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商品部担当 迟依倩+IT担当 华梅男（上）
兔兔玛丽的全体朝礼，大声朗读经营理念之后，大家翻开手中的小册子，人堆里走出一名职员，这是当日负责朗读会长宝训的值日生。会长宝训是七年前，由总部经营企划部编写的，讴歌了上川冈弼如何从某公司的推销岗位中觉醒，离职开创自己的袜子王国，建立自己品牌的过程和心得，上川会长在宝训中如同神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中国的公司沿袭本部传统，在每一天的朝礼上，由社员轮流朗读宝训中的章节，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一天的朗读者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显然已经数十遍读过这本册子，但也许是情绪有些起伏，他几次停下来，调整呼吸后再继续读下去，等他读完一个章节，脸上已经满是汗水和泪水。
“梅老师，你还好吗？”站在第一排的技术推进室室长郭乐琦，关切地问。
那男人抹了抹泪，犹自激动地说“；没事，我没事，最后一此读了，有些感慨。”
这时入江孝愁走到中间，大声对大家说“；今天是梅咏乐，梅桑在公司的最终日，明天开始梅桑就退休了，梅桑是公司在办事处时代就入社的老员工，整整为公司服务了13年，今天我们为梅桑准备了鲜花和感谢信，稍后请大家分组跟梅桑合影留念，晚上经理级别以上的干部一起参加送别会，请大家鼓掌感谢梅桑多年的贡献。”
掌声如雷鸣般此起彼伏，年轻的员工，却在交头接耳地问“：梅桑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有较早的老员工便说“：嘘，以前的副总经理。“
“那现在呢？组织机构图没看见梅桑的名字啊？“
“现在屁也不是，退休工人。“
朝礼结束后，各部门依照入江的指挥，分批去跟梅咏乐合影，梅咏乐不管熟悉不熟悉的，一一和大家握手，握到郭乐琦的时候，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感慨道“；郭桑，我俩是一起入社的，那时候，办公室小，条件差，但你说，你是郭乐琦，我是梅咏乐，我们名字都有一个乐字，要知足常乐，苦中做乐，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
郭乐琦以尽量自然的姿态甩开了梅咏乐的手，过去种种如浮影般掠过她的眼前，13年前，她和梅咏乐先后来到公司，成为兔兔玛丽第一代垦荒牛，自己负责找工厂下单，联系出口事项，梅咏乐是技术员出身，他帮公司做质检把关，当年两个人都被公司倚重，任命为副总经理，如今几番架构重整，梅咏乐从副总退到经理职位，去年退休后返聘当了顾问，就算一个普通的平社员了。郭乐琦也被排挤到一个可有可无，有名无实的技术开发室当室长。什么技术开发室？不就是找工厂催催货，压压价，对对样板吗？
花一样的青春年华，都消失在为这公司奋斗的岁月里，如今，金山艾庄主持了商品部的业务，招募了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梅咏乐几经金山的劝说，决定回家抱孙子去了，郭乐琦的部门也被移出商品部，归属到渡边管理的内销部门。
郭乐琦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表达，两人泪目相对，金山艾庄这时从旁窜了出来，一把搂住梅咏乐，大声告白道“：梅桑，哥哥，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喝到天亮，我太伤心了，我不要你走，你别走了。“
梅咏乐很想大声说“；好啊，你这么不舍得，那我就不走了。“然后看看金山翻着白眼再来兜的样子，
金山来到中国子公司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日野他们已经把办事处成功转到贸易公司，日野还在全力以赴开门店，工厂，商品和外销则都由梅咏乐和郭乐琦在负责，梅咏乐给自己的部门取名字叫“生产部“。及至金山来华，公司业务也基本都已经上了轨道，金山对部门名字就有了异议”：我们是贸易公司，没有生产，生产是工厂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安排工厂生产，然后保证纳期和质量，将货品一部分出口到日本，一部分送到门店去卖，所以我们的工作是对商品负责，应该叫做商品部。“
