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后告别
如此寂静的空间，珠帘哗动之声也仿在九霄传来。那长短不一的呼吸声，才是这房里的主旋律。
“你来了。”隔着珠帘蓝绸草苇后面的人影打破沉静，是余庄主！
不错，问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剑客直面余庄主:“那开始吧。”
“啪啪”余庄主两声拍掌为暗号。
里屋进来一个高大人影。
剑客眼睛一缩，猫妖一阵惊惑死死望着里屋那高大人影。
“去吧。”余庄主下着命令。
那高大人影往余庄主一拜，转身拉开中间的草苇，蓝绸，仿一层层迷雾被拨开，最后拨开珠帘时才显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那人两丈高，一头绿毛，铜铃大眼，矮鼻大裂嘴，两耳尖尖似如牛耳。身穿棕色皮甲皮裤，赤着一双绿毛大脚，苍筋大手却手捧一束玫瑰花？与他魁梧的身子，凶恶的脸相极为不协调，反给人种诡异的慌乱。
“他叫大宝。”后头传来余庄主的声音:“这名字是我帮他取的，他很小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将他送给了我。我们一起生活了将近三十年。。。”
“不对，是二十九年零二个月。”这名叫大宝的开口说话，听声音觉得有点傻呼呼的。
“还是大宝记得清楚。”余庄主停顿一会儿:“我和大宝亲如父子，说来惭愧，却至今未能识得他属于哪种妖怪。”
“大宝，走上前去，让这位公子看看你。”
大宝走到离剑客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一双铜铃大眼盯着剑客。眼神里没有丝毫敬意也无丝毫胆怯，却有孩子般的好奇天真，惊奇地对余庄主说:“爹，这个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和妖都好看。”
“爹，你能不能也给我买这样一套一模一样的衣物给我？”大宝撒娇道。
“这不行！”余庄主怒道。
“为什么？”大宝跺着脚，小孩子脾气:“你不是有很多钱吗？小气！哼！”说完无处发泄就要将自己双手捧着的玫瑰花扔砸。
“大宝！”余庄主严厉的语气:“休要胡闹！公子为当世奇才，你怎可仿其身份，对其不敬！”歇了一口气，自知话说重了，转而柔声:“你忘了，你这花是要送给谁的吗？”
“哦。”大宝受不得余庄主骂，见不得余庄主生气，瞬间乖巧。心里堵着气嘟着嘴低着头，手捧玫瑰花走到猫妖前，一点诚意也没有:“送给你！”
猫妖看了看大宝，最后不解地望向余庄主:“为什么送给我？”
“哈哈，那你得问你旁边这个人了。”
猫妖眼睛快速溜转，鼓起勇气转头望着身边的剑客，依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等着他回应。
半晌，剑客也无理会。
“你到底要不要啊？”大宝不悦:“我手都举酸了，不要我就扔了。”抬手就要扔！却被一只雪白鲜嫩的小手拉住，从大宝手里‘摘’下玫瑰花。凝望了一眼剑客，然后将花插在自己头上，轻声对大宝说:“谢谢。”
“余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剑客有点怒了。
“人和妖真不能和睦相处吗？”余庄主热情大方:“非要不分是由善恶，斩尽杀绝吗？”
“猫吃鱼，鹰吃鼠，虎吃羊，人除妖，此乃天道循环。不违天意亦不驳天理，此乃人间正义！”剑客说的咄咄逼人，越说越快，面红耳赤。
余庄主久久没有再回答。
“爹，他好凶哦。”大宝吓的拉开珠帘蓝绸草苇，跪倒在余庄主膝上:“他是大坏蛋，他要杀了我们，呜呜！”
“大宝别怕，爹在这。”
“公子，请恕余某刚刚失言了。”余庄主重重呼出一口气道，转而心平气和:“龟妖妖丹呢？确认无误后，就由大宝为这位姑娘和你未婚妻施展移魂大法吧。”
“不，爹！我才不会替这位坏蛋施展移魂大法呢，这个大坏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大宝，你听爹说。”余庄主好语气地:“咱不是为这位公子，而是为你刚刚送玫瑰花的姑娘。她和你一样是妖，只是现在身体生病了，只要你帮她施展一次移魂大法，她的病就能全好了。”
“真的吗？”
“当然真的！”余庄主:“你不知道你的移魂大法帮助了多少人，让他们父子团聚，兄弟团聚。。。”
“然后跟我和爹一样一起吃饭玩游戏对吧。。。”
剑客实在听不下去了:“余庄主！”甩手一扔，一颗清蓝珠子斩断珠帘蓝绸草苇直奔余庄主而去！
被斩断的珠帘散落一地，“噼噼啪啪”四散滚去。
屋里再无任何阻挡！
主座上的余庄主因此显了真身。
就在清蓝珠子离余庄主一丈远时，只见大宝神情一肃，起身用手一抓，便轻而易举接下了清蓝珠子！
大宝如获喜爱玩具，欣喜若狂:“好强的妖气！这珠子怕是修得千年才能蕴藏这么强大的妖力。”然后递给余庄主手中:“爹，你看。”
余庄主接过把玩了一会儿就扔给大宝:“以后它就是你的。”
“谢谢爹。”
余庄主下了主座，笑呵呵走了过来，与剑客对坐:“大宝孩子气，做事时常三分钟热度。一有风吹草动便忍不住那好奇的心，做事往往虎头蛇尾。这辈子也不期望能看到他有什么成就，余某只希望他能平安健康长大。倒是大宝天赋。。。”
余庄主见剑客对自己所说不感兴趣便止语不言，转而直入主题:“施展移魂大法更是要聚精会神，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后果未知。迄今为止，大宝的移魂大法从未出错，公子尽管放心。只是大宝需要安静。。。”
剑客也听出来了，手向后解下精木长盒黑匣放在桌上:“有劳余庄主，我就在此等候。”
“那。。余某收下了。”余庄主小心翼翼地将精木长盒抱了过来，却是眉毛一沉:这么重！
余庄主脸上堆起笑容，敬畏之心益于颜表:“公子背着它还能除掉这千年龟妖，公子之才恐怕是千古第一人。”
见剑客面无表情，余庄主抱着精木长盒起身走开，和大宝就要走出门外时。
“余庄主！”
余庄主回头，望见剑客冷峻的脸，余庄主笑道:“公子？”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没带走？”
余庄主自省片刻，恭敬道:“没有啊，还请公子道出。”
剑客斜眼看了身侧的猫妖。
余庄主当即领会，却是欢喜笑道:“公子，你们好好告别一下吧，我们在外等你。。。”
“不必了！”剑客怒道，话音如雷。
猫妖识趣地起身，她何尝不想来场好好的道别？作生命的最后一场美好回忆？
猫妖一步一步走向门外，脚步之缓慢就等着身后有人将她喊住，作最后的告别。
直到她走出门槛，门关上，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厢情愿，什么叫做自作多情，什么叫做心痛！那是一场无声哭泣的肝肠寸断。。。
剑客端坐在里屋，神情绷紧，眼睛丝红，只听门外有人言语:
“爹，她哭了么？怎么好像哑了。。。”
“多嘴，走，等下你要好好施展移魂大法，将她病治好，这样她就不哭了。”
人渐渐远走，但还能听到远处微弱人语: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她这个哑巴的。她连哭都哭不出声音，病的太严重了，我们抓紧。。。”
声音消无。
剑客脸上突纵流两行热泪，右手将一处桌角‘扑’一声细微沉闷，捏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