了眼的还会看上他呀？”
……
听到周围人义愤填膺的谩骂，小左知道自己的演说达到了预定的效果，他与小右相视一笑，得意地返回了颖府。
临走前，小右还没有忘记在欧阳子惜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再补上一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
……
“你们两个做的不错，这袋东西赏给你们！”颖迫及看着满脸邀功相的左右门童，微笑着将欧阳子惜带来的一千金抛了出去。
“区区一千金，也想娶我家女儿？白日做梦！”颖迫及想到先前欧阳子惜势在必得的得意相，眼神突然一冷。
“这些钱，封你们两个的口，今天的事情，如果小姐知道些什么，我保证，这些钱你们就再也用不上了。”
极具威慑力的警告凝固了左右门童脸上掩抑不住的喜色，微微一愣后，这二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对天发誓说绝不会透露出分毫，可他们着实没有想通一个简单的道理——一两刻钟之前他们在闹市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如何能真正瞒住呢？
当他们再抬头看时，面前哪里还有定国公老爷的身影？
……
“打死你这个小白脸!”
“坏人，你是坏人！”
……
脑海里弹跳着各种各样的声波，老成威严的、天真稚嫩的，无论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欧阳子惜仿佛在做一个梦，在这个梦里，他俨然成了世界上最大的骗子，最可笑的人。
“不！”欧阳子惜在一片痛苦和绝望当中挣脱过来，上午发生的一切瞬间涌进他的脑海。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眼角下那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告诉了他记忆的真实——他被毁容这件事，是真的。
耳畔仍旧传来各种诋毁与谩骂的声音，欧阳子惜并没有出声回斥他们，一是因为疼痛使得他几乎做不到哪怕仅仅只是一次开口，二是他现在的心境，完全不会再受他们干扰。
他的心，只有深深的不甘，只有深深的恨。这股被践踏了自尊，刻进骨子里的恨，甚至就连他对颖儿的爱，都抵消不了分毫。
即便颖迫及是颖儿的父亲，即便他们父女情深，欧阳子惜也绝对会不惜任何代价向他复仇。哪怕这个代价是他与颖儿就此决裂，他，也绝不会有半分后悔。
一念及此，欧阳子惜忍痛站起，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恶语相加以及阻拦，他目光坚定，毫不迟疑地向前挪去。
……
“颖儿，你给我听清楚了，为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你嫁给欧阳子惜那个不知天好地厚的莽夫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爹爹，如果您一定不允许我嫁给子惜哥哥，那么我宁可不嫁！”
“胡闹，嫁与不嫁由不得你！”
“今晚就会有人来接你进宫参加选秀，颖儿，你先好好准备着吧！”
“哼，果然如此！外面的人都说您贪图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现在终于也要把您的女儿献出去了吗？”
一番吵闹下来，颖儿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话语里尽是嘲讽。
“子惜哥哥与我约定今天会来府里提亲，可是直到现在已经深夜，我没有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我想这些应该都是您做的吧？”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颖迫及，如果你敢伤欧阳子惜半分汗毛，休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我会听从安排进宫，遂了你的意。”
颖儿目光冷淡，补悲不喜，仿佛这番可以决定她整个人生的话根本与她无关。
颖迫及本来已经异常暴怒，但听到女儿突然心思一转听从自己的安排，当即开怀大笑，道：“乖女儿，好，好好，不愧是爹的好女儿！”
颖迫及见女儿并没有回应，尴尬地甩了甩衣袖，苦笑着慢吞吞走到颖儿身前便想要握住她的手。
颖儿被蛰似的猛然后退，她冷冷盯着颖迫及，道：“颖迫及，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姿态，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愿意入宫是为了子惜哥哥的安全，希望你看在欧阳伯父与你的故交上，可以放过子惜哥哥。”
“毕竟宫廷一入深似海，从此他与我便是路人。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颖儿收起了方才的强势，用恳求的眼神看向颖迫及，看向自己的父亲。
“颖儿，你放心，只要你和欧阳子惜断绝来往，我绝对不会找他的麻烦。”颖迫及见女儿如此决绝，只得沉重一叹。
“希望爹爹信守今日承诺，否则，颖儿刚刚的话会变成现实。”
颖儿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旧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再次冷冷补充了一句。
“爹爹，在临走之前，我想再见子惜哥哥最后一面。”沉思许久，也许是担心今日颖迫及对欧阳子惜做了一些什么，又或者是颖儿舍不得她的子惜哥哥，顿了一会儿，颖儿向父亲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闻言，颖迫及本想立刻拒绝，但如果此时不允许二人相见，势必会引起颖儿的怀疑，经过一番权衡，颖迫及最终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现在就差人把欧阳侄儿请来，你先好好打扮一会，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