金山就出任了商品部的部长，他把梅咏乐赶去角落里负责质量控制，把郭乐琦赶去角落负责跟工厂催货，也大刀阔斧地解约了不少合作工厂，改成委托中间商采购，虽然增加了成本，但减少了人力和时间，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自然，有了更多的供应商在手，也大大提高了金山的话语权。
本来，年前梅咏乐到了退休年纪，金山是巴不得他赶快消失，奈何公司的质量控制一路都在梅咏乐手里把控，金山对此一窍不通，他希望梅咏乐能给他留下一份指引性的文件，等他坐享其成，于是假意挽留他做了顾问，又派了几个年轻人以学习技术为由跟随在梅咏乐左右，旨在诱使梅咏乐撰写质控标准，“梅老师“的称呼也由此而生。谁知梅咏乐坚持只做口传心授，他愿意手把手教徒弟们工作，但不会写什么标准书，金山又再三耳提面命，令那几个小青年各自摸熟了路数，想办法凑一个标准书出来，如今获报，事情进展得七七八八，感觉也不再需要梅咏乐这个老家伙了，于是开始鼓动吹风，要梅咏乐给年轻人机会，不要阻挡他们的前程了。
梅咏乐如其所愿，自动提出了告老还乡。金山生怕他反悔，于是向日野和渡边要求，对这个老功臣，要大张旗鼓，热烈欢送，也好向所有员工展现公司重视人才，爱护职工的美德。
送别宴设在日野常召集聚会的日料店，因为金山属于两头不靠，另立山头的自成一派，梅咏乐更是逍遥自在无党无派，所以晚宴非常轻松愉快，大家自由地嬉闹，敬酒，捧杯，互相喂肉，男男女女拥抱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热闹。
梅咏乐翻看着入江遵照金山的意思，为他制作的纪念册，豪华的纪念册上，每一页都写满了同事们的祝福，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从来没有跟他交谈过，也甚至不清楚他对公司的贡献，他们只是照着管理部长的指示，在册子上面涂涂画画留下自己的签字。更有不少才华横溢的人，把纪念册当成了个人秀，写诗的，做蜡笔画的，还有人用丝线粘出一颗心来。
“梅老师，你觉得感动吗？”突然从喧闹的酒桌中心走过来桌角，关心发问的是一个油腻腻的秃了顶的胖子，梅咏乐记得这个人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岁，可是他的体态和神态都超前地进入了四十代后半，放松的体型，和时刻警惕着的眼神，形成矛盾的统一，这个人正是商品部高级主管焦石坤，虽然入社时间还不到半年，但已经成为商品部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也是金山最信任的部下。金山派来向梅咏乐学习的年轻人，正是由此人带队的。
梅咏乐合上纪念册，笑呵呵地说“；是很感动，不过啊，这么大一本，我家地方小，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
焦石坤一屁股坐到梅咏乐身边，歪着脑袋瞪着眼睛，以他本人以为非常萌的招牌表情，半带撒娇地说“；放在床头柜啊，不时拿出来看看，否则，你会想我们的。“
梅咏乐笑道“：小焦啊，你的这个表情，我是真的会想啊。“
焦石坤找到酒瓶，为梅咏乐倒了一杯，拍着胸脯，态度诚恳地说“：梅老师，我小焦说的，这个公司，梅老师功不可没啊，没有梅老师哪来的今天这么有模有样的商品部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要感谢您啊，唉……金山桑真是的，急吼吼干什么？就等不急了，非要你走了……我说的，他一定会吃苦头的。“
梅咏乐仔细看了看焦石坤，默默地点了点头，在这个公司13年，也见识了很多来来往往的人，有卑鄙无耻的，有蛮横无礼的，有表里不一的，有见风使舵的，有装作聪明的傻子，也有装傻充愣的人精，但是能够集所有恶于一身，还散发出善良的光芒的，非眼前这位焦石坤莫属了。
焦石坤在进兔兔玛丽公司之前，是一家小服装公司的老板，说是老板，公司也就五六个人，主要是收购一些毛皮贩卖到俄罗斯赚个差价，他自以为口才了得，头脑过人，在江湖打过滚，糊弄那些穷乡僻壤的大胡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折腾了好几年，反被俄罗斯人算计，货交付后，收不到钱，人也跑的无影无踪，焦石坤赔了个精光，房子也抵了债，只好跟着老婆住去她的娘家，为了生存，经人介绍，进了兔兔玛丽。
