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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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顾娇认真地说:“你看你,整日被人欺负,连辛辛苦苦攒下的钱都被人骗了去,若是以后说亲,可怎么办?”

阿孤:“……”

顾娇托着腮:“不如这样,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帮你攒着钱,待你成了亲我再回去好不好?”

阿孤:“……”

他好笑:“若是我十年八年都成不了亲,你怎么办?”

“怎么会呢?阿孤你心地善良,定会有姑娘心悦你的。我们就这样说定了。”顾娇如今在阿孤面前,是无所顾忌了。一双眼儿亮晶晶,却不晓得自己这副样子对男子来说,是如何的难抵。

阿孤无奈道:“好。”

顾娇欢呼一声,像一只小雀儿扑向阿白阿黄。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阿孤露出宠溺的神情。

只是……

阿孤捏了捏身上的荷包,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恐怕,他是要重操就业了。

村集市果然热闹,只见各种各样的瓷器就那样随随便便摆在露天中,有造型质朴的,也有分外精致的,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最显眼的是写着一个大大的“苏”字幌子,一个穿着利落大方的娇俏姑娘正站在瓷器中间,手上捧着一只细口花瓶儿,花瓶瓶身画着几株饱满的梅花,栩栩如生,俏姑娘、梅花瓶,顿时让花瓶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不凡。

顾娇和阿孤偷偷咬耳朵:“这家是不是施南婶婶说的苏秋成家?”

阿孤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头就听有人喊:“云小兄弟,云小兄弟。”施大桩正站在不远处,热情地朝他们招手。

阿孤和顾娇走过去,见摆着的瓷器和施家放着的没什么区别。之前没有看到苏家的,还觉着造型古朴,有几分意趣,如今在苏家瓷器的衬托之下,倒变得灰头土脑了。

施大桩倒是习以为常:“苏家家大业大,儿子苏秋成又画得一手好画,脑子又灵活,他家的生意可是做到千里之外去的呢。瞧见那拿着花瓶展示的姑娘没,那姑娘是苏秋成的二姐苏秋水,也是个性子泼辣的女子,村集市上的瓷器生意都是她操持。说起苏家的三个姑娘,可算是远近闻名的。大姐苏秋寒长袖善舞,巾帼不让须眉,年不过二十五,却能将苏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点得整整有条。三姐苏秋月乃是冥州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上头有如此出色的三个姐姐,那苏秋成却毫不逊色,比起我家的那两个混小子,可是云泥之别。唉。”

施大桩将那苏家的苏秋成说得如此传奇,顾娇的好奇心被挑起,向来在顾家,总是听顾源吹嘘顾家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在大月朝许多州城都有铺子,但她一路走来,走的是官道,却是没有听到有人谈论过顾家。如今这苏秋成倒是如雷贯耳,被施家人描述得如此传奇,且并不被同行嫉妒,着实是一位神人了。要知道,顾源说,生意场上如战场,嫉妒顾家的人可不少呢,便是他在外头,也遭遇过几次不痛不痒的刺杀。

顾娇便细声道:“这苏秋成好厉害啊,不知能否见他一面。”

施大桩却说:“苏秋成向来不爱露面,不是在家中作画便是在自家的窑里,你若是想见他,有些难。”

既不能见,顾娇便歇了心思,两人告辞施大桩,在集上逛了一圈,顾娇虽有喜欢的,却说瓷器易碎,怕在路上不好带,便没买。到了牛车那,阿孤却掏出方才她恋恋不舍的那只小瓷瓶,笑道:“明儿便要走了,若是不买,怕是有遗憾。”

阿孤向来最体贴,顾娇接过小瓷瓶:“阿孤,若回了顾家,你以后便跟在我弟弟身边可好?”

