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冤家路窄
赵恒月正打算出宫，一队气势不凡的阵容出现在泰和宫廊道上。好巧不巧，走的还正是和她迎面的方向。领路太监打眼一瞧，心中暗叫不好，他小心翼翼建议赵恒月道：“瑨王妃，那好像是……太子和……长公主过来了，我们要不要……避一避？”
赵恒月早也看见了，她心知那领路太监是个好意。但她一想到萧齐珍尽派人到牢里险些毁了她的容貌，她这火气真是强按都按不住，她道：“既然太子都看见我了，不过去打声招呼，怕是不像话？”
那领路太监闻言，便也不敢再多嘴，继续低眉垂目领着赵恒月往前走。
太子萧齐晟的确已经看见了赵恒月，他与萧齐衍素来不睦，赵恒月见了他，若是刻意回避，他倒也不会往心里去的。但赵恒月似并没有回避之意，这反倒令他有些意外。
长公主萧齐珍走在太子萧齐晟后面，她自己做的那些事心里自然再清楚不过，可她脸不红、心不慌，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眼见着双方越走越近了，领路太监自动避让到廊道右侧，赵恒月本也应该避让，但直到快跟太子萧齐晟撞上了，她才象征性地往边上让了让。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赵恒月端庄大方地行了一礼。
“免礼！”考虑到赵恒月身份特殊，太子尽也勉强客气了几分。
赵恒月行礼完毕站直了身，两人都没有要寒暄的意思。这时赵恒月当着萧齐晟的面，一下撞上了长公主萧齐珍的肩膀，然后踏着她拖曳的裙摆，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整个过程，不要说向长公主行礼，赵恒月就连瞧都没正眼瞧长公主一眼。
“赵恒月！”平日里一向都是长公主萧齐珍目中无人，她哪里忍得了别人如此的嚣张？
太子萧齐晟也怔住了，他是没想到赵恒月尽敢如此僭越。
赵恒月停住脚步，微微侧目对萧齐珍身旁的宫女吼道：“放肆！你竟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在宫禁内苑咆哮，还直呼了本妃的名讳，你有几个脑袋？”
“我！并……并非是我……！”萧齐珍身边的宫女吓坏了，赶紧跪在了地上。
萧齐珍一下火了，她三两步冲到赵恒月近前，吼道：“到底是谁放肆？！”
赵恒月这才转过身，假装一脸惊愕地看着萧齐珍，她意外地说：“呀，长公主？您……您怎么也在这儿呢？”
“你瞎吗？！”萧齐珍气的抬手就打算赏她一记耳光，赵恒月躲也不躲，见萧齐珍要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皇姐！”萧齐晟心知不好，赶紧上前制止，萧齐珍的手就在离赵恒月脸颊不过分毫的地方停住了。可是赵恒月不干了，她盯着萧齐珍，满眼委屈问道：“长公主，您为何要打我？”
“哼！你少给我来这套！”萧齐珍气恼万分，但又不得不狠狠收回了手。
赵恒月闻言，越发不肯善罢甘休，她当即泪光莹然，声泪俱下地说：“长公主，您这是怎么呢？我虽不及您嫡公主的身份尊贵，但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啊！您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简直拿我当个婢女还不如……”
“瑨王妃，纯粹是误会、误会了！”太子萧齐晟急忙上前解围。
“误会？！”赵恒月泪眼婆娑望着萧齐晟，“把我抓到天牢里严刑拷打时，萧国跟赵国解释是个误会。现在长公主当着您的面，把手都举到我这儿了，您还说是个误会！那我现在就去找王上，当着他的面在天承殿外一头撞死算了，也免得折辱了我母国的尊严！”赵恒月说完，还真要往天承殿方向去。
“瑨王妃、瑨王妃息怒啊！”萧齐晟赶紧上前一把抓住赵恒月，萧齐珍也顿时傻了眼。
