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若水域 生离死别
黑金色长袍
若水……
一道刺眼光芒，猛然间袭向秦欢心魂。
黑暗之渊中的刺痛，格外醒目。
瞬间席卷全身筋骨。
“砰……”
一声闷响，恒古不曾起半分涟漪的若水河面，跨龙桥两侧，炸裂起的水花，和久久不曾消失的旋涡，在说明着隐匿千万年的秘密破水而出。
“阿欢……”
浊言上神快速反应，连忙设下结界。将他与秦欢牢牢护住。
秦欢猛然间惊醒。
若水域。
她竟然从若水域感知到了九重天的气息……
怎么回事？
难不成……
这九重天竟是与这神界有所联系。
或者说……
九重天那无穷无尽的灵力，是从无数个这般的异世吸取而来的。
所以这神界才会慢慢的，好似缺乏了灵力一般，逐渐衰败了下去？
秦欢觉得自己好似察觉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察觉到的东西。
一时间，目光呆滞，僵坐在了地上，竟是怔愣了起来。
“阿欢……阿欢……”
“阿欢……你究竟怎么？别吓本神尊？”
“阿欢……”
呼唤声越发的遥远，秦欢只觉得自己的神思在慢慢涣散，若水域那突然袭击而来的禁忌，显然击碎了自己的心魂。
“他们来了，我们必须走了。阿欢……”
紧接着秦欢觉得自己如同在朵朵柔软的浮云之中一样，身子飘飘若仙，或许有些脱离了自己的身躯，竟然毫无感知了。
连怀中那臭狐狸的温暖都感知不到了。
“走！”
浊言上神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连忙拉起恍惚间不知怎么了的秦欢逃窜至若水河，靠近缥缈的那一面。
身后炸裂的声音传来，浊言上神低垂的眸子，头一次显出慌张的神色。
“阿欢……你究竟怎么了？本神尊今日怕是要豁出去了，才能护你周全呢。”
低声的呢喃，自秦欢耳边响起。
秦欢好似听到了那温柔的声音，而那声音又好似被什么阻拦在脑海之外，没有听到。
“浊言……尊上太过放纵你了，竟然让你忘记了自己卑劣低下的身份，忘记了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浊言一条腿跪在地上，怀中紧紧裹着秦欢。
身后七道身影，缓缓显出实体。
正是那七位披着灰白色长袍的神秘人。
“呵呵……本神尊是什么东西？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东西，能比本神尊高贵到哪里去？今日本神尊就让你们知道，何为尊卑，何为强者，一群跳梁小丑，他的走狗罢了……对了，忘记提醒你们，你们日后可是要作为他的力量器皿，早晚被他吸食殆尽的。”
浊言上神可以翘起嘴角，语调不屑且挑衅。
揽着秦欢的右手，却是悄无声息的结着印记。
就如同……
临水之渊，那姻缘树下那时一样。
似乎突然想起，浊言上神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你总说我不是他，我不是他，又是谁呢？你这个小笨蛋。总是防备心那么强做什么。”
声音低沉且温柔，竟是有着诀别的意味。
你这笨蛋，去哪里不好，偏偏自动送上门来，让人家拿捏。
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无声小小抱怨着秦欢，浊言上神唇角的苦笑放大。
“他这是寻到了其他出路，迫不及待了？”
浊言上神讽刺的讥笑道，还差一点，传送结印就会完成。
“浊言别再妄图做那等无用功了，你的一切神力，在我等面前皆为徒劳。要知道是尊上集合我们七位之力，将你创制而出，给了你肉身，给了你希望。放你出来，也不过是想要你帮她寻回九重天日月之力。可是……如今竟然威胁到尊上，你也就用不到了。毕竟七窍玲珑心自九尾神尊以身献祭，便再与你们毫无瓜葛，你们的生死也不会影响到七窍玲珑心。所以……不听话的狗，怕是不能再留了。”
果真……
眼看着快要结成的传送结印自手中化为虚无，浊言上神突然就笑了……
七根无形的丝线，自其心间散开，延伸开来，而那线的尾端分别被那七位披着灰白色长袍的神秘人牵引着。
“你们想要阿欢？取出她的七窍玲珑心？可是据我所知，除了九重天至尊女圣无人能够掌控九重天日月之力。也无人能够取代阿欢，帮你们重启九重天通道。怎么……你们以为可以控制得了她？”
浊言上神，忍着心口撕裂的痛楚，嘴角鲜血慢慢溢出，也似乎毫无察觉。
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视若珍宝。