焦石坤遇到金山艾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年纪，国籍，教育背景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对人生的认识和处事的方式竟如此雷同。环境的恶劣从来不可怕，周遭的人群也不必加以区分，我是世界的中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龙门跳得，狗洞钻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满嘴跑火车，真心无一句，有奶便是娘，见利可忘爹。我就是我，不一样的混蛋。
焦石坤刚入公司，就知道金山在烦恼什么，金山在日本做了几十年的商品管理，但是一跑到中国就懵圈了，这里的操作完全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各种暗箱操作，私相授受，出尔反尔，两面三刀。他内心的卑鄙龌龊都被催生出来，迅速地成长为一个油盐不进，处事不惊，喜怒不行色，悲欢不示人的老狐狸。
他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友好地跟每个人相处，但是并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在他之前建设商品部的旧功臣梅咏乐和郭乐琦。他们是他建立内外关系网及个人威信的绊脚石，他们比他更懂业务，也掌握更多的渠道关系，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留痕迹地除掉这两个碍眼的老家伙。郭乐琦的三把刷子很快就找到了能替代她的后辈。但梅咏乐的硬底功夫，却不容易轻易替换，自己忍气吞声哄了他大半年，他就是各种借口，只愿意动手，不愿意动笔，死也不给他把技术标准写出来。
焦石坤适时献上了传帮带的策略，自告奋勇挑了几个机灵的男生，一口一个老师把梅咏乐团团包围，软硬兼施，连哄带骗，终于把金山要的标准，领会了十之八九。
金山非常欣赏焦石坤的聪明和毒辣，很快把焦石坤从主管升到高级主管，这次成功赶走梅咏乐，编出技术标准后，就打算再提名升焦石坤为经理。
然而…………
送别会上，梅咏乐最后给金山留下几句话“：金山桑啊，人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我几十年的经验，商品管理比技术管理容易，技术管理比人的管理容易，人的管理是好大的学问，有人学了一辈子也没有学会。金山桑，咱们商品部这些年轻人，一个一个都很优秀，但就怕分开来都是龙，合起来变成猪啊。请您好好调教他们吧。‘
梅咏乐一语成谶，焦石坤和徒弟小组，在师傅前脚走后，立马全力以赴，东拼西凑，赶了一篇洋洋洒洒，头头是道，煞有介事的技术品质标准书。金山多疑的个性，自然不能就此实施应用，也不可能提报给本部来邀功，他辗转托人，去找了一个专家，请对方帮忙过目。
专家看完后连连摇头，直白地批评道“：您这是花钱请人做的吗？是不是让人骗了啊？这也太不专业了，用不起来哒。也没法让人看，会被笑。“
金山瞬时脸色刷白，笑容却还堆满了一脸“：没有那么糟糕吧？最多不是很出色，但作业流程方面还是能用的吧？“
专家说“：不行，完全不行，照这样，你们家商品的质量压根保证不了啊，你都没法给工厂写完整的生产指示。“
金山讨好地说“；那你能给我们做一个吗？或者你公司现成用的，给我们参考参考，我不会亏待你的。“
专家吓得站了起来“；那我可不敢，我跟公司有保密协议，拿给你参考，我会吃官司的，我也没有本事帮你写，咱两家公司情况不一样的，我不了解您那里的情形我真写不了。“
金山一把拉住对方，恳切地说“：那你指点我，我到哪里可以找到能帮我写的人？或者现成的玩意？‘‘
专家为难地沉吟了片刻，敷衍地说“：这个真买不到，这都是公司的经验者总结后自己做出来的，你只能请人帮你写了后自己再按公司具体情况来改，不过，这也不便宜。或者你看看能不能聘请一个熟悉这方面的老前辈，或是跟过类似工作的人，给你做个轮廓?那是最便宜的法子了。”
