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戮了为谁
碧芒闪处，一道血色光芒挡在了龙骑军团面前，独自面对那强大的碧芒剑气，他回过头来，双眼血红，面无人色。
他的瞳孔之中，仍然倒影着那个骑着飞龙的少女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足够了！
龙吟声和神鬼泣声越来越急，显然是白衣男子更加发怒，一时间碧芒大涨，威势更强。
季风双眼血红，青筋暴起。身后龙骑军已是纷纷让开，逃离了碧芒的攻击范围，唯独剩下一人一龙。
血色彻底掩盖了他的双眼，此刻的天地，在季风眼中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只是那一个骑着飞龙，孤独徘徊在自己身后，不肯离去的身影。
是你吗？
那名飞龙上的女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她想要上前，哪怕死在碧芒之下，也要为他分担一些压力。
可是，她所乘的那条龙，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碧芒之中，狂风呼啸，撕裂了季风的衣衫，冲刷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一粒粒鲜血飘散在空气中，被带进风里。
就在意识清醒前的最后一刻，他喊出了她的名字。
飞龙上的女子仿佛窒了一下，那三个字在他的心中不停徘徊..徘徊...直到肠断了，心碎了。
碧光突然消失，却是天边白衣男子突然脸色发绿，显然是中了什么剧毒。
而他后方不远处，有一白衣老头洋洋得意，哈哈大笑。却不是医圣又是何人？
下方黑衣老者也是冷冷一笑，他曾经发过誓，此生绝不会让医圣毒死一人。
毒王从怀中取出一根，看起来很是恶心的虫子，便要向白衣男子靠拢，口中不停安慰道：“别怕，啊。把它吃下去，就好了。”
白衣男子哪管这些，怒斥一声：“魔教妖人，尽使些卑劣手段。”话还未说完，就晕了过去，从空中坠落。
毒王接住了他，然后……
医圣又是大怒，但当下正事要紧。趁白衣男子还未醒来，白衣女子又在拼命给粗衣男子疗伤，眼下青云山仍没有派援兵增援的意思，其他五大高手也均未出现，如不大杀一番，岂不是白跑一趟？
青云山下，又是一阵厮杀。不少正道中人死于魔教之手，凡界大军，也是受及牵连。
空中的龙骑军团也不好过。一道毫光冲起，叶雨潇所乘翼龙被击中，于高空上坠落下来。
焚云与寒笑泉同时面色一白，拼命向叶雨潇坠落的方向跑去。结果，寒笑泉离得稍近，便先焚云一步，接住了天上掉下的叶雨潇。
叶雨潇面带感激之色，看向了寒笑泉。此刻，仿佛刀停了，风歇了。他的眼中，就只有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没有了四处吵杂的杀戮声响。
一声干咳声将寒笑泉唤醒，不知是因为双臂脱臼，还是因为什么，寒笑泉始终没有放开叶雨潇。
而此刻焚云看寒笑泉的眼神，似乎快要冒出火来。叶雨潇也是有所察觉，刚要开口，却被焚云抢道：
“在下替雨潇，谢过寒将军。”焚云面色冷冷，不顾叶雨潇反对，硬生生把她拉了过来。而寒笑泉笑面之下，双手也是暗自握紧了拳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雪白铠甲的女子，突然掉了手中的兵刃。
痴狂为了谁？
入魔为了谁？
那一滴滴热血飘向空中，她是否看得见？
那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此刻却变成了天涯。
“啊！！！”
一双血红眼睛突然睁开，一个浑身充满血色气息的男子，手持一把断剑，冲入了战场之中。
不分魔教正道，不分凡人修士，大开杀戒，登时杀倒一片，众人无不变色。
冰清雪呆呆站着，像是看得痴了。就在刚才还败在了自己手下的那个少年，如今却如杀神降临，每一剑都带走数条生命。即使是强大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这一通乱杀，即使魔教中人也是损失惨重。
刚刚还在挥舞着仙家法宝，尽情屠杀正道和凡界的魔教众人，如今却像是调换了身份，从屠杀变作了被屠杀。多有从恶狼一下子变作了绵羊的意思。
如此一来，魔教众人也是，一个个恨不得早些远离这个杀神，纷纷嚷着撤离。
医圣、毒神早就知道这把断剑的厉害，自是不敢硬抗，便就叫上俏书生等人，撤离了去。
离开之时，俏书生不由地回过头来，又多看了季风一眼，嘴角一笑，便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之后，这个恐怖的身影，竟有意无意地，向寒笑泉、焚云方向靠拢。仿佛那边，才是导致他发狂的原因所在。
沿路之上，鲜血四溅，人影狂飙。仿佛一只凶恶野兽，向这边疯狂冲来。焚云面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义弟，居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寒笑泉刚刚想要动作，焚云却已经是拉起了叶雨潇，快速往后跑去。然而，叶雨潇却有些不大情愿，一边用力挣脱焚云的手，一边急道：“你放开我！我不能就这样放着季风不管！”
