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沦为死囚
离萧齐景的婚期越来越近,鸣皋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萧国,她跟葛鸿约定五日后到淮阳相见。就在她要走的前一天下午,一个陌生人忽然找上门来,并给她送了一封奇怪的信。信来自龙首城,写信的人似对鸣皋的过往有所了解,信中反复提及萧齐衍和龙首军营,也提了她曾在胡马商盟里做过的事。
鸣皋耐心把信看了两遍,猜想这有可能是曾经对她有恩情的那个胡商写的。信的最后,写信之人以求救般的口吻,请求她务必帮忙筹措一些银两,送到帝都北面的洛戈商号。凭证就是这份信,还有送信之人给她的信物。
鸣皋一向重情重义、有恩必报,既然曾经的恩人遇到了难处,她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她把家里仅有的银两都揣上,拿着信和信物就直奔洛戈商号去了。本来鸣皋还心急如焚,可前脚刚踏进那家商号的门,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了。里面似乎空无一人,细看之下却有一滩血从柜面里间渗透出来。鸣皋心下大惊,转身就走,但是那扇门却悄无声息关了。鸣皋在一片漆黑中疯狂拍打那扇门,突然一股异香入鼻,她只觉全身酥软倒在地上。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帝都刑狱司了。在她面前,除了一大堆的刑具外,还有一名官员和几个膀大腰圆的凶恶女差役。
“你好大的胆子,尽敢血洗洛戈商号。说,你的同伙在哪里?你究竟是哪国派来的奸细?!”昏黄的灯烛之下,面目狰狞的官员厉声质问鸣皋一句。
“血洗洛戈商号?奸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鸣皋头脑依旧昏昏沉沉,心也乱成一团。
“大胆!人赃并获尽然还想狡辩!”话音一落,那官员直接将桌上的一摞东西,摔在了鸣皋脸上。“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些都是从你住的紫竹居搜出来的!”
鸣皋忍住愤怒,定睛扫了几眼那些丢过来的残纸碎片,那些文书大都被人烧过,但又从火里捡出来了。完好无损的那些,在紧要的地方都有被人涂抹的痕迹,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大逆不道、谋朝篡位之事,鸣皋当时就傻眼了。
“还不如实招供?”那官员恶狠狠地说。
“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有人模仿我的字迹!”鸣皋慌忙解释,她胡乱又翻看了几张,连龙首军的布防都有,鸣皋手足无措,她清晰感到危险已至,自己不明不白就掉进了别人设好的圈套里。
“说吧,你是怎么混进了龙首军营?又是如何得到了这些机要?怎么到的帝都?又想做些什么?……”审讯官一连串的发问,让鸣皋应接不暇。
“我只是流浪到萧国,并不是奸细!”
“哼!大胆刁民!见了棺材还不掉泪,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永远不会说实话了!来人!用刑!”那官员一拍桌子,两边的女差役立刻过来将鸣皋拖上了刑讯台。
“这个地方叫十八层地狱,我倒要瞧瞧你这小妮子的嘴能硬到几时?”官员露出邪恶诡异的微笑。接下来,不容鸣皋再多做辩驳哪怕一句,十多种刑具就轮番招架上来。
两个时辰过去,鸣皋身上已无一块完整皮肉了,她中间头疾发作、连翻晕死、哀嚎到哑然失声,然而那官员就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怎么样?你说不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你怎么就能混进中军大营?为什么六皇子会带你到帝都?……”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是奸细!”鸣皋疼的已经快要到身体承受的极限,但她依旧咬紧牙关,拒不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
“好!本官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你慢慢耗!这屋里的七十二种刑具尝遍了,还有下一间。在没有问出我想要的结果之前,我叫你天天都生不如死!”官员狰狞地说。
“你这是屈打成招!呸!你个狗官!”
夜幕降临,鸣皋始终没有松口,后来血肉模糊地被人暂时拖下去收监了。
官员对她连续凶残地刑讯了三天,鸣皋还是坚持那句话:“我不是奸细!我没有同伙!这些事我都没有做过!”
鸣皋被折磨的最惨的那天晚上,正值萧齐景的大婚之日。狱卒们早早出去吃酒,就把昏死过去的鸣皋,胡乱丢在离刑讯室最近的一间牢房里。到了后半夜,鸣皋被痛醒了,她身上的皮肉已经跟草垫子粘在一起,想挪动一下都很艰难。她一抬头,就见这间牢房墙壁上捆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他也伤的不轻,两根铁链直接从他肩头穿过,那人好似已经注视她很久了。
“嗷~”鸣皋稍微一动,就疼的哀嚎。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还被丢在了一个男囚犯这里。她见那个男人在定定看她,心中压抑的愤懑一下就爆发出来了,她冲那人吼道:“你看什么看?!”
