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天竺人
“啊……”
起身后,布兰伸懒腰打哈欠,静坐等疲惫感不明显后,因外面亮色已显,布兰将烛台上的蜂蜡吹灭。
睡房旁有间附属相连小屋,共用一门,里面有一位贴身女侍待命,负责他的吃穿住行。
“查曼家族是大陆历史上,最渊远流长的家族之一,不论何种处境,都不能忘了这么尊贵的血脉在我们身体之中流淌。”
这是祖父霍华德常说的话,毕竟能往上追朔四百年,从黑暗时代至今还存世的家族,并不多见(家族史料可往前追朔十五代,并有各种实物佐证)。
祖父惯用的下一句则是,“查曼成员被天主祝福,生来就是要统治人民的。”
耳濡目染下,布兰接受这个说法。
事实上,被服侍多年,令布兰感到威严且具有力量,提醒自己是不同的,他虽不像其他领主那样残暴对待领民,但也做不到平起平坐,贵族可以仁慈,但不可轻降身份。
房间沙漏缓缓记时,约经十五分钟后。
“叩,叩”
一位女人的声音轻轻呼唤,“殿下您醒了?”
“仆人不能醒的比主人晚”,信奉这条铁律,石屋旁的一位女士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哪怕她已得霍华德赐下的“公国女贵族头衔”,依旧用最短的时间整理好疲态,接着敲门。
“进来吧。”
布兰说完,一位鼻梁高挺的女人进入,身子有些削瘦,盘着一头乌黑如墨长发。
她保养的不错,走路笔挺,束胸装扮更使她看上去更显细腰丰满,脸上几道细纹,没有掩盖她的美丽,反而增添理智及成熟韵味。
“晨安,殿下。”
“开始吧。”
布兰说完,双手举起,让这女性帮忙卷袖子。
她的全名是“玛莲‧雪莱”。
布兰平日直呼其名。
被服务时,布兰随口问道。
“玛莲,你离开公国多久了?”
“殿下出生的前五年,那时候我十三岁,算算时间,已经十五年。”
“我出生就被你抱着照顾,要是复国,你这个女仆长,可以管理七十个内庭女仆的权利,不像现在,庄园只剩四位女仆供你差遣,你想嫁人吗?”
劳动力代表财富,在平民眼中,越晚结婚,代便越晚才能产生后代,是很大损失。
平民平均成婚年龄十五岁,生育年龄十六岁的这时代,玛莲年纪已属不小。
可在本庄园甚至临近十多处庄园中,都没有可以相比肩的女性,所以只要她愿意,依然有贵族会拜倒她裙摆下。
“我愿意一直照顾两位殿下,从我的父母开始,就服务查曼家族,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什么苦,一切归于主及殿下的恩德。”
玛莲父母也是宫廷仆人。
她一出生就在查曼家族羽翼庇护下成长,还获得学习知识的机会,所以当公国发生叛乱时,十三岁的她,果断与父母跟随霍华德大公一同逃走,最后于此地停下。
之后玛莲的父母生病蒙天主恩典,她继续服务查曼一族。
服务主人越久的仆人,越受信赖,亲如家人。
布兰从学爬开始便被玛莲照顾着,如今只要一道眼神,玛莲便知道布兰想要什么,想吃什么。
刚穿越的前两年,早产儿布兰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
婴孩床上,玛莲贴身不离,照顾自己。
八个月大时,布兰吐出的第一句话,不是祖父之名,而是意大利语,说道,“玛莲,谢谢。”
这让玛莲开心的哭了出来,等稍大些,布兰曾经对其用过敬称,但这引来玛莲的天大惊呼
“殿下您是不是被庄园的那些低贱的工人,农夫教坏了……一定是,您是我的主人,不需如此。”
后来,布兰觉着玛莲年纪大了,反正宫中(庄园)有女仆,不如好好休息指挥她们作事便是。
这引来玛莲难过,她说,“我是宫中女仆长,我的职责就是服务领主一家,这是我的荣誉,请不要剥夺我这份尊崇。”
最后,布兰只能由着玛莲服务。
玛莲发自内心的开心,于是,布兰宽心受其服务。
“若无确切必要,不要想着改变任何人”,布兰从玛莲身上记住这句话。
接着玛莲摇动门旁的铜黄色小铃铛,不久,一位刚满十三岁的年轻女仆提水进来放下,力气不足的她,使水桶波面摇荡,她向布兰跟玛莲施礼后再快步掩门出去。
玛莲先用手指轻沾了点,判断干净后,用一尘不染白布沾湿,手脚俐落的帮布兰擦身体。
平日素有锻炼,剑术,弓术,骑马,摔跤,都是日常课程,使布兰的身体已经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擦干之后,玛莲还用香巾擦拭,让布兰身上散发一股玫瑰花味,以及被用一柄黄色象牙梳子梳头。
解析度不高的玻璃镜面上,依然可以看清,玛莲望向布兰的眼神,有类似母姐的宠爱,仆人的敬崇。
玛莲的手艺很多,比如在帮布兰梳头时,会顺便帮其按摩,这是曾到过公国宫殿的一位“婆罗门僧侣”传授的简单手法,又称“瑜伽按摩术”。
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光明世界的英雄集结,奋力打通部份陆地航线后,欧洲大陆与南亚地区的交流便多了起来。
光明教领主们,除了热切得到产自天竺的肉桂,丁香,胡椒,花纱布,红蓝宝石,茶叶等货物,也想与其联手,包夹异端,使天主荣音传遍四方。
但后来才发现,这个想法流于空谈。
南亚文化风俗不同,“天竺”只是一个总称。
实际上,那是一块邦国上百,土君上千的广大地域。
从北至南,肤色白黑黄皆有,语言跟习俗都不相同。
异端领主们知道如何应对,才有办法大量输出货物。
而十字军贵族,却在其中吃了不少亏,且水土不服,到访天竺的使团,多发恶病,加之后又被异端收回多条通往天竺的商路路线,交流大大降温,如今天竺的货物依然美好,但天竺人已经没那么希罕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