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试所趋
九州之域分北境、南湘、西域、中都,未知极五界。除未知极外,其余四界各有小城池无数,九州之外,又有茫茫东海,有峨峨雪苍诸峰,雪峰之外,小国林立。
每年六月的大试,除了九州本土的考生,通常还会有许多外邦人。晟则为了方便选才,自首创考试制度起便下令举办两次域试,其中一次主要便是招收外邦人,被称为小域试。
本朝的大试,断然不能让外人尽出风头,参加这次域试的,自然还会有许多事先便由各城各界推举上来的才子,让这些人和外来者较量、取胜,可彰显晟朝雄风,震慑外族。
离开颖儿这半个月来,欧阳子惜边往家乡赶边顺路寻访各诗词大家,他希望自己可以凭借才学得到一些名家的赏识,这样他便能够跳过城试和界试,直接前往长安参加最终的域试。
欧阳子惜的对各大名家的拜访,一是想走捷径得到举荐,更快见到颖儿;二是如在大域试夺魁后趁进宫时向皇上请愿,这条路未必保险,只有在小域试时,于万国宾客面前拔得头筹再向皇帝开口求人,方能令皇帝顾及九州体面只得成全,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第三点,也是最现实的一点,大域试,参考考生何其之多,百千城池,数万考生,这里头多少人想要混水摸鱼,即便如今在晟则治下政策清明,但也难保这其中会有一些贪官污吏趁机大发横财,像欧阳子惜这种无权无势的穷儒,极有可能便会成为他人暴利的牺牲品。
因此,欧阳子惜的所想所做,绝对算不上投机取巧,相反,这里头正好体现出他的一份智慧。
然而,这并不能算真的智慧,这只是一点小聪明,许多人也有的小聪明——他在长安拜访各大名家时,有数不清的人也在排着队,这里头甚至还有不少富商大贾家的孩子,他们不但想要大域试的机会,就连小域试也不想放过。
各大名家也是人,一个个排好队,我有的是金子赚,何必以才见人自堵财路?况且谁又能证明你欧阳子惜就一定是大才子?我不偏私,推荐考生唯才是取,但是我有先来后到的规矩,谁又能反驳什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即便当今晟则大帝如何贤明,开域试,安九州,效法九嬴大帝拔优除劣,做了那么多有利于百姓的好事,贪图荣华富贵、一己之私的'老爷'又何曾真的减少?”
“哎!”欧阳子惜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便回到了家乡隐谷镇。
抬头看了一眼阔别多年的小镇牌匾,欧阳子惜紧了紧手中的书信,大步跨进了镇中。
“若非母亲托人传信,我恐怕还会一直待在外面。”欧阳子惜在心中默念,回忆起多年不见的慈母,他的心头泛起诸多酸楚。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母亲,惜儿行囊里您缝制的衣裳都在,您,可还安好?”
……
“书生?书生?”
“啊?”欧阳子惜被眼前晃悠的胖手下了一跳,不得已停止了沉思。
“啊啊啊啊!这位书生朋友,我在问你话呢!你知道欧阳子惜家往哪走吗?”
“啊?您,在问我?”
“废话,这四周有旁人吗?”小胖子一脸烦闷ヽ(‘⌒´メ)ノ
“'各位学生朋友,我在环球网诶,你实到我想吃什我晚了怎么了',您是在问这个?”欧阳子惜真的很不确定……
“我是在问'你知道欧阳子惜家往哪走吗'”
“你实到我想吃什我晚了怎么了?”欧阳子惜着实有些懵了,他自问自己好歹足迹遍布九州,通晓多国语言以及各地方言,可是眼前这个小胖子说的话,他是真的完全听不明白。
想到自己多年未见的母亲,欧阳子惜最终决定不再理会眼前这个怪人,拱手一拜再无二话,他便拂袖离去。
“我……”
一阵狂风吹起,小德子在风中凌乱……
……
“母亲,惜儿回来了!”少年推开破旧的房门,急切地向屋内望去。
看着木讷地坐在床前的母亲,欧阳子惜的声音有些哽咽:“母亲……这些年来……可安好?”
听到屋里头蔓延的声音有些熟悉,龙棉慢慢地转过头来。
“是我的子惜孩儿回来了啊?好,一切都好!”看着面前高她一个头的孩子,龙棉站起身一脸激动地回答。她忙招呼子惜卸下行囊坐在床榻,子惜过去扶着母亲靠在床檐。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中都长安距此五千余里,龙棉仔细打量着当初到长安求学,至今已几年不见的孙儿,询问着路上的各种见闻,嘴里直念叨着诸如“好”“我的儿子长大了”之类的话。
男儿有志在四方,即便这小屋中只有十余年不变的一桌、一床与几把小凳子,与母亲聊了几句后,欧阳子惜依旧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不停地扫视着屋子。
恍惚之间,欧阳子惜想起了儿童时代的自己,那时的他还可以在慈祥的母亲的陪伴下站在小凳子之上爬大桌子。时光飞逝,岁月荏苒,自己已从当初的小不点长成了如今七尺之躯的大个,他记忆中那曾经笑容满面的母亲现在却已经满脸皱纹,两鬓斑斑了。
当时当刻,那种人生无常,人生短暂的感慨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望着满面沧桑、颓然老矣的母亲,看着十年朴素、身无长物的自己,在这空寂寂也幽冷冷的房间里,欧阳子惜的心头愈发酸楚……
“母亲,您觉得颖儿好吗?”
欧阳子惜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向母亲问出了这句话。
他在外多年,四处奔波求学,七分为生平志向,余下三分则是照拂心中的姑娘。
如果他所爱之人不是那定国公府的千金独女,或许,他会有很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母亲。
欧阳子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那张久违的慈靥,似乎是想要通过她的神情变化来得知她不曾说出口时的真心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