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分你我
“那后来呢？子惜哥哥，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
一座四四方方的草庐前，身着白衣的少女依偎在同样身着白衣的少年身旁。白亮亮的阳光倾洒在光滑的白石桌上，少年白皙的手掌中，一张张白纸黑字，显得分外的白。
“子惜哥哥，是不是阳光有些晃眼呀？”少女偷笑一声摇了摇少年的手臂，眉宇之间满是幸福。
“傻颖儿，你压着子惜哥哥读了两千多字的文献，还不许哥哥喘口气么？”少年假装生气，皱着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好啦，子惜哥哥，你就快给颖儿继续讲嘛。别说两千字了，你平常读起书来，两万字都不带歇气的！”
“快点嘛，子惜哥哥，晟则大帝后来怎么样了？”颖儿吐了吐舌头，向欧阳子惜翻了一个白眼。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告诉她，她应该了解接下来的故事。
“好好好！”
“咳咳。”欧阳子惜会心一笑，咳了咳清了清嗓子，继续读道：
龙瞻晟则在即位当年，也就是年号依旧是隆昌第十八年时，便挥师平定九州。
北境狼主、西域各国领袖黄沙国国王、东海各国领袖叶淄黎国国王、南湘界主一齐向晟朝俯首称臣。
由此，继九嬴大帝之后，晟则大帝成为了第二位真正一统九州的帝王。
在晟则元年，晟则大帝举九州之力重建古城长安，并将其更名为中都（习惯上仍沿用旧称）。历时十一月，新都落成之后，百废欲兴。
正当一切都按部就班向前发展，百姓皆称赞晟则大帝的功业时，晟则大帝本人却做出了一些谁也无法想到的事情。
晟则元年十二月，他下令在北境各部族、南湘界各城、西域以及东海诸国进行选秀。
那次选秀历时一月，共选得容貌上佳女子一千零八十人，从此，整整三年时间，龙瞻晟则日御一女，夜夜笙歌，不问朝政。
他下令，若无与绝色美女有关之事或者得他传召，任何人不得进殿打扰。群臣但凡有敢直言进谏者，皆被晟则杖出长晟宫，落得半死不活的下场。
有时候，晟则甚至刻意让一堆宫女围在某位大臣身边搔首弄姿，加以挑逗，使之好不出糗。
逆耳之忠言不纳，如饴之媚语欢尝。一时之间，奸臣当道，结党营私，为非作歹者数不胜数。更有许多与崇惠太子有旧者，联络四散的太真门徒及各国不甘臣服的野心家，阴谋废立之事，暗流涌动，晟朝危在旦夕。
然而，晟则五年元月一日，就在太后闯出幽殿，联络一批外来者来到长晟殿前逼宫，支持群臣满以为能够废黜晟则之时，更让人感觉出乎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晟则大帝像是早就知道一切事情一样，他派出许多秘密培养的暗卫，在顷刻之间就施以雷霆手段杀掉了所有叛军的头目，处理了所有阴谋夺位的佞臣。
而后，晟则大帝下旨所有没有参与过这次事件的人官升一级，加俸一年。
同年，他处理了所有在他不上朝的这三年里明着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员，并且提拔了一大批在那样特殊时期里仍旧能够保持本心、勤政为民的清廉好官。
晟则大帝的这个局过后，九州迅速变得更加强大，百姓对他的拥护以及敬仰几乎达到了一个巅峰。如果说从前还有人怀疑晟则是阴谋杀害先帝的凶手，事情败露之后他不惜残忍杀害手足兄弟以掩盖事实真相，那么从晟则五年起，这样的怀疑便自动消散了。
因为以晟则大帝的智慧和城府，如果真的做了什么恶事，世人又有谁可以发现？
读到这里，欧阳子惜也忍不住一声惊叹。
“好一个晟则大帝！”
“传说，晟则大帝是世间第一美男子，修为、才华、智慧都是当世第一。”颖儿看了看已经翻到最后的书本，下意识地补充道。
“瞧你那花痴样ԅ(¯㉨¯ԅ)”欧阳子惜淡笑着打趣颖儿。
“怎么啦？这空气中好像有股醋味诶，好酸好酸。”颖儿得意洋洋，坏笑着凑近子惜。
“是啊，子惜哥哥吃醋了，有人不要我了(┯_┯)”欧阳子惜苦巴巴着一张脸，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子惜哥哥，别闹啦，颖儿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倒是子惜哥哥，你什么时候要颖儿呢？”
少女一脸期待地看着少年，等待着确切的答案。
“上次我去你家提亲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他要一千金的聘礼，我现在才准备好八百金。”
看着心爱的女孩脸上那满是幸福的期盼，欧阳子惜苦涩沉吟，低低叹了一口气。
见子惜哥哥愁眉苦脸，颖儿轻轻握住他的手，挠了挠彼此的掌心，突然“噗嗤”一笑：“原来是这样呀，子惜哥哥，颖儿这里，有两百金呀！”
“嗯？”看着一脸惊喜的颖儿，欧阳子惜有些诧异。
“颖儿，你哪里来的两百金？”
两百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大概就二十金，两百金是一个普通的晟朝子民辛辛苦苦十年的所有积蓄。
而欧阳子惜之所以能够凑足八百金，得益于他在家乡远近有一定的诗名。六岁作诗，他将十年诗稿全部出卖，平日里省吃俭用，方才堪堪凑得。
“颖儿，你自己又没有营生，哪来的这么多钱？”欧阳子惜见颖儿支吾着不回答，又严肃地追问了一句。
“子惜哥哥……人家……人家把家里的首饰给卖了。”颖儿眼神畏畏缩缩，嗫嚅着说出了实情。
“什么？你干嘛把自己的东西卖了？”
“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我不需要你花自己的钱让我娶你。”
“作为你未来的丈夫，你莫非让我下聘礼的钱都拿你的吗？”
颖儿话音未落，欧阳子惜便飞速开口。
“我想凭自己的真本事把你娶到手，你明白吗，颖儿？”深深看了沉默的颖儿一眼，子惜轻轻叹息。
时间仿佛寂静了许久，很久很久之后，太阳越升越高，阳光变得更加刺眼。颖儿抬头看了看天空，揉了揉不知是因为光线还是别的什么而发红的眼睛，旋即定定地看着欧阳子惜，淡淡一笑。
“子惜哥哥，等我们在一起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为什么我们现在却要分清呢？”
“你说你想凭自己的本事娶我，那么你看别人家娶亲，有几个女方愿意给男方钱？”
“你能够让我在还没有出阁的时候情愿当了自己的首饰来给你凑足聘礼，这不就是你的本事吗？”
“你竟然凭本事偷走了我的心，现在你想不认帐么？”
颖儿依旧一脸淡笑，定定地盯着欧阳子惜，气氛突然变得奇妙起来……
“哈哈，颖儿，我今天才知道，向来呆萌可爱的你，竟还有这般强势的一面！”
“是子惜哥哥愚笨了，你的钱我收下，明天我便去你家提亲！”
草庐中回荡着欧阳子惜与颖儿的欢笑，天空中的太阳不断微微变换位置，仿佛他也在陪这对痴心的少年少女而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