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兰君
俞楼祈去茶室里换了新鲜茶水回来,茶壶还是温热的。
阮渐欲一手执起茶壶,微微倾斜,一串冒着热气的碧绿茶水从壶嘴里流出来,落到瓷杯里的声音犹如珠滚玉盘,甚是清脆。
俞楼祈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手上。
明明是一个少年的手,却好看得不像话,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肤白胜雪,指甲圆润光滑,完全不像一双灭过大宗门的手,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斟了茶,执起瓷杯,又慢悠悠地浅酌了一口,道:“水泉不甘,能损茶味。重煮。”
是吗?俞楼祈没喝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正色,知道唇角微勾,除此之外并无异色。她不疑有他,还是重新拿起茶壶去煮茶。
不久,她再次带着茶壶回来,这次烹茶用的是水塘里的水,她记得无忧谷里的泉水甘甜清冽,所以特地取了些。
阮渐欲浅浅嘬了一口,又啪地一下放下瓷杯,道:“过了三沸,水老,不宜饮用。”
俞楼祈没说话,抬起美眸看了一眼阮渐欲,发现他也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她发脾气。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俞楼祈微微一笑,心里问候着阮渐欲,面上却依旧温和可人,再次去了煮茶。
煮完茶再次回到亭子里。
俞楼祈不紧不慢地送上茶壶,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阮渐欲一只手肘撑在石桌上,神态闲散,双眸微阖,似乎是闭目养神。这次她烹茶过来,他竟连做样子都免了,只是摸了摸茶壶的壶身,便道:“火候欠缺,重煮。”
第三次了。
俞楼祈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压抑又憋屈,脑海里突然传来熟悉的机械音:
【叮——阮渐欲好感+5】
【当前好感度:-10】
行,逗她玩是吧。
俞楼祈磨了磨牙,道:“你信不信我……”
阮渐欲眉尖几不可察地一动,懒懒抬眸,目光无意般朝她扫了过去:“哈?”
再看俞楼祈,她已然一副温和柔顺的表情,忙笑着淡淡道:“竹公子信不信我再给你煮茶去?”
阮渐欲摆摆手:“嗯,去罢。”
如果俞楼祈曾经不是千金拥有良好修养,恐怕早就骂人了。
她忍——反正客人快到了吧。
她认认真真烹了茶,再把茶端上去的时候,亭子里已经多了一个眉眼风流的红衣公子。
俞楼祈一看便认出了,那红衣公子是梅竹菊三君子的附赠品兰公子时彦珏。
时彦珏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兰花,赏兰画兰写兰他样样精通,最喜作诗弄词,琴棋书画,是扬名远外的文人雅士一位,也是桃色传闻最多的一位。
本是梅竹菊三君子,可人们都觉得听着不顺耳,却没找到合适人选,硬是生生将这爱兰思兰的时彦珏公子变成了四君子之一的兰君。
三君子之中无一不是修为了得,一举震世。而这兰君,修为平平,资质甚至不如许多人,与宗门仙派无关,是这连云国护国主的儿子,身份相对于其他三君子……实在普通。
即使是连云国的皇子公主,也必须对四大宗门仙派的弟子礼让三分,更别说是护国主的儿子了。
外人所不知晓的,也就只有三君子知道的实情,四大宗派之一凌衍门幕后的真正掌门,便是这兰君时彦珏,而实力尚不清楚。
往往越是低调的人,才越可怕。
俞楼祈作为《风血渡》的忠实读者,自然清楚兰君的真正实力。
可以说是与男主连晓雾,也就是梅君并驾齐驱。
兰君日日在连云快活人间,时家府上空旷凉爽的地方有大半都让兰君给占去摆兰花盆栽了,气得护国主头痛不已。偏偏时彦珏还不安生,又建了个兰园,声称是为了未来的少夫人所建。
且世人皆知兰君所到之处,若有让他容貌姣好的女子,便会赠予兰花,据说收过他兰花的女子四海皆有,好不风流。
果然,那红衣公子转头便望见俞楼祈,见少女一袭青裙灵动秀丽,眉目恬淡柔和,气质温婉又带着别样的空灵,便随手凭空取出一支兰花,笑道:“姑娘缺夫婿吗,不如看看本公子合适不合适?”
他手上拈着那支兰花,幽幽兰花与他的手一样色白如雪,个中花蕊挺直了腰,花瓣尖略染紫红色。不知打哪儿变来的兰花,却并无败迹,清新脱俗,散发着阵阵幽香。
阮渐欲挑了挑眉,没说话,似乎是想看看俞楼祈的反应。
“兰公子说笑了。”没接过兰花,面对时彦珏的调笑,俞楼祈答得规矩,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与其她女子一样脸红犯花痴的行为和被调笑的自觉。
她刚答完,系统就出来了。
【叮——阮渐欲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0】
【因生母的事,阮渐欲反感不自爱的女子,宿主做得很好!!】
终于把好感负值拉回来了。
一切从零开始。
她勾了勾唇,不再作声,主动斟茶,削葱根般的纤纤玉指在眼前晃动,茶香四溢。
时彦珏就一手支在石桌上,漫不经心地饮着茶,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她:“不嘛,我不说笑,我说真的啊。”
书中所说时彦珏是个风流骚包,还真不是盖的。
那眼神里的青睐都快如水般溢出来,俞楼祈生怕自己把持不住鸡皮疙瘩掉一地,倒了茶后便马上退出亭子站在一旁,仿佛他瘟神似的,离他远远的。
必须远,不然阮渐欲在这里,她小命可能不保。
“不问自取,即为盗。”阮渐欲轻笑一声,那诱人危险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从无忧谷里窃取东西,即便是一支兰花,也要百倍奉还的。”
无忧谷里花草遍地,其中竹子居多,兰花也不少,兰君果然是从其中隔空取来的。
时彦珏不以为意,正想随意敷衍一下过去,却耐不住阮渐欲深邃的目光,只得抿了抿唇,气愤道:“过几日吧!”
他平时风流成性,即使他人肃着一张木脸,他照样对别人嘻嘻哈哈没半点儿正经,可每次面对这位不常面世又十分年轻的少年竹公子,心底就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下意识觉得不能得罪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