阿孤一愣。

顾娇雀跃地说:“我弟弟每次出去都是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给我,我不喜欢他还偏带,我喜欢的他非不带回来。若是你在他身边,便知晓我喜欢什么东西。”

顾娇很少提家中人,今日一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阿孤,你可不知道,我弟弟总是和我对着干,一点都不像我的亲弟弟。”她嘟起嘴巴,不施口脂,刻意抹灰的嘴唇有些滑稽。

阿孤好笑。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见前面飞来一顶软轿,底下两个轿夫气喘吁吁往他们这边赶来,后来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喊道:“苏公子,苏公子,你别忙跑呀,我真的是诚心的。”

前面的轿夫应道:“沈大公子,您别为难我们,我们这一跑,腿儿都快跑断了。咱们公子不愿意和你多废话,您回找咱们大姑娘便行。”

那沈大公子跺脚道:“我找大姑娘有何用,作主的还不是苏公子。苏公子,难不成我们沈家还比不上那朱家吗?苏公子,苏公子,你若不应我我便天天缠着你。”猛然看去,他长得甚是俊俏,身上着一身清凉的蝉纱衣。顾娇记得,那蝉纱极为昂贵,便是她,每年也是得那么一两身。他说这话时,表情赖皮,让人觉得似是一个小孩儿在赌气。

忽见软轿顿了一顿,终是停下。

那沈大公子大喜,却也不敢造次,只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恭敬道:“苏公子。”

“沈家为何落选,难道沈大公子不清楚吗?”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从轿中传出,带着些许慵懒。话语虽然生硬,却让人提不起半点愤恨。

沈大公子表情一僵,仍旧不死心道:“人孰能无过……”

“哼。”从轿中传来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一声。

沈大公子顿时噤了声。但他的脸皮之厚,非常人可比。他眼珠碌碌一转:“苏公子,听说您好大家名画,我手上有几幅,明日便给您送过来。”他说着,便伸长脖子,看着那软轿的帘子,似是要将帘子看穿。

“与牛弹琴。”软轿中的人说道。

沈大公子猛然涨红了脸。

“走罢。”软轿中的人吩咐道。两个轿夫睨了沈大公子一眼,抬脚走了。

那沈大公子却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儿,又跟在后头,不屈不挠地喊道:“苏公子,苏公子,等等我呀。”

几人像一阵风似的过去了。

顾娇怔愣了一会儿,问阿孤:“那软轿中不会是苏秋成罢?”

阿孤笑道:“似是和施大叔的描述不符。”一个不经常抛头露面的人,怎么会如此果断决伐?

顾娇想了想,说:“他说话的语气,很像我爹。我最怕我爹了,我们还是不要见苏秋成了。”

阿孤:“……”

回到施家,施明明和施白白正蹲在院子里,两人愁眉苦脸的。施明明和施白白是双生子,却长得不一样。施明明像施南氏,施白白像施大桩,此刻两人脸上的愁苦却是一模一样的。

见阿孤他们回来,两人只抬头打了招呼,便继续相对愁苦。

施南氏仍旧做了面,这回她将面端到阿孤他们住的房中,也愁着脸。

顾娇忍不住问:“大娘,这是怎么了?”

施南氏叹一口气:“施家这些年的家底,都压在这上头了,着实耗不起。明明和白白又到了说亲的年纪,我们便一致决定,若是这次还描不好,便不再烧瓷器了。”

顾娇侧目看她,不是很明白。既然亏损了,血本无归,为何还要恋恋不忘?

施南氏瞧她一脸好奇,便带了一丝笑意,与她解惑:“孩子,你不明白。当你将一团泥巴,慢慢做成一件瓷器,那种感觉,比生明明和白白时,还要觉得满足呢。”

顾娇的小脑瓜里却有些迷糊,她活了十几年,似乎还没有什么值得满足的事儿。平常在顾家,锦衣玉食,却不过是她最普通不过的日子。便是和陈据定亲时,她的内心也不过是雀跃欢欣的。满足,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孤将面碗移到她面前:“小哥儿,该吃面了。”

施家的厨房自然尽是用的自家烧的瓷器,施南氏呆呆地坐在小杌子上,摸着一只她亲手做成的瓷碟,心中无比难过。

外头响起脚步声,施南氏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笑着迎向阿孤:“小兄弟,可吃饱了?”

阿孤将托盘轻轻放在一旁,而后看着施南氏说:“大娘,我想与你家做瓷器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