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兆熊《综合教程(5)》(第2版)学习指南【词汇短语+课文精解+全文翻译+练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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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文翻译

TEXT I

七月四日(节选)

安达·罗尔蒂

我第一次去华盛顿是在那年刚入夏的时候,这个夏天也是我告别孩提时代的开始。至少,这是他们在我们八年级毕业时对大家这么说的。我的姐姐菲利丝同时从高中毕业。我不清楚她应该告别什么阶段。不过,作为给我们俩毕业的礼物,全家人于七月四日赴华盛顿旅游,前往我们国家寓言般的、闻名遐迩的首都。

那是我第一次大白天乘火车。小时候,我们常去康涅狄格海边,我们总是晚上搭乘运送牛奶的火车,因为车票更便宜。

早在放假前,家里就洋溢着准备出发的气氛。我们打包就花了一个星期。有两个很大的箱子,是爸爸拿的,还有一个装满食品的盒子。事实上,我那第一次前往华盛顿的旅途就是个流动的宴席;舒舒服服地在座位上刚坐下来,我就开吃了,一直吃到火车抵达费城附近的地方。我记得那是费城,是因为没有路过自由大钟而感到失望的缘故。

我妈妈烤了两只鸡,还将它们很漂亮地切成一口一块那般大小。她带了黑面包片、黄油、青椒和胡萝卜条;还有那边上点缀着叫做“万寿菊”的有点儿黄黄的冰镇蛋糕,是从库什曼面包房买来的。有在伦诺克斯大街圣马可学校对面的那家西部印第安面包房——牛顿店里买来的辣面包卷和硬饼,还有包裹得好好的灌在色拉酱瓶里的冰茶。有给我们吃的甜泡菜,有给爸爸吃的小茴香泡菜,还有长着绒毛的桃子,每一只都分开来包,以免碰伤。此外,为了整洁,还有一沓沓的餐巾,一块放在小铁盒子里浸泡着玫瑰水和甘油的擦黏乎乎的嘴巴用的小毛巾。

我想要到餐车里去吃饭,因为我阅读过这方面的内容。但是,妈妈已经无数次地提醒过我,在餐车里吃饭要花很多钱,而且还不知道那些吃的东西出自于什么人的手,也不知道那双手刚碰过什么东西。妈妈从来不提及,1947年开往南方的火车上,黑人是不准进餐车的。一如既往,凡是妈妈不喜欢的东西和不能改变的事情,她一概不予理睬。也许因为得不到她的关注,这种事情就会消失。

我后来获悉,菲利丝高三时的班级旅游也是去华盛顿,但是那几个修女悄悄地把她交的预付款退还给她,对她解释说,除了她,全班都是白人学生。他们都要待在一家旅馆里,菲利丝在那儿会“不开心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租房间给黑人,爸爸也是这么悄悄地对她解释的。“我们还是要带你们去华盛顿的,我们自己去,”爸爸信誓旦旦,“而且远不止在便宜肮脏的旅馆里待一个晚上。”

在华盛顿,我们有一间大房间,两张双人床,外加一张给我的儿童床。那是一家位于后街的旅馆,店主是爸爸的朋友,此人从事房地产业。第二天做完弥撒之后,我便一整天都眯起眼睛抬头仰望林肯纪念堂。在这里玛丽安·安德森曾放声高歌,之前美国国家社会革命女儿会因为她是黑人拒绝让她在他们的礼堂里歌唱。或许就因为她是“有色的”,就像爸爸给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说的那样。要么他很可能说的是“黑人(Negro)”,因为在当时,我父亲还是相当进步的。

