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渐渐明晰的真相
“晴晴，我能否问你一些事？”
饭饱之后，看着正收拾碗筷的芬儿，孟曦突然想起早前秦晴也曾说过覃姝是莱一客栈的小厮，似乎认得她，只是碍于当时情势没能细问，而后她又离都了，崖香也未能查到什么。
如今想来，秦晴说不定知道点什么，虽说提起覃姝，她或许有些避讳，可为了调查这个女子的来历，也顾不得这些变扭与避讳了。
“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记得年初时......那晚，你曾说覃姝是莱一客栈的小厮......”边说孟曦边时刻注意着秦晴脸色的变化，原本病态的脸色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你之前便认得她？”
想了想，秦晴直言道：“我想我亦是用不着瞒你的，只稍稍查探便能知道。莱一客栈其实是我闲来无事，萧......家大哥相助开的，平日里接济接济百姓用的，偶尔也救治一些落难的，不挣什么钱，只是方便我想出门时也能有个去处。覃姝便是去年夏来的客栈，她双亲亡故，寻亲不成一人流落都城，我见她一个姑娘家十分可怜，而且不知为何就觉得同她有些亲昵，便将她收了下来留做女役，其他倒也未曾细问过......”
原本就有几分猜测的孟曦，此时听了秦晴的话才算全盘了然了。莱一客栈的幕后老板是秦晴，这就全部说得通了。为何覃姝会投身到一家平平无常的小客栈，她原本的目标又是谁。
恐怕连覃姝自己都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想接近的人没有接近到，反而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下来，让她误打误撞碰见了孟骥。
此时她脑中的线都连了起来，早前秦昊便同他说过，她去往草知堂时，孟骥失踪了几日，不难猜当时的孟若定是动了什么手脚。遂即她又道：“你是闺阁之女出入客栈这样人群混杂之地，是否不太妥当？”
“殿下不知道，我家小姐出入客栈都会以轻纱遮面的。”小丫鬟收拾完东西，站在一旁旁听，不由补话道，话语间倒是多了几分灵动。
果然如她所想，汉中第一千金，自然不会轻易“见”外男。
如今只剩最后一问，一旦确定，真相便如油迹浮出水面。定了定神，她缓缓问道：“你之所以答应嫁入宫中......不对，应是你之所以愿意嫁给孟骥，能告诉我理由吗？”
抓住被子的手陡然攥紧了些，骨节微微泛白，脸色亦是跟着沉了些，一阵沉默......
“是你，救了孟骥。”终是孟曦肯定的说了出来。
屋内床塌间顿时静默一片，一旁的小丫鬟有些着急，却也不能说什么。孟曦却不需要秦晴的肯定，事实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叹息间，她低垂着声音道：“我虽救了他，可覃姝却也有照顾于他，男子薄情不过移情别恋罢了~”
秦晴一向聪颖，只是这学勾栏女子般叹息红颜薄命男子无情，不知是哪个教的，孟曦有些上火：“谁同你说的这些？”
见秦晴不说话，小丫鬟立刻说道：“原先小姐曾相助过一红尘女子名叫琳娘，平日里她总与小姐说自己的遭遇，还说男子皆薄情什么的......”
芬儿早前便不喜这个女子，小姐同任何男子亲近一些，她都要这般说，萧家公子是，孟骥也是，还好后来被萧公子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要不然说不准小姐还没嫁人便已经出家了，虽说如今她倒宁愿小姐是个出家的，可依然改变不了她讨厌那个琳娘的态度。
扶了抚额，孟曦只当是天意弄人，也怪不得秦晴这般执拗，毕竟她虽聪慧，但却不知细作的本事，这些人莫要说仿个声音，再编个由头唬弄了，哪怕是换身皮的本事亦是有的。
思虑再三她还是打算告诉她，倒也并非是为了改变她的心意，只觉得自己不能代替她做任何选择。
“想来你也是还未察觉，你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话说一半已是足够，看秦晴的脸色显然她也已经明了了。
又是半晌的不说话，想也知道，她心中该是怎么的惊涛骇浪、起起伏伏。孟曦原本以为她镇静过后会问自己孟骥知不知道这件事，谁知秦晴却问道：“殿下，你查覃姝究竟为何？”
“抱歉，你与我坦诚，我却不能事事与你相告。”
虽然没有告诉她，孟曦想着她应该也是猜到了几分。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抚慰道：“你先休息吧，莫要伤神想其他的。你哥不在朝中，近日萧白会来宫中给我帮忙，你若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带的，便告诉我，我让他从宫外给你带......”
秦晴虽回应一笑，躺身下去，可微皱的眉头却暴露了她凌乱的思绪。
临去前，孟曦悄悄留话在她枕边道：“你身子原本就不好，不宜劳心过度，你只需想愿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其他的莫要管它，一切有我......”
也不知她听进去了几分，看了眼她的腹部，她又郑重道：“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望着渐渐舒展的眉头，她确信，她听进去了，这才放心离去。
转眼又是一日，估摸着她回宫的消息已然传开了，那朝堂自然也得亲自去瞧一瞧。
世人都传她十岁便居于庙堂，实则不过一帘相隔的见解，帘前是孟若帘后是她，十三岁之前她从未入过朝堂正门，也从未见过朝堂阔野。
犹记那年她自请挂帅出征，原本孟霍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直至她说完整个战事局势，用兵法推演出一整套的退敌之计，他才像看奇迹看珍宝一样看着她。
于是那一年她出兵祁佯山大胜而归，先王领着众臣出宫相迎。她穿着玄甲，拿着银枪，戴着铁面，威风凛凛，终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到了庙堂之上，随后只要是得胜归来，她都能站到这里的最中央，感受孟霍那片刻赞许的目光。
而后孟若谋逆先王垂暮，她代理朝政一手握权，站的不是最中央，坐的却是最高处，襦裙之下的跪拜者都是群臣，放眼所及的土地皆是汉土，可一时的辉煌并不是她心中所想，永久的平盛才是长远的生机。
如今她再次踏入朝局，新王已立疆土已拓，且不知她的所立之地又该如何变化。
清晨时分，车马官轿皆行至南宫偏殿门前，在于偏殿整理行官帽笏，等太监通知后方三三两两步行至太华殿。
孟曦居于宫中自然与他们不同，从竹屋回内殿后，看了眼时辰差不多，便慢悠悠的走去太华殿，虽说她已早早派了小太监去司监通知她要去上朝的消息，却也不知会翻起怎样的浪花。
太监名叫小维子，便是之前王宫花园的那个，她瞧着他小小的年纪人还挺机灵，加上刘秀已经回乡，菘蓝崖香又不在，如今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便将他留在了身边，当个传话的倒也不错。
小维子办事也很积极，颇有几分刘秀当年的资质，孟曦也是有心培养，只是不知能否过的了她的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