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终章
月夜一角悬崖边，无名沐浴在月光中静坐。
吃饱了的姬芊早已安心睡去，无名等待的安依笙却仍然没有出现。
“你入魔了？”
身后突然传出清冷的疑问。
什么人？
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受惊的无名唤剑回首却见又一个跟自己模样相同的白衣男子安静的立在月色中。
看气息装扮好像是自己人？
“你是……？”
“月。”
“月？”无名皱眉回想，没有关于这个家伙的记忆。
“剑心，你入魔了。”
“我从没见过你。”无名皱着剑眉审视道。
“凤羽魔血已经侵入你的心神，本尊让你回去，如果你留恋尘世琐事，我就带你回去。”
月平静说着，一头白发在月下微风中起舞。
话语音落，原本清冷的月光瞬间犹如实质，无数莹白月色凝成的丝带向着月周身环绕。
“我敬佩剑心度死劫的决绝…我不想跟你动手。”
月色丝带已经重重叠嶂成一方帷幕，月伸手掀起一角等待着无名的答复。
仙剑有灵，剑鸣微张。
无名自然不会无视月的蓄势待发，藏匿神窍的命剑已被握在手中。
本命仙剑在手，藏封的记忆断断续续。
模糊中有好多跟自己模样无差的仙神降尘世闲游或寻仙，落地狱守序或堕魔，守天宫清修或恋尘？
“剑心诛邪不惧，断情不悔，辨善恶，知轻重。剑心，你真的打算反抗吗？”
不惧？
记忆里的剑心明明害怕过，只是怕的从来不是什么邪魔鬼怪。
不悔…？
命剑穿过胸膛，热血喷涌之后留下的全都是不舍……
她……
是谁？
“我想起来了一点记忆，记忆里面没有你。”
无名眼神变得凛冽。
剑心早已忘却了自己名字，他不愿意让以后的自己成为以前剑心。
“我？……残缺的你里面没有我。即便是神也无法看清所有的自己，我还以为我在其中足够显眼……”
“没想到……残缺的你里面居然真的没有我的位置。”
月幽怨的抱怨着，周围凝聚的月纱早已停止重合。
莫名其妙，似懂非懂的无名沉默着。
记忆海洋中的确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背影，那道身影总是喜欢独处在月光下，稍不注意便和月光融为一处。
“本尊命我诛杀凤羽，凤羽不除，恕难从命。”
“已经不需要你出手了。凤羽在和本尊做交易的时候耍了个滑头，现在本体应该已经和他谈上了。”
“本体？哪个本体？我的还是你的？”
“月，从来没有羽化分身，一直都只有一个月……”
月越说越幽怨，无名一时竟不知怎么应对。
“你在护着这个小妖还是在等人？”
受人之托的无名的确是在护着她，也确实在等人。
月一语道破，无名上前一步挡住月的视线。
身后姬芊仍在熟睡。
“如果你真的想守护万千生灵，就应该老实跟我走。入魔的你留给她们的只有危险，如果要跟我动手，不远处的城池也会受到波及。”
“你口口声声说我入魔，你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或者你是凤羽的另一个小把戏，就像幻翎一样？”
“剑心不会因情所困，凤羽命数已定，幻翎？没听说过。”
“……”
争论忽然静止，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月轻叹道：“你既不信我，那就在这里等着吧。凤羽事了之后，你的所有尘缘事由皆会被他斩断，到那时，真正的剑心就会回来了。”
天边一角，一名白发仙人打量着手中染血的凤翎。
这正是他找寻的缺失一角。
原本找齐后本应离去，但这一切太过顺利，顺利到白发仙人无法置信。
凤羽几乎没怎么反抗。
白发仙人可不会认为凤羽是知自己必败无疑才束手就擒。
依凤羽渡劫时的性子此时应该是拼死相搏才对。
否则，他偷偷来到这个世界恢复法力根本没有意义。
“是为了什么呢？”
白发仙人思索着却不得结果。
三个呼吸之后，白发仙人索性放弃了寻思。
不管凤羽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时间久了总会被这方世界排斥出来。
论世界法则的领悟，凤羽连初出茅庐算不上。
不过，过了这么久，月应该带着剑心的分身回来了才对。
寻着月的法力波动，白发仙人踏出虚空一眼就看见对持着的两个自己。
见此一幕，白发仙人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没想到两个心向正义的自我也会有对持的一天。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惆怅。
