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言归于好

叶慕兮从考场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下起了大雨，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一首杂乱无章的乐曲。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是五点十五分了，不由得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其他，大步冲进了雨里。

好不容易跑到校门口，想要拦一辆出租车，却发现都是载客的，叶慕兮心急如焚，又往公交车站跑去。

“诶诶诶，你浑身湿漉漉的，站远点，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一个打扮妖娆，风情万种的女人大声说道。

叶慕兮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忙往两边站了两步。

“小姑娘，站过来点！”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朝她招招手：“你看你半个身子都在淋雨，小心感冒了。”

“没关系！”叶慕兮摆摆手：“反正也已经湿了。”

“那雨伞给你吧！”老太太把伞递给她，唠唠叨叨地说：“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等到老了，你就知道错了……”

“奶奶，不用了，谢谢您！”叶慕兮笑着拒绝。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正巧车来了，叶慕兮朝她挥挥手：“奶奶，我先上车了，谢谢您！”

等到下车的时候，站立的地方已经是一滩水了。

车到站以后，叶慕兮又飞快地往学堂跑去，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广告牌，顿时头晕眼花，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体。

“叶老师！”宋佳颖看到她的狼狈样简直惊呆了，连忙跑进储物间找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擦。

“不好意思啊，来得有点晚了！”叶慕兮有些歉疚地说：“拦不到出租车，公交车又堵。”

“你赶紧擦一下吧！”宋佳颖把毛巾塞进她的手里。

“啊嚏！”叶慕兮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擦完喝点热水！”宋佳颖又道。

叶慕兮正想说话，一连又打了三四个喷嚏，这才说道：“我没事，你去教室吧，我喝完水就进去。”

宋佳颖点点头，转身走进教室。

叶慕兮脱下湿透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稍微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和头发，又喝了满满一杯热水，这才觉得身上没有那么寒冷。

强忍着不适给孩子上完最后一节复习课，走出学堂大门的时候，头昏昏沉沉，四肢酸软无力，感觉全世界都在旋转，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等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她眨眨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的人，一惊扯动了手上的伤口，不由得“嘶”了一声。

“别乱动！”一双温热的手覆住了她冰凉的手，轻声问：“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慕兮愣愣地看着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好心的路人把你送到医院，可能是看了你的手机吧，就给我打了电话！”苏北辰解释道，又问：“感觉还好吗？”

“渴……”叶慕兮嘶哑着声音说。

苏北辰从保温瓶里倒出半杯温水，兑了宝贝凉水，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她的嘴边：“慢点！”

叶慕兮就着他的手慢慢地把一杯水喝完，看了看他，张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怎么啦？”苏北辰问。

叶慕兮摇摇头，小声地回答：“没事。”

“我叫医生来。”苏北辰给她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叶慕兮看着他的背影，情绪莫名，有些难过，有些委屈，有些欣喜。

医生很快就来了，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就是淋雨发烧了，这瓶点滴挂完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医生！”苏北辰说。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的病房里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声和透明液体滴落的声音。

很快，点滴挂完了，叶慕兮撑着床坐了起来，却一个不稳，又跌了回去。

苏北辰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她的身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叶慕兮垂下眼睑：“谢谢！”

苏北辰动作一顿，很快又回复过来，往门外走去。

“你送我回宿舍吧！”叶慕兮小声说。

“去我那吧！”苏北辰抿了抿唇，说：“你还发烧，我不放心你去宿舍。”

“我可以照顾自己。”叶慕兮说。

“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都进医院了！”苏北辰的语气严厉了几分。

“这是意外！”叶慕兮争辩道。

“意外也发生了！”苏北辰盯着她的眼睛：“现在闭嘴，不要讲话！”

叶慕兮被吓了一跳，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苏北辰顿时觉得有些愧疚，放柔了声音：“我带你回家。”

回家！叶慕兮听到这个词，忍不住湿了眼眶，低下了头。

“要是觉得累就睡会！”苏北辰温柔地将她放在副驾驶位上说：“回去我给你熬粥喝。”

叶慕兮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灯光，心里有些酸涩。

车子很快停在了车库，苏北辰又将她抱起来，一路沉默着回到房子里：“你躺一会，我去熬粥。”

“嗯！”叶慕兮点点头，躺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内心有些温暖。

大约半个小时，一股香味散发出来。

叶慕兮坐起身，伸手要从他手上接过碗勺。

“我来！”苏北辰在她身边坐下，舀起一勺白粥递到她的嘴边。

叶慕兮看了他一眼，张嘴乖乖地喝了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苏北辰拿纸巾给她擦擦嘴，问：“还要吗？”

“不要了。”叶慕兮回答。

“睡一会？”苏北辰问。

“睡不着！”叶慕兮摇摇头，实际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看一会电视？”苏北辰问。

“好！”叶慕兮点头。

苏北辰给她掖了掖被子，打开电视。

叶慕兮装作认真的模样盯着电视，突然感觉右边的床陷了下去，不由自主地转了过去，正好和他对视一眼，又立马转过头去。

“怎么了？”苏北辰问。

“没事！”叶慕兮飞快地摇头。

“看电视吧！”苏北辰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叶慕兮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苏北辰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熟睡了，忙关掉电视，将她搂在怀里。