她刚吼完,悉悉索索一阵铁链声传来。那中年男人动了一动,用很讽刺的口吻问道:“小姑娘,被打成这样,招了没招啊?”
“招什么招?我招个屁!”鸣皋怒骂一句。
“哈哈,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挺硬气!哈哈哈……”那人笑了起来,笑的很是放肆。
“有什么好笑?”鸣皋感觉受到了羞辱。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早些招了吧!像你这样的小身板,是扛不住三两天的!”那人好心奉劝一句。
“呸!我这都快第五天了,不也还没断气吗?打死我,我也绝不会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鸣皋吐了一口血唾沫,说的掷地有声。
“真的假的?第五天呢?”那人还有些不信。
“说不定明天我就要死了,我骗你有什么意义?!”鸣皋气道。
那人俯瞰着地上的鸣皋,虽然这个小姑娘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那凌厉的口气和不屈服的眼神,叫他心下震惊。他语气变的稍微客气了些,问道:“他们说你犯了什么罪?”
“杀人、窃取萧国机密、奸细……”鸣皋一面痛楚哀嚎一面回答道。
“哈哈……”那中年人又忍不住笑了,“他们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不是通敌就是奸细,可真是笑死个人了!”
“听你这意思,你也是被诬告成奸细呢?”鸣皋费力抬眼。
“我不是奸细!不过小丫头,我实话告诉你,被抓到这个地方的人,不管你先前是干什么的,他们说你是什么,你就得是什么!你的罪,早在进这之前就已经被定好了的!”
“他们这是栽赃陷害!”
“呵!他们就是栽赃陷害,你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就算你今天不招,真被他们活活折磨死,他们要你认的罪,最后照样也会落到你一个死人头上!”
“难道……难道你们萧国就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了吗?”鸣皋愤然道。
“天理?王法?呵呵,那在这个国家又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一纸空文、愚弄百姓?”那人笑的格外悲悯,“小姑娘,你果真还是天真无邪,未经世道险恶!你还是早点招了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我就不招!我看他们能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鸣皋很硬气地说。
“哼,一死?你当死真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我告诉你,这些人丧心病狂的手段多的是,不说别的,他们随便把你这样的小姑娘往哪个男囚室一推,等几十个男人围上来的时候,我保准你想死的机会都不会有!”
“……!!”刚刚还骨头硬的鸣皋顿时吓得话都说不出了,她背脊开始冒冷汗,那些狱卒今天能把她随便往这间男囚室一丢,那这个认说的,迟早也会发生。“不!不可以!不……”鸣皋又气又怕,身体不听使唤瑟瑟发抖。
“所以,小丫头,趁你现在还没落到那步田地,还是想法子让他们不要对你失去耐性!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进这里的,都是得罪了大有来头的人物,这些狱卒只会叫你比鬼还过的惨!”
“认了罪,他们就会放过我了吗?等他们达到了目的,岂不是更不拿我当人了?”鸣皋的头脑还是相当清醒。
“这可就不好说了,关键要看你究竟得罪的是谁?”
“我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我一个外国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我能得罪谁?”鸣皋说着说着,眼泪就洪水决堤般流了下来。
那人见此,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他道:“小姑娘,你别哭了、哭是无济于事的!实在不行,你就往大了说,多牵扯一些分量重的人来,比如皇亲国戚、朝中重臣……”
“那些人我更得罪不起了!”
“你傻呀,那些人坏事做绝,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何况他们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的政敌正愁找不到拉他们下水的把柄,你牵扯的越多,到时候案卷自然会呈送上去。只要三司会审,定夺了你的罪,就不会再有人敢轻动你了!他们都怕落下杀人灭口的罪责!”
听了这位前辈指点的话,隔日再提审鸣皋时,她显然识相多了。刑讯官多次问及龙首军并提及萧齐衍的名字,鸣皋自然而然,开始揣摩起这些人想让她招供的内容来。等再用了两三次刑后,鸣皋就作出实在撑不住的样子求饶了,“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我确实是别国派到龙首骑兵营的卧底!”
“停!”刑讯官的目光闪出一丝满意,接下来鸣皋的供词更是叫他处处惊喜。
“我勾引了龙首军主帅,可惜得到的情报寥寥。我用了些手段诱骗他带我回帝都,然后又瞄上了九殿下萧齐景,他对我似动了真情,所以我利用他又接触到不少将领和朝中重臣……”非但如此,鸣皋还把周阴、房德寿说成了她的同伙,整个案情交代的严丝合缝、细节描述的也很到位。审讯官看到这样一份供词,当然不敢私自做主。鸣皋很快就等来了三司会审的机会,月余之后,鸣皋被定性为间谍罪,她的案卷批复是:罪证属实,秋后立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