我眯起双眼,因为我默默承受着自己童年时代每年夏天都要承受的痛苦,从六月底学校放假开始到七月底。这个痛苦是因为我张大的脆弱的眼睛暴露在夏日的强光下而造成的。

我是通过一层令人痛苦的圆环状的耀眼强光来看待七月份的。我一直痛恨七月四日,甚至在我意识到这种骗人的鬼话之前:这个节日是为这个国家的黑人而庆祝的。

我的父母不认可太阳眼镜,也接受不了太阳镜的价格。

整个下午我眯起双眼抬头张望那些自由、逝去的总统以及民主的纪念碑,心想为什么华盛顿的光线和热量要比在纽约家乡强得多,甚至街上人行道的颜色也比家里的要亮一些。

在华盛顿,一天下午黄昏的时候,我和家人沿着宾夕法尼亚大道往回走。我们俨然一个旅行团,妈妈白晳亮丽,爸爸是棕色皮肤,我们三个女孩的肤色介于两者之间,由浅至深。受到周围历史气氛和黄昏热浪的影响,爸爸决定再次请客。他的历史意识很强,对安静的戏剧性有着很强的鉴赏力,而且对场景和旅行有种特殊的感触。

“我们停下来吃些东西凉快凉快好吗,琳?”

离我们住的旅馆两个街区之遥,我们一家人停下脚步,在一家布雷耶冰淇淋和汽水店买了一盘冰淇淋。室内,柜台光线昏暗,电扇下凉风习习,让我那被强光照耀的双眼感到轻松多了。

我们的座位用绳子连在一起,五个人个个神清气爽,围着餐巾,并排在柜台前坐下。我在爸爸和妈妈中间,两个姐姐在妈妈的另一边。我们一字排开,靠着带有花纹的大理石柜台坐下。女服务员张口说话,一开始谁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于是我们五个人就坐在那儿。

女服务员沿着我们这一排人朝爸爸走去,再次说道,“我刚才说可以让你们外带,但是你们不能在这儿吃,对不起。”然后,她垂下双眼,一副很尴尬的样子。我们突然听见她说的话了,我们都是同时听见的,响亮而清晰。

挺起胸膛,义愤填膺,我和家人一个接一个地从柜台前的凳子上站起身来,转身大步跨出店堂,一言不发,但怒火中烧,似乎我们以前从来就不是黑人。除了因愧疚而默默无声,谁也没有对我的问题做出应答。我加重语气地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呀!”这就是不对,不公平呀!难道我没有写过所有人都该享有自由民主的诗歌吗?

我的爸爸妈妈对这种不公正缄默无语,不是因为他们对此有什么责任,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本应该早有预料,并应该加以避免的。这让我更加愤怒。我的怒火并没人认可,也没人像我一样愤怒。连我那两个姐姐也随着爸爸妈妈,装作没有什么非同寻常、反美国的事情发生过。那只好由我自己来给美国总统写封信,表达自己的愤怒。不过,我给爸爸看了我写在练习簿的信之后,他却是承诺我下周可以在他的办公室打字机上将信打出来。

那个女服务员是个白人,那张柜台是白色的,那份我从来没在华盛顿吃的冰淇淋,以及我告别了童年的夏天都是白色的。还有那年夏天我第一次去华盛顿的白色的热浪、白色的人行道以及白色的石柱纪念碑在接下来的旅程中都让我恶心。毕竟那可算不上是一件毕业礼物啊。

TEXT II

世界冠军

玛雅·安吉罗

店里挤满了人,但是人们仍沿着墙边挤进来。威利叔叔已经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让走廊上的年轻人听清每个字。女人们有的坐在厨房椅子上,有的坐在餐厅椅子上,有的坐在凳子上,还有的坐在翻开的木箱上。小孩子和婴儿看到空的大腿就坐在上面,男人们有的靠在书架上,有的互相靠在一起。

不安的氛围中洋溢着阵阵欢乐,正如阴沉的天空中布满着条条闪电。

“我不担心这场比赛。乔要对那个白人小子大展拳脚了。”

“他要打得那个白人小子叫他娘。”

最后,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关于黑人的管弦歌曲唱完了,比赛开始了。

“很快打到了头!”。商店里的人们小声说道。“先是一记左手拳打在头上,然后一记右手拳,接着又是一记左手拳。”一位听众像母鸡一样喋喋不休,然后有人让他安静下来。

“他们扭成一团,路易斯正在试图挣开他。”

门廊边某个尖酸的听众打趣说,“我敢说,那个白人小子现在才不介意抱着那个黑人小子。”

