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成全
“大哥，大哥你不会有事的……”尹子羽抱着奄奄一息的尹敬亭，颤抖的手往对方体内输送灵力，可惜他现在没有到清印四阶，体内治愈系灵力尚未苏醒，所做的只不过是徒劳。
“大哥……对不起……”尹子羽擦擦泪水，可是眼睛越擦越湿。
为什么爱他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三哥是，大哥，也是。
“哭什么……”尹敬亭嘴唇抽动，抬手想抹掉尹子羽的眼泪。
这是他选的路。
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自打第一次听到父亲跟帝君商量关于尹子羽的事情时，他就已决定好卷进这场纷争。
他永远忘不了三弟那天无奈的眼神。是啊，尹子羽的前十六年都是被各方势力拼凑出来的，遇到各种不幸的事只能自己承受，没人能理解其中的痛苦，也没人能替他背负使命。
其实现在想想，很多人都在为尹子羽的成长铺路。
之前觉得父亲残忍，觉得帝君冷血，可以把三弟的性命作为筹码去跟幕后的人做赌注。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最后一次三人讨论的时候，帝君秘密换了地方。
也是在那天，尹明哲终于决定和盘托出所有计划。这一步，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
在尹明哲跟帝君心里，尹敬亭做事稳重，而且清印也是几个孩子里最高的，存活下来的几率更大。如果是其他人，万一冲动不按照原先布好的局走，一切就更乱了。
就在尹明哲跟他交心的时候，尹敬亭才发现，父亲刚毅的外表下内敛的情绪。
如果可能，谁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
尹敬亭跟尹子羽都是尹明哲看着长大的，舍掉哪个孩子，做父亲的怎能不心痛，不难过。
尹明哲在跟他交谈的时候特意说了句，如果这个计划超出承受范围，他可以选择退出，剩下的会交给别人来执行。
怎么可能再安排别人呢。最了解尹子羽的人，最能模仿尹子羽的人，只有尹敬亭了。
尹明哲将一样东西交给尹敬亭，说这是可以保命的灵器，让他交给尹子羽，以后的路就会好走一些。
尹敬亭反复看着那个灵器，最后紧紧握在手里。
这个东西，只要他想要，尹二弟就可以给他一大把。所以，这是用来骗尹子羽的借口。
也是尹明哲用来骗自己的借口。
听父亲不断说着计划，说着各种突发状况的可能性，说着之前的过错，未来的期盼。
说着，谈着，不时沉默。
尹敬亭明白，父亲的语气有多平淡，心里就有多悲怆。
所以今天这一战，尹明哲答应帝君几次提的意见，不会来观战。
但在两人交手时，被莫子晟摔倒地上后分明感觉到有股莫名的灵力在支撑他，也是这股灵力让他险险躲过莫子晟的攻击。
父亲。
您到底……还是来了。
“尹大哥撑住啊！苍鸾就要到了，你不会有事的！”百里清和一边扶住快崩溃的尹子羽，一手拉着尹敬亭的手腕。
他已经传讯让苍鸾收到消息后赶紧过来。
“……清和，你帮我……帮我照顾哥。”尹子羽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你不要做傻事！”百里清和死死扣住尹子羽。
他知道尹子羽现急切想跟莫子晟一决高下，但这绝不是尹敬亭想看到的局面。
“松手，清和。”尹子羽开启血域，有血顺着嘴角留下，他刚刚承受黑袍的那一掌，伤势没有好，“松手。我不想杀了你。”
百里清和的手动了动，在尹子羽第三次说话的时候，终于放开了。
他知道，尹子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好。”百里清和嘴角抽动一下，扯出了个微笑，“你胜，我为你欢呼；你败，我陪你共赴黄泉。”
尹子羽，我……成全你。
“……谢谢。”尹子羽起身，催动水系清印，一束光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光芒耀眼。
又是那样的眼神。百里清和的眼皮不由自主抽搐了几下。
这个眼神他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分外熟悉。
尹子羽他……真的不想活了。
经历了很多苦难终于熬到今天，可尹敬亭的出事终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弟……”尹敬亭目光担忧，想去拽尹子羽的袖子，最后和不远处的莫子晟对上了目光。
莫子晟。他跟莫子晟只匆匆接触过一次。
以往这个人活在尹子衿的口中。尹子衿对莫子晟很感兴趣，几次他替对方疗伤的时候，都听那人说过想跟莫子晟打一场，看看两人势力可以悬殊到哪个地步。
可惜，直到尹子衿死了也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就今天的对战来说，莫子晟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的温柔都被冰冷的面具掩盖。
世人看到这副面具，脑海里浮现的不外乎是天之骄子，“暗帝”的继承人，或者年纪轻轻却达到清印四阶拥有恐怖势力的莫家人。
这些，不过俗人的眼光。
莫子晟的心是赤诚的。
他可以表现的默然，漠不关心，但他的动作，他下意识的反应，都在描述他纠结的内心。
以清印四阶的势力，莫子晟完全可以出手更重，甚至杀了尹敬亭。
但他没有，而且每次下死手的时候都会在最后收力道，不然绝不会这么慢才结束，尹敬亭也绝不可能留有活下来的机会。
莫子晟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配合尹敬亭把这出戏演好。
他对尹子羽的招数非常清楚，那双忧郁的眼睛也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
对战的时候，莫子晟看着眼前的人，招招毙命却也招招留情。
做戏需要做足。尹敬亭必须受伤，必须受重伤。
躲在幕后的人清印阶层不知道已经踏入哪一层，如果用了太多幻术，加了太多结界，只会功亏一篑，这么多人的苦心经营瞬间毁于一旦。
抛开其他的，尹敬亭也是有私心的。
他也很希望能跟莫子晟打一场。
虽然他们两人的清印差了一阶，但他出过数不清的任务，自认为每一阶都走的很稳，比莫子晟的实力应该错的不多。
可真等两个人交起手来，他才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那些他以为的，始终只是他以为的。
莫子晟用的灵力等级还不及他吸收尹子羽的灵力后使用的多。对战时，那人几乎没有用太多火系的招数，只是一直用龙纹枪，或者跟他近身打斗。
莫子晟是在成全他，成全他想保护三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