焚云停下了脚步，面色沉肃地看着叶雨潇，严肃道：“看见他这样，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心痛？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发狂，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认不得我们了，你明白吗？”
叶雨潇一怔，双目有些暗淡，似乎她已经猜到了季风发狂的原因。
当一个人入魔，还有谁愿意靠近他？
如果有，那她一定是个疯子。
在红色恐怖之气的笼罩下，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有那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裳的美丽少女，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
少年举剑就要往下砍去，只听远处突然传来两声急促的喊叫声：“公主（瑶儿妹妹），小心！”
剑举起了，却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了。
因为，在他面前，赫然又多出了那一个，身穿天蓝衣裳，飘逸若仙的美丽女子。却是他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
叶雨潇小心翼翼将公主-南宫瑶儿拉了过来，季风仿佛成为了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雨潇，小心！”焚云放心不下，也向这边挪步，如履薄冰。可不知为何，焚云一靠近叶雨潇，面前这个少年就如同受了天大的刺激，面目狰狞，剑上血芒大涨。
叶雨潇一把推开了焚云，果然季风又停止了动作。
痴狂为了谁？
入魔为了谁？
那一滴滴热血飘向空中，或许，她看见了吧？
空中粗衣男子恢复了一些意识，手决一引，断剑似感到召唤，往空中飞去，落入粗衣男子手中，消失不见。
而地上少年身边的红色血芒，也同时散去。只剩下那一双随时可以滴出鲜血的眼眸，却仍然没有恢复。
南宫瑶儿显然受了不少惊吓，一下坐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只是抱膝哭泣。
而此刻，那双血红恐怖的双眼，竟然也在滴血。
是泪吗？
难道，魔鬼也有泪吗？
鲜血流过，那双瞳孔逐渐露了出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蓝色身影，就这样倒下了。
……
不只是哪来的狗叫声，亦或是猴子的“吱吱吱”叫声，季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不算是醒着。
他只知道，自己很累，像是把自己的血全部抽干了一样。在他心中，又再度浮现出那个蓝色身影。以及那一句：“乘上飞龙，飞过大江南北。”
他想着想着，心中却是越来越疲惫。
睡吧，既然醒着如此疲惫，何必又要醒来呢？
季风又睡了很久，很久...很久...
直到他梦见那个蓝色身影，和一个红色身影一起向他走来，他笑了。与其说笑，不如说是哭泣。
难道在梦中，也不能让他安宁吗？
那就，醒来吧！
坐在他身边，一直照料他的人是谁？
是她吗？
季风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却是那个，穿着粗衣麻裤的男子。
要在以前，恐怕他早已大声喊出句：“啊！修真者！”然后便是拔剑相向。
可如今，自己又算什么？
凡人？修真者？
恐怕都算不上了吧。
他仍然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保持着几分警惕，向四周看去。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就连屋顶的烟囱也是歪歪扭扭。心中不由一阵疑惑，不想这修真界最接近仙的男人，住的地方却是如此简陋？
“你醒了？”
粗衣男子回过头来，只淡淡看了季风一眼，便回过头去，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屋檐下，那一个铃铛，以及铃铛旁边的绿色衣角。
仿佛只是一眼，季风便已经被这个男人的眼神所折服。那一双眼神，仿佛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
那一张脸，虽然看上去仍然年轻，但却饱经风霜，不知经历多少挫折失败，千难百劫。
季风心中有万般疑惑，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听粗衣男子突然道：“你已经昏迷七八天了，过来走走吧。”
季风看向了那个背影，此刻看起来是如此平凡不过，与一个落魄的村夫又有什么分别？谁能想到，这就是天下接近仙的男人。
“三年前，正魔大战，”粗衣男子说着转了过来。他的面色是如此温和，总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我赢了魔教，却弄丢了她。”说到此处，他面色虽未有明显改变，但眼神之中的那一股黯然神色，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
说罢，他又转身抬头，看向了屋檐下，那一片绿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