这次命劫九死一生，放弃了太多…太多……
多到他不愿意去回想，就怕回忆一下就再也忘不掉。
“如果你们两个没有决断，不如动手打一场？”
白发仙人突兀开口惊扰了两人。
月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化为一丝月光融入白发仙人眉心。
无名见此一幕心中已经有了断定，这就是所有自我的本体，羽化分身的源头。
“劫数已过，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白发仙人淡淡的询问道。
无名默然回想，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只是有一些牵挂。
“凤羽…幻翎……还有…那个女子。”
“凤羽已擒获，幻翎？是那个正在窥探这里的家伙吗…”
白发仙人眼望着虚空，挥手一握周身月华犹如薄纱尽在其掌中。
一个身形在薄纱下凸显转身，来不及惊讶就见白发仙人将周遭月华扯下。
月华薄纱消散化作月光。
被迫移形换位到这里的幻翎强忍震惊，心念法诀召双生锁链全力拖延。
指诀使出却不见任何回应。
“还在想着反抗？你连这片天地虚空都突破不了。”
白发仙人静默注视着幻翎几乎滑稽的动作。
应该也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分身，只是我自己竟不知道？
又或许是凤羽幻化的分身？
为什么？
有什么用？
像是回答白发仙人内心的疑问。
幻翎悲哀着微笑。
在白发仙人不解的目光中。
那柄幻翎常握在指间，孤独时放在鼻间轻嗅的翎羽猛然插入心脏。
承君一诺，至死不渝…
我能为她找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把她放在心里。
无名惊讶地看着幻翎的动作，这是…兵解吗？
无法理解的血污染红了幻翎的白衣，也侵蚀了他的心神。
白发仙人若有所思，假以时日，也许这就是第二个凤羽。
可是，还是想不通。
堕魔之后清明无多，凤羽为什么要将不多的自我分离出来。
仅仅是为了现在再次堕魔重生？
这应该是他最后清醒的意识了。
等到这次入魔结束，世间将再无雪凤凤羽。
这不是白发仙人需要的，完全魔化的凤羽意识难以抚平融合，半点差错就会扰乱他的心神。
天地间血煞怨念哭嚎着聚集，半身血污的幻翎平静注视着白发仙人。
忽地咧嘴一笑，身边虚空一只染血锁链直刺向白发仙人。
白发仙人眼神略显惊诧，却不闪不避直面锋芒。
一节白嫩指间缓缓点在虚空，肉眼可见波动在一方空间荡漾。
论封印术法只能说略懂一二，论入魔心得，凤羽都还差得远呢！
锁链寒芒已至，却尽数穿入面前虚空消失不见。
幻翎血红的眸里尽是难以置信，随即化作绝望。
锁链尽头的幻翎抵抗着未知虚空的拉扯，然而天地间怨念连接早已经被切断。
现在的幻翎犹如无根浮萍，只略一挣扎就被拉扯进虚空不见。
“现在还有一个女子放不下？”
利用天地空间封印住幻翎后，白发仙人向着无名问道。
沉睡的姬芊早已经惊醒并目睹了一切。
这个陌生的白头发比身边的他还要强好多！
“放不下的是你身边的这个…妖？”
无名随着白发仙人视线看去才发现姬芊已经醒来。
他心乱了？
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不是她。她也不是妖……”
“喔…我觉着也不太像。”
“罢了，我跟你走吧。”
无名回首一下过往，好像更多的还是自己的道心不坚或者自作多情？
终于还是发出一声叹息。
白发仙人不解，却也懒得相问。
做神仙可是很累的。
现实世界。
忙完老爹实习工作的安忆笙费劲的捶着自己酸痛的脖颈。
阴影中白发仙人早已窥视许久，融合无名的记忆和感情后，心里总是有一点遗憾。
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如果自己不是神仙，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说不定非她不娶。
化作白发仙人的无名感叹着。
心愿已了，是时候离开了。
“花了这么久时间，也不知道无名会不会等得心急……？”
黑暗中转身的白色背影僵住。
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绕指柔啊绕指柔……早就知道不该沾染这些的。”
指诀掐动，法则立现。
祝你幸福…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