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苏醒
“老臣不敢,只是,公道自在人心,殿下饱读史书,自然懂得为君的道理,若是殿下有朝一日能登上三宝,俯看民众,再回头看自己的功绩,可能殿下方能醒悟。”陌和清留下一句话,然后已经消失在洛旬的视野当中。
“将军,将军,”清风一改往日的文弱模样,一路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陌浅白此时正在马厩里相马,不禁埋怨道:“你这丫头,平日里怎生教你的?已做了将军的侍从,依旧这般毛手毛脚的,到底何事这般惊呼?”
“将,将军,单,单……”因为一路跑过来实在是太快,清风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扇什么?扇子?”
“不是,单师爷,他醒了。”
“啊?”
方才还嘲笑清风的陌浅白,此时的兴奋程度不亚于清风,当下脚底生风,还没等清风再说出第二句话来,陌浅白已经踪影不见。
清风无奈的喘着粗气道:“还说要我遇事要慢慢说,她倒跑得比兔子还快。”
“单律臣。”像一只老虎一般一头撞开房门,陌浅白瞬间站到了单律臣面前。
“单律臣,你真的醒了?”
单律臣此时正半靠在床边,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半分血色,气若游丝,虚弱的很,陌浅白这等速度冲进来,带进来好一阵寒气,把单律臣弄得浑身一激灵。
“将,将军。咳,咳。”
那正端着喂药的大夫也被陌浅白这种冲动吓了一大跳,连手中的碗也差点儿拿不住了。
陌浅白却毫不介意的哈哈大笑:“本将军只是速度快了些,看把你们吓的,单律臣,你可好了?”
单律臣见到她如花笑颜,心中便如阳光照进:“末将能再次见到将军的样子,便知道自己这次死里逃生了。”
陌浅白接过那大夫手中的药碗,坐在他面前,怜爱的看着这个瘦弱的男子,道:“你本一介幕僚,只需在本将身边出谋划策便好,如何还担起了保镖之职?以后再遇此事,不许你再妄自出头,否则,定军法处置。”
单律臣知她是心疼自己,却不会好好说些温暖的话,这种刚强的性子,怕是一生都改变不了,只得以一笑置之。
“有劳将军。只是不知末将昏迷有几日了?”
“已经四日了,”陌浅白将药匙送到他的嘴边,道:“一连四日昏迷不醒,可吓坏了本将。”
单律臣虚弱的将脖子向后靠了靠:“原来已有四日了,意图刺杀大将军的凶手,可是抓到了吗?”
陌浅白默默摇头:“圣上已着令太子与大理寺全力追查,只是因为所用之器为军弩,攻击之点过远,用弩之人一击不中,便早已逃离,故此未能留下半点破绽,追查略显迟滞。”
单律臣想动了一下身子,可却因扯动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陌浅白连忙上前相扶:“军师莫要动了,伤口四日只是刚刚闭合,且莫再扯断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这般说便好。”
单律臣叹道:“末将的伤势事小,但此次射杀将军的事情为大,要知道,将军此番掌兵权,收归铁骑与黑狼在京的力量,定然会引起小人之妒,但此人却位高权重,若是不能及时铲除,令他逃过一劫,怕是日后,终是个祸患。”
陌浅白听得心中一暖,这单律臣果然是忠心不二,“相信太子殿下定然会追查到底,就不劳军师挂念了。此番你只需好生调养,待伤愈后,再与本将共同进退则可。”
清风此时已经一路小跑着又跟到这里来,她的脚程,自然是追不上陌浅白的,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就迟了片刻,见陌浅白给单律臣喂药,清风好不羡慕:“单先生倒是有福,得蒙将军这般体贴入微照顾,怕是这世间,再无人有此殊荣了。”
陌浅白翻了个白眼:“单先生为本将军拼死一挡,本将军喂他服药,有何不可?这万千铁骑营兵将,均是本将的兄弟,当日有吴起为士兵吸脓,我这又算什么?”
清风连连点头:“是,兄弟,兄弟。”
单律臣一直在猜测,这次出手的人会是谁,在脑海中揣摩了近十个人,却又一一推倒,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个中利害这些老臣比谁都门儿清,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掺与进来的。
陌浅白笑道:“其实军师真的不必太过计较,我既已走出这一步,便早知会有此凶险,无论是何人要害我,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便是,陌浅白自不会皱一下眉头。”
单律臣苦笑,这丫头要说她聪明吧,还真是穿梭于利欲熏心的老臣之间,游刃有余,可你说她傻吧,又时时硬着头皮向前冲,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单军师今日也坐了许久了,早些躺下休息吧,本将还有些事,明日再来看你。”
单律臣微微点头,说话也有气无力:“末将多谢将军厚意。”
告了辞,陌浅白这才与清风匆匆离去。
夜色如水。
一道黑影在将军府几个起落,如鬼魅一般,停在了单律臣的房前,轻轻的推了推窗棱。
单律臣立时惊醒,道声:“谁?”
黑影一闪,已经跃进了屋内。
“少主。”
双脚落地,黑影便跪在病塌之前。
单律臣似是松了口气,又无力的躺回床上,道:“你又鬼鬼崇崇的跑来做什么?”
“少主此番受伤,王上大惊,责属下三十军棍,属下冒死在窗外守了四日,方见少主醒转,特来房中探望。”
单律臣叹道:“我的事,以后未经我的许可,不许告知王上。”
那黑影自沉吟了一下,却并未答允。
单律臣不悦:“你不服?”
“少主千金之体,却屡次受创,王上早已大怒,令属下择时送少主回去,如今令少主受此九死一生之难,属下万死难辞其咎,还请少主三思。”
那黑影此时已经跪在地上磕头,看起来,单律臣这次受伤,他好像犯了天条一般。
单律臣无奈,只得道:“够了,我向你保证,从即日起,再无冒险之举,若再有一次,便随你回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