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隰草之四

艾叶生则微苦大辛，熟则微辛大苦，生温熟热，可以取太阳真火，可以回垂绝元阳。服之则走三阴而逐寒湿，转肃杀之气为融和；灸之则透诸经而祛病邪，起沉病之人为康泰。但今人不辨药性，每用入妇人方中，为调经种子之要品，不知月事不调，惟后期血少、无热症者乃可用，若先期用之，反增沸热。云使人有子者，指气血两虚之人，风寒乘虚入子宫不孕者设也。不知妇人无子，多由血少不能摄精。俗医谓子宫虚冷，投以辛热。艾性至热，入火灸则气下行，入药服则气上行。本草止言其温，不言其热，世人喜温，率多服之，久久毒发，何尝归咎于艾哉？

用艾必取陈久者，所谓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须拣取净叶，扬去尘屑，入石臼木杵捣罗去滓，取白者再捣至柔烂如绵，用时焙燥，则灸火得力。入妇人丸散，须以熟艾，醋煮干，捣成饼，烘干，再捣成末。或以糯糊和作饼，及酒炒者，皆不佳。盖醋者制其性，酒则更益其焰矣。前此不著土产，自成化以来，则以蕲州为胜，用充方物。相传他处艾灸酒坛不能透，蕲艾则直透彻为异。

凡人患内伤虚痨等症，一概于三伏时灸，不计壮数。不知肺俞、风门二穴，切近华盖，本因火乘金位而咳，再以艾火燔灼，金欲不伤，得乎？又况三伏正火旺金衰之候也。此论发于汪石山，可以开千古之迷。乃愚人又有无病而灸者，谓防生病于未然，此又惑之甚者也。夫一穴受灸，则一处肌肉为之坚硬，血气至此，则涩滞不能行。昔有病跛者，邪在足少阳分，自外踝以上循经灸者数穴。一医为针临泣，将欲接气，过其病所，才至灸瘢止而不行，始知灸火之坏人经络也。或有急症，欲通其气则无及矣。邪客经络，为其所苦，灸之不得已也，无病而灸，何益于事。此亦汪石山论。

凡灸肿毒，以蒜捣烂铺患上，艾火灸之，以知痛甚为效。盖知痛处方为好肉，方能拔毒通窍，使内毒有路而外达也。然有禁灸数种，不可不知。如头为诸阳之首，纯阳无阴，凡生疮毒，俱属元阳热极所致，再加艾灸，使毒气炽甚，反加大肿，难治，面生疔疮亦然。又肾俞一穴，在内腰脊傍，为内肾命根，此穴发疮，多因房劳素亏，肾水枯竭而成，再以火烁其源，必致内外干涸，多成黑陷昏闷而死。又有元气素虚，疮不掀肿，其人必体倦神昏，脉必浮散空虚，数而不鼓，此内无真气抵当火气，如再灸之，必致昏愦不救。俗云艾火不伤人，此语误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