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仅岛

今天第一节是语文课，清宁破天荒带齐了所有的作业本。

班主任老师进教室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家把语文课本翻到46页。”检查课后作业。

清宁心里一阵紧张，书包里没有语文课本，天，她想洗心革面，但是这回竟然真的忘记带了。只不过不是作业本，而是课本。

同桌女孩子发现清宁的紧张，小声问她：“清宁，你的语文书呢？”

“真的忘记带了。”

“我相信你！你跟老师说，借给四班了吧。先挺过去再说。”

说着女孩子就把自己的课本移到了中间。

清宁不自觉的咬住嘴唇摇了摇头。

班主任老师挨个儿检查，终于临到清宁了。望见中间的那本写字工整的语文课本，厉声问道：“这本书是谁的！”

同桌女孩子没有说话。

清宁鼓起勇气平静地开口道：“是墨琦的。”

没想到清宁的平静一下子激怒了班主任老师：“那你的呢？”

“忘记带了。”

老师的教鞭一下子就落在了清宁的背上：“忘记带了？前几天天天不带作业本，今天连课本也忘记了！你读的是什么书？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这是班主任老师第一次发这么大火，第一次用教鞭打学生，班上鸦雀无声。

清宁只是低着头。

“你自己好好想想。”班主任老师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检查。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回家的时候，清宁独自趴在书房安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她觉得自己有两个选择，要么还是不做作业，坏学生当到底；要么听老师话，开始做作业。

当她把这两个选择列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笑了。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是做作业了！于是乐观爱笑的清宁又开心地翻开作业本，第一次在家里做起了作业。

不到30分钟就把以前的作业补齐了。清宁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前几天不做回家作业，这么快就做完了。

小习弟弟在书房门口敲门，糯糯地喊清宁：“姐姐，我要吃炒蛋。”

“好咧，小二姐来也。”

小习弟弟被悄悄逗笑了。

时间飞逝。圈圈妈昨天告诉清宁要转学回老家，问清宁会不会不舍得，清宁摇摇头，说，没事，同学可以留电话或地址。

圈圈妈望着清宁，点了点头。

清宁不知道圈圈妈曾经接待了一位客人，就是毕然。毕然的来访，因为芙蓉花开的缘故，并不显得有多突兀。

圈圈妈以为这位手清貌端的年轻男子是来摘花给自己爱人的，就格外的用心。

毕然望着圈圈妈，神情遥远温馨，是呢，母亲说起过，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也像这对母子一样爱花又慷慨。

“阿姨给你选，好看吗？”

“谢谢阿姨。”

“送给谁的？”

“孩子。”

圈圈妈摘花的手顿了一下。

“阿姨，可以在您这里喝杯水吗？”

圈圈妈把水递给这位年轻男子的时候，低头细细打量他，男子的睫毛好像蝴蝶的双翅，翩然又沉静；肤色像女子白皙却并不显得软弱；指尖干净润泽，应该是好人家的孩子。

“阿姨，我是清宁班主任的侄子。您知道清宁在班里的情况吗？”

圈圈妈想了会儿，摇摇头：“清宁怎么了。”

毕然考虑了一会儿，回答说：“清宁前段时间一直没有完成回家作业，我姑姑很难过。您可以偶尔放下工作，关心一下清宁吗？”

其实圈圈妈是标准的家庭主妇，但因为琐事的忙碌，又看见清宁在其他方面的懂事表现，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清宁的学习，比如清宁的身体。

圈圈妈只说了一句：“谢谢！”其实她心里五味陈杂。

虽然并不是因为毕然的来访，而是蒙蒙爸工作变动的关系，但清宁在云镇寄居的生活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离开云镇的时候，因为清宁的改变，有不少女孩子都舍不得她，小组长问清宁要新学校的地址，清宁一时答不上，就回答他：“把你的号码给我吧，我安居乐业了，就打电话告诉你。”

大家都笑了。纷纷给清宁留下了电话。

清宁望见数学老师的时候，总会想起救命恩人毕然，知道他们原是好友，又曾在一起上学。但清宁终究没有开口问数学老师毕然的联系方式，也许她一生都会记得毕然，但是并不表示要和他真有关联。本质上说，其实清宁是极忍心的人——她知道毕然于她在感情的世界太过危险，她是不会轻易在不适合的时候给自己和他人找借口陷入漩涡的。

于是清宁在好不容易逃出的厌学坏情绪后，又新添刺一根，源于那条丢失的外公送给她的石榴石项链，源于毕然略带冷漠严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