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乍浦

脉象沉细，两关重按微弦。右偏头痛，痛则呕吐白痰，周时[28]方止痰尽，继以黄水黑水吐尽痛平，饮食起居依然如故。此风痰久积于阳明，金水两亏，愈发愈勤，甚则风痰上涌，颠厥如痫，十数年不愈。必须细意消息，煎丸并进，方能绝其根株。缘现在未发之时，形症无可参考，惟两日一诊以消息[29]之。先与金水两调，息风祛饮。

大熟地八钱，海浮石四钱研末拌捣　归身三钱，炒黑　制半夏二钱，明矾水浸　陈皮一钱，青盐水炒　茯苓三钱　桂枝五分，酒炒　生於术一钱五分　炙甘草五分　冬桑叶一两半，生半熟

煎汤代水。

又，两关脉弦少解，照前方加竖劈党参五钱。

又，连服金水两调，息风祛饮之剂，虽外症无大征验，而脉象渐起，沉弦之状已解。再得丸药常调，似可渐次就痊矣。再照前方加减。

竖劈党参一两　陈皮一钱　制半夏二钱　大熟地八钱，海浮石三钱，研末拌捣　归身二钱，炒黑　炒白芍一钱五分　蒸於术一钱五分　茯苓三钱　炙甘草五分　冬桑叶一两半，用米炒盐煮石决明二两

丸方，预防风痰上涌厥晕如痫。

上党参五两　陈皮一两　蒸冬术四两　茯苓四两　大熟地五两，海浮石五钱，研末拌捣　归身三两　川芎一两，酒炒炒白芍二两　川桂枝五钱　干姜五钱　煅牡蛎四两　防风二两苦桔梗二两　冬桑叶四两　池菊炭八两　白僵蚕二两　石决明六两，盐煮　煅龙骨三两　石菖蒲三钱，去毛朱拌　炙龟板三两　川贝母三两　制半夏三两

上药法制用明矾二两，化水浸一昼夜，晒干研末，炼蜜丸桐子大，每空心淡盐开水送四钱。

问：前四症状类惊痫或兼呕厥，百治不效，诸医束手，今皆得调治而愈，究系何症？请详示之。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为风木之脏，将息失宜，即内风欲动，又外风相引，遂流行于经络之间。夫风者善行而速变者也，肝风一动，雷龙之火随之，胃家宿聚之痰，即因而上壅，发时昏不知人，卒然而至，甚而瘛疭抽掣目上视。或口眼牵动，或作羊啼声将醒时口吐涎沫。有连日发者，有日三五发者，有数日数月一发者，其实皆肝病也。刘河间以为热甚而风燥，专主清凉。丹溪主痰与热，热多者清心，痰多者行吐。张子和则汗、吐、下并行。然皆治于体强初起者则宜，若病久阴亏，阴亏阳越，正虚邪恋，又未可以清热行吐等法更伤其正也。即如前症，夏以络虚风积，虽无昏厥吐痰诸症，然发时头即左侧，声如羊啼，移时即过。稚年寝食如故，尚未成痫，故始用养阴息风，继复养荣活络。迨耳后微有酸痛，夜静昼动，复用抑阳入阴法。审其风将外达也，加减摩风膏以引之。迨疮愈脉和，然后重用育阴潜阳，柔以息风重剂。渐有转机，呼声大减，再用固金制木等法。及诸症渐痊，不过偶尔一至，急以平肝息风安肺等剂，佐以桑麻丸，半年幸愈。若黄症则似是而非，本由体虚失调，不耐烦劳，梦寐若惊，间有气逆痰迷，似类昏厥，并无瘛疭抽掣，目直声啼等状，故始终以服蛮煎加减而愈。岳症则全由郁怒伤肝而起，见症虽凶，亦非锢[30]疾，故但为开郁压痰而愈。至乍浦朱症，明明右偏头风见症，金水不能相生，以致风痰上涌，颠厥如痫，治者未求其本，故十数年不愈。适来诊在未发之时，形症无可参考，第[31]按脉问情，与以金水两调，息风祛饮。伊又不能久留吴门，故预拟丸方，以防其发。闻久服竟未大发，亦幸中也。四症虽治法不同，其实俱非真正痫症，究竟从肝肾着想，不离乎养阴以息风，调气以降痰。若以痫症治之，与时医一样捕风捉影，又安冀病得就痊哉？余六年前治王顾氏一症，亦与此相类，发时巅顶跳动，身不自持，必一人重按其顶，一人抱持其体，炊时许方定。余亦用柔肝息风、和阴压痰诸剂，佐以飞金铁落，数十服而愈。若真是痫症，如士材所云肾中龙火上升，肝家雷火相助，肝风煽动，故作搐搦，通身之脂液随逆气上出于口[32]，故发则有声，止则吐痰，病入膏肓，已成锢疾。虽巢氏有五痫之分[33]，河间有三因之治，余未见其有用之而效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