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光下的男孩
晨雾已消散了些，俞乐拉着阮世梓以十米每秒的初速度缓行，只见周围树木不断在眼前变幻。不一会儿回到原地，此时雾气又浓郁了起来，等到后来三米以外已看不见人。俞乐给阮世梓一粒解毒丸说：“我们别离开对方太远，一有危险就呼救，知道不？话说这里的氛围实在有点阴森。”“是啊，太安静，就像完全与外界隔离似的。”
“难道我们一开始就进入了精神上的幻境却一直以为眼前看到的是真的？我们也有可能进入了梦境的死循环，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太可怕啦，我的天呐。”俞乐脑洞大开，开始胡言乱语。
他上课写小说时刻都防着老师和摄像头，早就习惯了一心二用，虽然造成了现在的焦虑和过度紧张，但警惕和反应速度是常人的数倍，甚至可以短暂的预知未来。
就在刚才，他却感知到背后有一双发光的兽瞳刺来，甚至能听到它内敛的呼吸。“连畜生都懂得敛藏气息吗？”来不及犹豫，俞乐一手推开阮世梓，一手握拳爆出白色电光向后挥出，只听噗嗤一声响，他的面前爆起一阵血雾。
“是蝙蝠，难怪，这里这么阴冷，又不见阳光。”俞乐正色道。
“不会有蛇吧，或者别的什么毒虫猛兽。”阮世梓怯声说。
“不怕，如果只是这些反而好对付，总之小心些。你听，又来了好几十只，准备好战斗。”
果然，十几秒后，嗡嗡的阴森声和黑暗身影再次降临，只有两个巴掌大的蝙蝠化身嗜血精灵扑击而来。
“秋风落叶剑第一式——走剑式！”俞乐步法变幻，手中黑剑如秋风狂舞，形成一股气墙，蝙蝠纷纷被剑气冲散，撞到树干上，闷响声不绝。
“腾剑式！”他捏着剑诀，腾身飞起又借着树的力量上升了四五丈，将空中的蝙蝠击碎了十几只，但这一式他尚未练成火候，使出来颇有些生涩。
“破剑式！”他自半空向下疾刺，分出六道剑气，但气力不逮，使到一半便已力竭，这一招只好夭折。
与此同时，又听见剑锋挥过的嗤嗤声，“好轻盈的剑法。”他虽看不到阮世梓挥动的身法，但想必是绝秀，只听嗖的一声轻啸划过耳畔，他举剑一挡，双刃撞击声顿时不绝于耳。
蝙蝠本是靠声波辨方位，这下以内力激发的震响可把它们弄成了无头苍蝇，加上死伤者甚重，剩下的已两人构不成威胁。
“是我，不用打了，跟我走。”俞乐携了阮世梓的手朝一个方向疾驰，渐渐冲出山雾，忽然脚下一空，两人一起坠落下去。
俞乐本来把阮世梓托在身前，忽然感到不对，猛地将其推了出去，她在空中翻了个身，勉强落到地上，好在没有受到损伤，却听到俞乐哇哇的惨叫声。原来俞乐将她推出，自己却坠入一片荆棘之中，数百道棘刺一齐扎入他的肌肤，其痛可想而知。
“俞乐！”阮世梓颤抖的叫出声，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不及去抹，跑过去想将其拉出来，用剑劈开了荆棘。
“别碰我，有毒，别哭了，死不了的。阿阮。”俞乐笑着昏睡下去。
俞乐睁开眼，发现已是夜幕，自己躺在一处草野里，而阮世梓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熟，他把阮世梓轻轻摇醒。“你醒了，觉得怎样？”她关切地问。
“好像伤好了大半，就是有点，阿嚏，阿嚏，阿嚏……”俞乐连打了七八个喷嚏，揉揉好不容易通顺了的鼻子说：“看来毒也排出去了，只是使人暂时麻醉而已。”
他看见阮世梓浑身上下都有些狼狈，似乎也被扎破了不少地方，忍不住说：“你怎么也受伤了，不是让你别过来吗？”随即取出药囊给阮世梓手上和裤腿上搽了一通，又取出布条包扎。“疼不疼啊，我尽量轻些。”
此时在暗影里，俞乐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阮世梓说：“我没事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什么好不好的，这是出于对战友的关心嘛，换了谁我都一样。”“那我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叫我阿阮？”
“啊？”俞乐怔了一下，猥琐地说：“因为你的名字很奇怪啊，阮世梓，软柿子，很好捏吗？”伸手在阮世梓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阮世梓双手捂着脸看他，嘴巴动了动，又低下头。“犯不着这么封闭自己啊，就像我虽然这么衰，可咸鱼一条照样活的很快乐。”俞乐又托起阮世梓的脸，用手替她理一理头发。
忽然阮世梓伏进俞乐怀里，揽得略有些用力，而神情又那么认真。“那个——什么情况？”俞乐想她可能会错意了，自己只是单纯地想鼓励她几句而已。
“或许阿阮也很渴望别人的关心吧，就像曾经的我。”俞乐闭上眼，一个清冷的身影不自觉出现在记忆深处，她轻蔑地走过，只丢下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便又远走高飞去了，只留下躲在古老小巷里偷偷哭泣的自己。
“不过阮世梓抱你的方式可不像抱泰迪熊那样哦。”这时体内的暗灵忽然道，“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你警惕些，我睡觉了，晚安——致你和你的阿阮。”“晚安。”俞乐精神力外放，果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的朦胧月色下一个苍茫的身影。
“哥哥，月下有美人为伴，实乃人生一大乐事，要不要来点音响？”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贱贱的竟和俞乐有些相像。阮世梓拔出剑却被俞乐按下：“不要去，还不清楚那人底细，不知是敌是友。”他感到阮世梓的手在抖，而且握剑没什么力道，显然还未从麻醉中恢复过来，至于自己状态怕是更差。
“买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是圆又圆……”一个童声响起，使原本寂静的夜多了一份诡异，俞乐和阮世梓为之一愣。
“对不起，放错了。”那家伙手忙脚乱地摆弄手机，于是又听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又错了，该死。”苍茫的身影鬼畜地扭动了一番，于是又听见JJ的声音飘来：
“Just follow me~感受我的力量