“尊上既然能够创制出像是九尾神尊一样的你，自然也能够创制出另一个至尊女圣。浊言……你反抗不了了。”
七人缓缓走上跨龙桥，逼近浊言上神他们。
“交出人，或许尊上可以饶你一命。”
呵呵……
饶了他，浊言自是不信的。
“哈哈哈，这是本上神听过的最为可笑的笑话。”
浊言轻轻摸了摸秦欢的头，声音压抑道，
“阿欢……本神尊原打算放弃一切，只要你一人便够了，想着去装饰你的夜来居的。你知道吗？在那暗黑无际的神史阁，本神尊确实迷惑着，记恨着一切。自我降世以来，周身便满是黑暗，所有的爱恨情仇只要是最阴暗的，他们都灌输给了我。本神尊确实想着出来后便毁灭一切，作为九尾神尊，担负起他的仇恨，为父母报仇，想尽一切办法开启通往九重天的通道，寻到复活父母的方法，便能消减一切仇怨。”
浊言上神微微扬起唇角，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嘴角邪魅一笑。
“阿欢……他们没想到，就连本神尊也没想到。本神尊会因为你的一颦一笑开始追思，开始反省自己究竟是谁？这些日子与你相处，每日听着你一遍遍否决，本神尊不是他，不是他……那本神尊是谁呢？本神尊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他九尾神尊。至于为什么那位自以为是的尊上要给我起了浊言这个名字，外界也传闻神史阁有本神尊的存在。本神尊也曾怀疑，迷惘过。你告诉本神尊，本神尊是个被创造出来的怪物，一字一句好似击垮了本神尊的矜贵和高傲。所有本神尊自以为是真的，全都是假的。是他们，也是自己在骗自己。”
浊言……
秦欢微微发冷，脑海一片混沌。
耳边却逐渐清晰起来……
“叮……”
脸上传来的微微温热的，湿润的感觉……
是，
泪水吗？
浊言他哭了？
他在哭吗？
秦欢心间坠疼，有些按捺不住，几乎差点睁开双眼，抬起手来，将那人的泪拭去。
他那样桀骜不驯的人，怎么会哭，怎么能哭呢？
“交出人来。”
随着无形丝线的拉紧，浊言又是一口血差点翻涌上来，可是唯恐惊扰，弄脏了怀中珍宝。
生生将那满腔血腥压下。
“阿欢……本神尊最后再为你做些事情可好。对了你不知道，无论你躲怎么躲本神尊，本神尊都是找得到的，时时刻刻看着你睡去，一颦一笑，牵动着本神尊的心呢。有时候想，能够自一出来遇到你，真好……”
是的，秦欢就像是一束光，在他最阴暗的心底照亮了一角落。
在那里，他感觉到了温暖。
有一种新的，代表着新生的嫩芽缓缓在那一角生出。
在秦欢眼中，没有歧视，没有冰冷。
浊言看到的是秦欢那双无奈，且怜惜的深情。
“明明你自己都动了心的，承认喜欢本神尊就那么难吗？阿欢……你不乖哦。”
话音未落，只听浊言身后一阵惊呼。
“你要做什么？别忘了……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等手里。”
七位披着灰白色长袍的神秘人，见浊言手下动作，都不由的一阵惊愕，连忙收紧了手中无形的丝线。
碎裂的声音，在浊言胸膛炸裂开来。
“唔……”
放开秦欢的一瞬间，浊言猛地站起，转身面对着跨龙桥上七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说……若是本神尊反其道，将自己献祭出去，你们这些和本神尊命运之线联系在一起的家伙，是不是也要吃些苦头？”
浊言微微邪笑，邪魅的俊脸上满是不在乎。
对过站在跨龙桥上的七位，皆是一愣。
随即有一人笑道，
“你不会。尊上说过。你原本是他取了九尾神尊欲念创造而出。你自私，癫狂，阴霾，最为在乎的是你自己。你不会为了威胁我们，置自己于险地。而且……你且知道，你我安好，方能如愿。不如……你且安心将人交出来。日后尊上将那秦欢用完，送给你便是。”
自私啊，
阴暗，癫狂。
“你们尊上好似很了解本神尊啊……只是，本神尊与你们与他究竟是不同的。你们没有的便是爱与被爱的欲念。而本神尊……倒是传袭了那九尾神尊爱人的本能。”
所以……
大家一起去死一死啊。
浊言抿嘴浅笑，将那桀骜不驯的姿态，放纵到了极致。
美若琉璃的脸上，逐渐散开阴霾……
“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叮……”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入人掌心的温润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