“太子殿下，您……您拉着我做什么？”赵恒月挣开萧齐晟，语气也开始凌厉起来，“太子殿下，您以后可是要执掌天下的人，怎能如此偏私？更何况长公主当着您的面都能如此，这是置您太子的威仪何在？！”
此言一出，萧齐珍怒不可遏，她厉声吼道：“赵恒月，你最好别在这里蹬鼻子上脸！你信不信……”
“住口！”萧齐晟这次毫不客气呵止了长公主，“长姐，您还不快向瑨王妃赔礼道歉！”
“我给她道歉？哼！你想都别想！”萧齐珍气的就要拂袖而去。
“你给我站住！”赵恒月也吼了一声，“长公主，您这是什么态度？！您当这是你的公主府么？你这是藐视皇威！藐视王上和太子！”
“赵恒月！”萧齐珍冲上来，一把揪住赵恒月衣领，当下把她撕碎的心都有。
赵恒月勾起唇角，冷笑道：“萧齐珍，我今天还就要你给我道歉！就算你是太子殿下的亲姐姐又能如何？你可别忘了，你也不过一臣子！难道你连做臣子的本分都忘了吗？太子殿下的话，你都敢充耳不闻，你想干嘛？想谋反不成？！”
“你！”这一下，萧齐珍只能咬碎钢牙往肚里吞。
赵恒月见她不敢再作声，淡定理好衣衫，率先给萧齐晟跪下了。她以头伏地，做出臣子该有的谦卑姿态，恭敬请罪道：“太子殿下，您仁德宽厚、高风亮节，还请饶恕臣妾冒犯之罪。刚刚臣妾远远瞧见了您，便再不敢四顾左右，臣妾是当真没有看见长公主，还请您明察！”
萧齐晟自然知道赵恒月是故意为之，但此时此刻，赵恒月的所作所为，令他心下畅快。于是，萧齐晟顺势扶起赵恒月，语带歉意地说：“原本只是一件小事，瑨王妃乃深明大义之人，何必为此动气？刚刚是我皇姐鲁莽了，还请瑨王妃海涵！”
既然太子都代为道了歉，赵恒月自然见好就收。萧齐珍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气的七窍生烟。到了吴皇后寝宫，萧齐珍按捺不住心中的恼怒当即向吴皇后告状，哪知道吴皇后这一次非但不帮她，反而严厉斥责道：“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年就是因为她，咱们才差点惹来赵、周联合伐萧的大祸，你怎么还不知收敛？她故意甩个脸子给你，你尽还上了套，你这一巴掌下去，你当打的是她吗？要不是今天太子把你拉住、替你及时解了围，若惊动了你父王，本宫看你还剩几个脑袋！”
“母后！当年不是您……”萧齐珍一万个不服气。
“你给我闭嘴！当年她什么都不是，你都奈何不了她。如今她有赵、周两国做支撑，你还不识相躲着点儿。本宫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没有眼力劲的蠢货！”吴皇后气不打一处来。
萧齐晟站在边上没言语，他与萧齐珍、萧齐景虽是一母所生，但从小到大，吴皇后都没有公平对待过他。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一件宫闱秘事。
当年吴家送入宫中的不止吴皇后一人，论样貌、论才艺，吴皇后都不算拔尖。但吴皇后心机深沉、手段也够狠辣，那些与她竞争的女子最后无一善终。其中有一个宠妃，在被赐死之前诅咒吴皇后，说她以后定会生个忤逆不孝子，结果偏巧那一年吴皇后就怀孕生出了萧齐晟。
吴皇后兴许真是坏事做多了心虚，她每每一看到萧齐晟就会联想起那个妃子说的话，因此萧齐晟幼年时，她就把这个儿子送到宫外养了好些年。为了不让储君之位旁落，她才又把萧齐晟接了回来。可是后来她又生了萧齐景，萧齐景在几个兄弟里非但生的最像萧王，又从小是被吴皇后自己带大，因此吴皇后就把小儿子当心尖儿肉，甚至不止一次向萧王提议换储君。
而作为长姐的萧齐珍，非但不劝阻母亲的这种偏心，反而私下搞了不少小动作。她还掺合朝政，前后逼死两任驸马，做出种种令人不齿之事。萧齐晟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位，最终选择与林氏结盟，但明面上他还必须讨好自己的姐姐与母亲。说实话，这么多年萧齐珍跋扈嚣张，早就令他厌恶至极，这一次赵恒月的所作所为，真令他心下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