叶慕兮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由于发烧，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含糊不清地发出几声呓语。

苏北辰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一夜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疑惑地问：“你没去上班吗？”

“我请假了，在家照顾你！”苏北辰将一绺碎发别到她的耳后：“想吃什么？”

“皮蛋瘦肉粥吧！”叶慕兮回答。

“好，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煮粥！”苏北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叶慕兮怔怔的，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热恋的时候。

苏北辰捏捏她的脸走了出去，留下她坐在床上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北辰端着一碗粥走进来，坐在床边。

“我自己来吧！”叶慕兮伸手，昨天浑浑噩噩的，让他喂就算了，现在脑子清醒了，再让他喂多不好意思啊！

“我来吧！”苏北辰笑着说：“小心弄到床上。”

“你当我是傻瓜吗？”叶慕兮不满地说。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不就是傻瓜吗？”苏北辰反驳道。

“这是意外！意外知道吗？”叶慕兮哼了一声：“谁还没有一个大意的时候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知道吗？”

“我可不敢保证你现在没有失蹄的时候！”苏北辰一本正经地说。

“胡说八道什么啊！”叶慕兮瞪了他一眼。

“来，张嘴！”苏北辰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

叶慕兮无奈，只好张嘴吞了下去。

一碗粥喝完，苏北辰又给她擦拭了一下嘴巴，问：“等会想干什么？”

“我想回学校！”叶慕兮回答。

“不行！”苏北辰直截了当地拒绝：“在你病好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我已经好了。”叶慕兮瞪圆眼睛说。

“医生交代你要卧床休息三天！”苏北辰说。

“可是我明天还要考试！”叶慕兮说。

“那我明天早上送你去学校！”苏北辰又道。

“你怎么这么霸道！我凭什么听你的啊！”叶慕兮不满地说。

“我只对你这么霸道！”苏北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你……你……你耍流氓！”叶慕兮控诉道。

“我亲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耍流氓了？”苏北辰理直气壮地说。

“谁是你女朋友了？”叶慕兮邪睨他一眼：“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和你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啊！”苏北辰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你无赖！”叶慕兮气结，他肯定收到自己那条信息了，现在居然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实在是太无耻了。

“小兮儿！”苏北辰尾音上扬：“我可从来都没有同意过分手，所以你还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亲你并不是耍流氓！”

“你就是！”叶慕兮用力跺着脚：“我不管，反正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苏北辰搂住她，顺势将她按到了床上，笑眯眯地问：“小兮儿，你真的和我分手了吗？”

叶慕兮感受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不老实地动着，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没说话我就当你否认咯！”苏北辰笑着说。

“你……”叶慕兮正想反驳，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就落了下来，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

苏北辰的吻带着浓烈的爱意，长驱直入，无可阻挡。

“唔……”叶慕兮推搡他，最后却和他一起沉醉在那个吻里。

过了好久，直到两人都快不能呼吸了，苏北辰才停了下来，摩挲着她红润的嘴唇，深情款款地说：“小兮儿，我爱你！”

叶慕兮看着他，眼角突然滚落下泪水。

“怎么了？别哭啊！”苏北辰慌忙问：“是不是我吻得太用力，弄疼你了！”

叶慕兮用力咬着嘴唇，只感觉这么久的委屈涌上心头，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兮儿，别哭了！”苏北辰抬手擦拭她的泪水。

良久，叶慕兮将心里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这才发现他的衣襟全湿了，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把你衣服弄湿了。”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啊！”苏北辰摸摸她的头问：“怎么哭了？”

“没事！”叶慕兮摇摇头，声音嘶哑地说。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是最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有时候就忽略你了，对不起，我以后会改正的。”苏北辰认真地反省自己的错误。

被他这么一说，叶慕兮的眼眶又开始湿润起来。

“别哭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苏北辰温柔地说。

“那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凶我，不欺负我，不对我发脾气！”叶慕兮哽咽着说。

“我保证！”苏北辰举起右手，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凶兮儿，不欺负兮儿，不对兮儿发脾气，如违此誓，就让我……”

叶慕兮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知道错就好了。”

“知道了。”苏北辰点点头：“那你别哭了好吗？”

叶慕兮有些难为情地推推他：“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陪着我。”

“兮儿是害羞了吗？”苏北辰笑道。

“你讨厌啦，快出去！”叶慕兮捶打他一下，将自己裹紧被窝里。

“那我先去处理点事情，你好好休息！”苏北辰笑着说：“中午再给你做好吃的。”

“嗯！”叶慕兮应道。

苏北辰宠溺地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叶慕兮的嘴角扬起，乐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年轻的我们总以为许下的诺言就是永远，却不知道，有多少相爱的情侣在人生旅程中背道而驰，有多少相爱的人儿在生活琐碎中分道扬镳，我们总喜欢说永远，似乎这样就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却忘了时间和命运的可怕之处，等到多年后，白发苍苍地坐在椅凳上看夕阳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曾经对自己打过誓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