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夷舞姬
察觉到宋景的心情有些低落,沈湛试着与她聊聊天。
“你还记不记得宫里那位瑕姬娘娘。”
怎会不记得,就是这个人的出现彻底将宋景母女推向深渊。
瑕姬本东夷人士,多年前皇帝登基,东夷借机进献舞姬。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瑕姬并不是众舞姬中的魁首。按姿色来分,瑕姬容貌与其他美姬相比确实逊色了几分。虽身姿曼妙,却眉目平平,既没有蛊惑众生妖媚眼眸,也没有红润小巧的唇齿,只能算的中等姿色。可她偏偏就能凭着那副平平无奇的容貌,独得皇帝宠爱数十年。
“打瑕姬的主意,就算你是神仙恐怕也奈何不了她。”宋景目光变得清冷,想起那位人物的本事认真的回答道。
夷部为了区别于其他各部,想了不少花招。表演还未开始,就令人在舞台上洒满尖锐碎瓷片,中央搬来一个大鼓。众舞姬脚尖点在碎瓷散落的间隙,薄纱笼罩下的雪白藕臂和吹弹可破的肌肤。为首的舞姬莲足立于鼓面,体态轻盈,丰润标致。光是那杨柳细腰和丰腴酥胸就看得众臣心花怒放,色心大起。
可偏偏在一片像盯着猎物一般如饥似渴的目光中,有一人因无精打采而显得最为特殊。这人好巧不巧,正是此次献舞的主要对象——弘禛帝。
不光不能吸引他的目光,没能让他心生厌恶就不错了。自从弘禛帝坐上这个位置起,多少人换着花样给他贡献美女。每每夜幕降临,多的是自荐枕席的美人。
若不是一地的碎瓷和中间的大鼓能稍稍勾起他的些许兴趣,他早就离席了。弘禛帝百无聊赖地目光和强打不起的精神愁坏了一旁夷部大使。
“可惜你我二人没见过那场面。”沈湛的话语打断宋景的思绪,言谈间的向往和惋惜之情展露无遗。
宋景打量了一眼有些出神的沈湛,眼神间难掩有些失落,眸光间黯淡一闪而过。
当时的场面确实精彩无比,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众舞姬方踩着鼓点起舞,魁首独舞于鼓面,其余人在碎瓷中巧妙起舞,毫发无伤。众舞姬准备大显身手之时,鼓面却凸显一道细小的裂痕。从小小的缝隙开始,愈演愈烈,渐渐成了一道沟壑。魁首舞姬早就察觉足下异变,却一时没有办法,在慌张中踩错了舞步加速了裂痕的撕裂速度。
先是细心的大臣注意到裂缝,后随着裂缝的扩大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在鼓面上。舞姬尽量躲开缝隙,省去复杂的舞步,蹒跚着起舞。本该是精彩的舞姿,却在裂痕的摆弄下显得狼狈至极,滑稽无比。
弘禛帝不喊停,谁也不敢停。
众人灼灼地盯着少女莲足的场面引起弘禛帝兴趣和心中嗤鄙。
就在鼓面扩散到极限,魁首舞姬即将陷入鼓底之时一人出手,挥出的绸缎来自那人裙摆,绸缎加速旋出在魁首的腰际打了有五六圈,那人的裙摆被撕裂了五六圈,洁白丝滑如玉脂般纤细双腿展露无遗。那人踩了几步碎瓷方稳住魁首,锐利的瓷片毫不客气地割破她的肌肤,艳烈的鲜血汨汨流出,浓稠而粘腻。顿时四周唏嘘声不已,众人心弦更紧一分。
那人身子一转,于空中和魁首交换了位置。
在血腥气味与异域体香混杂的空中,那人足上鲜血因本体的飞速旋转而洒出五六滴,其中一滴不慎落在那人眉间。
血液低落眉心时,那人刚巧抬眼对上弘禛帝目光。因着人是在空中的,目光交接只有短短一刹,但却像闪电一般微小而强大。
就是这个目光,凶狠、桀骜还带着侵略,惹得弘禛帝握紧酒杯的手抖了几下,杯体随之出现一道裂痕。
众大臣恍若静止般看着她,夷部大使这才擦拭了额上豆粒般的汗水,夷部的对家戎部大使,脸上的微笑逐渐挂不住了。
此时此刻,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弘禛帝第一次在女人身上见到这样的目光。如果他是恶狼,他现在一定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舔掉眉间的朱砂。
两人交换了位置,魁首落于碎瓷缝隙,那人也安稳落在鼓沿成为新的魁首。鼓声一直未停,此刻更是加速了节奏。鼓点像古诗韵律一般,按着平平仄仄平的规律,一遍遍加速循环往复。
那人轻喘了一口气,稍作放松后就随着鼓点翩翩起舞,丝毫不受鼓面破损的影响。脚尖就像沾了红颜料的画笔一样,步步生莲。
弘禛帝心中的火越来越膨胀,因为那人的舞步就像是一根羽毛。弘禛帝想起幼时受伤,疤痕刚刚长好,阴郁狠厉的父亲再三警告敢抓挠疤痕就把他扔到针床上。此刻那人的舞步,就像是一根羽毛,在瘙痒难忍的疤痕上反复撩拨,一次次挑战你的忍耐底线。
你越是克制,它越是轻柔;你越是急切,它越是缓慢。
轰隆一声,这场二人间的意志较量,随着弘禛帝一把掀翻桌案而告终。他暴露了自己就是一个野兽的本能,以一个宫人为路,踩着别人的身体走到她面前,他终于逼近了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埋伏多时的猛禽就等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