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太子进宫的马车浩浩荡荡，倒也不是带了多少将士，只是这跟在马车后数百名异族少年颇为惹眼。马车前是皇宫来的两个甲兵，各执马鞭骑着悍马清理街道上的百姓。宋景挑起轿帘，余光扫过街头一片狼藉和百姓敢怒不敢言的幽怨神色，若有所思。

来到皇宫，早有内监等候。待宋景下得马车后发现自己被带到赤岩门。宋景冷哼一声道“怎么，本宫进不得正门？”

“太子息怒，赤阳门老旧，宫奴们正在维修。殿下自边疆征战归来，战功赫赫当然走得正门”

宋景微微闭眼，抬眸严肃打量内监道“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日坏了。算了算了，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咱们进宫吧”

内监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忙朝前引路。宋景转身时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玉手遮口时目光扫向心腹。两人对上了眼色，心腹便往宋景眉梢所挑的方向离开。

一行人随内监来到甬道。甬道窄小湿滑，两旁逼仄的高墙不留余地地遮起了天空。方才还能洒到宋景脸上的阳光，倾刻便消散了。宋景再次打量周围的阴暗，耳里听着高墙上密集沉重的呼吸。她此刻的心已经彻底寒了。

宋景冷笑着问内监“看来你宫外的家人已然被安排好了”

宋景回看身后规规矩矩的少年再次说道“人命如此微贱！”

内监听言脸色苍白，瑟瑟缩缩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空气静止了有好一会，内监鼓足勇气，转身面向宋景，膝腿微曲。

“彭——！”

“唰——！”

内监双膝跪地的瞬间万箭齐发。

宋景则迅速抽出身侧的剑，拼尽全身的力气抵挡。箭枝密集，就算是宋景也只能护住头和心脉。

耳畔再次响起鬼哭狼嚎之声，这样凄厉和悲惨她以前只在战场上听过的。

方才还是被人精心打扮过的少年们此刻已狼狈至极，身躯几乎成了卖糖葫芦的老汉扎的草人，而那个内监呢？他这会更像个刺猬。至于鲜血的味道，还是和往常一样浓烈，只不过洒在片片白衣上实在污眼。宋景倍感凄凉，可笑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

过了好一会，箭声突然就停了。想来是心腹的救兵到了。

宋景虽然腿上、胳膊上挨了五六支箭，可她好歹还活着。其他人呢，一律死了个干净。就这么一会的工夫，人就把人给杀完了。

突然，又是嘭的一声，高空处坠下一个盒子。

宋景原地打了个踉跄，一阵嘶吼后全身上下的鲜血都在翻腾，就连眼睛都被一片血色包裹。

心腹从墙上飞身而下明知结果却还是倔强的问道“小姐，现在马上离开，属下兴许能护您周全”

宋景眼中的血泪登时肃肃落下，一把揪住心腹的领子对着几乎窒息的心腹道“皇姐的尸首交予你，等着本宫回来！”

宋景松手，转身朝着盒子的方向跪下，头颅猛烈叩击地面，行母族大礼。

礼毕，宋景起身，拾起手里的剑迎着呜咽的风声向宫殿走去。

心腹就这样看着，自家小姐的身影在两旁高墙的掩映下越变越小，逐渐消失在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