“裁判进场把他们分开,但路易斯一个上勾拳打在对手下巴上,最后把他推开。对方仍死死不放,现在正在向后退。路易斯趁机左手一拳狠狠打中了他的下巴。

如潮的窃窃私语涌向门外,流进院子里。

“左边又中了一拳,又中了一拳。路易斯这样省很多力气……”商店里的窃窃私语声已经升级成小的轰鸣声,铿锵的铃声穿透私语声,这时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这是第三场比赛的铃声。”

我一路挤进商店,怀疑播音员有没想过这样一件事,他称呼全世界的黑人“女士们,先生们”,那些黑人正坐着祈祷,汗流浃背,竖起耳朵听着“主人的声音”。

当时只有几个人买R.C.可乐公司和七喜公司的饮料以及海尔公司的根汁汽水。比赛结束了,真正的庆祝活动才开始。然后,甚至上了年纪的女基督教徒也会买汽水,她们教孩子打拳,还亲自上阵练习“声东击西”战术。如果布朗·庞波满血胜利,她们还会买花生饼和巧克力块状糖。

我和贝利把硬币放在收银机最上方。威利叔叔不让我们在比赛期间算账。太吵了,可能会破坏看比赛的氛围。下一场比赛的锣鼓敲响时,我们挤过近乎神圣的安静,来到外面一群孩子那。

“他把路易斯压在围绳上,一记左手拳打在身体上,一记右手拳打在肋骨上,又一记右手拳打在身体上,他看起来快不行了……是的,女士们,先生们,裁判示意暂停,但是对方一直对路易斯大打出手。又一拳打在了身上,路易斯看起来要倒下去了。”

我们的人唉声叹气。是我们的人要倒下去了。这又是一场非法折磨,而又一个黑人被吊在树上。又一个女人遇袭被强奸。一个黑人男孩被鞭打致残。就像猎犬追赶着奔跑在泥泞沼泽地上的人们,就像是白人女人因为女仆忘事抽她耳光。

店里的男人离开墙边,站在前方,引人注目。女人紧紧抓着大腿上的孩子,门廊上几分钟前还有人来来回回走动,一片欢声笑语,打情骂俏声以及推推搡搡声,现在全没有了。这可能就是世界末日了。如果乔打输了,我们就又回到了奴隶身份,没人能救得了我们。关于我们的一切论断就都成为了现实:我们是低等人类,我们只比猿猴高等一点,我们愚蠢、丑陋、懒惰、肮脏、不幸,最糟糕的是,上帝也讨厌我们,罚我们去砍木头,去运水,日日夜夜,永不停息。这样的世界没有尽头。

我们没有出声,也没有期望什么,只是默默地等待。

“他身子离开了围绳,女士们先生们。他正在慢慢向拳击台中间走去。”根本没有时间缓气。最糟糕的状况可能还会发生。

“现在看来,乔似乎疯了。他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打在对方头上,让卡奈拉般的对手身陷囹圄。左右两个直拳又打在头上。对方的右眼流血了,他似乎停不下来。路易斯把每个地方都打到了。裁判正走进场地,但是路易斯给了他一记左手拳,又一个上勾拳,对方倒下去了。他倒在地上了,女士们先生们。”

女人们站起身子时,腿上的孩子滑到地上,男人们侧着身子听广播。

“裁判来了。他在计时,1、2、3、4、5、6、7……对方还会努力站起来吗?”

店里所有人大喊,“不会。”

“——8、9、10。”听众中不时传出点声音,但是面对巨大的紧张,他们似乎都屏住呼吸。

“比赛结束了,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把扩音器交给裁判……他来了。他握住了布朗·庞波的手,举了起来……他在这儿……”

然后熟悉的嘶哑声传遍我们全身——“拳击冠军以及世界上最强壮的人是……乔·路易斯。”

世界冠军。一个黑人男子。某个黑人妇女的儿子。他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人们喝着美味的可口可乐,吃着块状糖,就像过圣诞节一样。一些男人走到店里面去,用饮料杯大口大口喝着烈性酒,身后还跟着几个大男孩。没有被赶走的大男孩大口呼着气回来,好像在得意地抽烟。

人们离开店回家还要一个小时或者更久。家太远的人已经做好住在镇上的准备。乔·路易斯已经证明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强壮的人,就算一个黑人连同他的家人在一条荒凉的乡村道路上被抓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