Just follow me ~我要带你前往圣所的地方……”
“就这首吧，那人自顾自陶醉在音乐里。
“我说，你要不是来说正事的就走远一点，别扯这些无聊的，还冒充我弟，我特么压根儿就没有弟弟，你算哪根葱。”
“呜呜呜，被哥哥嫌弃了，我好伤心。”他幽咽地说。
“露出你的邪恶面目吧，说！是不是要我用四分之一的生命换什么愿望之类的。”
“哥哥，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们陷入了一个不太好的处境。这里曾经是远古灵兽龙之一族的聚居地，保留了很多致幻因子，所以你那两位朋友就中了招。”苍茫的身影道。
“龙族？我不太懂啊，那你又是谁，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
那人影渐渐逼近：“看来我们得好好聊聊了。”阮世梓挥剑挡在身前，心里却猛地听到一个声音：“寒煞体，我不是来找你的，先让开！”她骤然一惊，手中的剑哐当掉落。俞乐距那人影只有十几步远，他看见对方戴了一个青铜鬼面具，不由得撇撇嘴，听见面具下的少年狡猾的说：“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还记得前不久你见到的麒麟吗？”俞乐一愣，随即大声道：“你就是那个麒——”“嘘——”那家伙忙捂住俞乐的嘴窃声道：“没错，是我。我有一个死去的哥哥和你倒有点像，都傻乎乎的，加上你救过我，姑且把你当做我哥哥吧。我在家族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还要承担复兴土之麒麟一族的使命，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吧……哥哥，你要是不认我的话也没关系，叫我俞快吧！”
“靠，这名字比我还狗血，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吧？”俞乐沉思道：“听起来很玄乎，而且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为什么只有我和阮世梓没中幻术？一只灵兽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梦里寻求我一个江湖菜鸟的帮助？还有带我去救你的那个小姑娘，她又是谁？你得给我都说清楚，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摆脱这片幻墟？”
“我知道你会问的，那我捡一些实话给你听吧，哥哥。兽之一族大致分五个等级，由低级到高级是妖兽、魔兽、灵兽、神兽和圣兽，其中灵兽按五行分五大种族，东乙木青龙，西之炼金白虎，南离火朱雀，北方癸水玄武和中土篆灵麒麟。我们麒麟一族在灵兽中居首位，同时也特别稀少，加上体质特异，被猎捕杀害了很多同伴，按照你们的说法应该列为世界级濒危灭绝的一级保护动物。嗯，总之，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还要寻找剩下的族人……”俞乐听得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怎么跟玄幻小说似的。不过确实挺衰的，我都想拔刀相助了。”“不，哥哥，说句打击人的话，现在的你还帮不了我什么。”俞快摘下面具，擦干眼泪道。
俞乐只好苦笑，但他忽然僵住，他发现对方面具下的面孔居然和同自己很像，但看上去俊秀得多，略有不同的是有一对紫色瞳孔和漂亮的金色卷发，除此之外，简直就是自己12岁时的翻版！
“你怎么和我这么像？难道你真是我老俞家的？”俞乐差点儿一屁股坐倒。
“嘿嘿，我也不知道呢，与其说我们像，倒不如说你和我死去的哥哥有点像。先别吃惊，听我把我悲惨的命运讲完。我被人用专门封印灵兽的锁链困住了，我逃走后知道不久会被人找到，就藏在一个结界里，结界的时间流很慢，这样我就可以赌一把，赌在他们找到我之前摆脱封印。于是我给我的青梅竹马打电话，她立马就偷偷的从家里溜出来帮我了。仗义吧！”
“打住，你说的是那个灰蓝色衣服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吗？”俞乐问。
“是她，她是幻虚青龙一族的，叫悦悦。可惜，她的力量尚不足以解除拘灵链，于是发动幻术，潜入方圆几千里内的人的梦里，寻求他们的帮助，他们中有一些还不错的，但是有谁愿意帮助一只走投无路的兽族呢？终于在尝试了一千次失败以后我们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找一些实力不强，但体质特异的人，本来对你没抱什么希望，结果你一下子就扯开了拘灵链，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俞快感叹不已。
“那么，我的体质也有特殊之处吗？”俞乐好奇道。
“嗯，你的体质出奇的弱，这就是特殊之处。”俞快认真地说，注视着一脸泄气的俞乐说：“总之，还是要感谢你，我的身体尚处于修复期，这次是借助悦悦的幻术来和你进行精神沟通，其实我们隔了几万里呢。所以我不能逗留太久，这样我就给你们一条方向，你们天亮后就出发，会在目的地获得不小的收获。这个青铜面具给你，将来也是用的上的。”说着，从身后掏出一块铁皮模样的东西。
俞乐一看，这不是小时候戴过的泰罗奥特曼塑料面具吗？但他接过面具，说：“既然你来一趟这么不容易，那要不咱俩留个联系方式？”
“这应该做不到。我们兽之一族的手机设定上和你们人类的不一样，而且我的用户是黄金vip，你根本打不通，就算打通了也将会置我们于不利的局面。”
俞乐“哦”的一声，不再说什么，许久，憋出一句“保重”。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俞快笑嘻嘻的身影逐渐虚化，不知怎的，俞乐总觉得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弟弟尽管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不认真不靠谱，内心却隐藏着极大的悲伤，还有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