金山相当失落，好容易送走一个梅咏乐，我还能再去请个老家伙回来？商品部的老家伙，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大不了不要技术标准，就用焦石坤做的玩意，只要不出大乱子，混个十年八载，等我捞够了，平安退了休，这公司的品质也好，品牌也好，跟我老人家有关系吗？
于是隐下专家的意见不提，反而大张旗鼓地向总部报告自己做成了兔兔玛丽中国版的技术质量标准，私下关照焦石坤，不可给任何人过目，将此标准打造成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神秘文件，功照领，菜照做，菜谱早晚总会出现的。
或许上苍特别眷顾金山艾庄，菜谱真的不久之后出现了。
焦石坤在梅咏乐退休后，提议金山仿效入江孝愁，整顿一下商品部的人员架构，主旨在于驱赶倚老卖老的老员工，吸收新鲜血液，好打造一个属于焦石坤自己的王国。金山那时已将大部分权限下放给能给他挑重担，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让出功绩表的好帮手焦石坤了，怎么说怎么好，任由焦石坤做主，他只在最后点个头，表个态，敲个章就好。
这天下午，工作都被焦石坤勤快地抢去了的金山，无所事事地到各部门瞎晃悠了一圈，见入江，福田，吉富等人都忙得，或做出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内心还是泛起了一点危机感，走到小会议室门口时，发现门口贴着的时段表显示“商品部面试”，一时十分好奇，这部门的面试，原来我都已经不知道了呀。
也不敲门，就径自闯了进去，把里面正在做着自我介绍的女生和严肃聆听的焦石坤吓了一大跳。
“部长？您怎么来了？”焦石坤的质问中居然带了一点责怪的语气。
金山不高兴地说“；我不能来吗？不是商品部的面试吗？我也要知道你又在招什么人了吧？‘
焦石坤连忙起身让座，笑容可掬地说“；谁说您不能来了呀，您真是的，我不是怕您忙吗？这就是招一个生产助理，我不敢劳驾您老人家啊。“
“去你的。“金山骂道”；跟谁说老人家呢？‘
焦石坤连忙改口道“：我是老人家，我是，您不是，您还年轻着呢”。“
金山接过焦石坤递过来的简历，挥了挥手，让焦石坤继续，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简略地看着制作精良，却无太大内涵的个人简历，藉此打法无聊。
“我虽然经验还少，但是我的悟性很高，观察力也特别强，分辨能力比一般人都好，我也是那种有主见，不容易被干扰被诱惑的人，所以我觉得在跟工厂打交道方面，我肯定能够坚持己见，实事求是，客观中立，理智理性地处理各种业务。“女生最后这样强调了她的优点。
焦石坤还在沉吟，金山已经“哧“了一声，不屑地说”：每个人都说自己聪明努力讲原则，这个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但是你的学历和履历，真的很一般啊。“
小女孩脸一红，争辩道“；我学习日语三年了，我的日语……“
“你的日语很一般！啊，不对，“金山突然改换语言，用非常纯正的上海话说到”；侬滴个日文，老蹩脚呃，晓得伐？“
小女孩一愣，焦石坤却偷偷笑了，金山总是喜欢装出一副完全不懂中文的样子，混在人堆里听他们说什么，其实，语言能力异常高超的金山，不但能说比渡边还要流利的中文，甚至上海方言，青岛方言，山东方言，他业务所到之处的方言都压根不在话下，张嘴就来，他轻易在一个求职者面前暴露了他的技能，也意味着他不想要这个女孩了吧。
焦石坤于是也顺势贬低起女孩来“：你看看你这个前职的工作内容，电话联系？文件打印？这是个人就能干吧？样品进口入关手续和报关公司确认？这不还是打电话的工作？技术质量标准书整理备份，这什么玩意这……？嗯？技术质量标准书整理，备份？“
焦石坤和金山艾庄同时石化了三秒钟，然后，抬起头互看了一眼，金山探出脑袋，瞪大眼睛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紧张地说“：迟，迟依倩。“
“前职的公司是？“
“大铭顶丁公司。“
“喔。“焦石坤和金山都是一震，两人相对一笑，就差站起来击掌了，焦石坤郑重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明天就来上班吧，职位是生产助理。“
“不，“金山笑道”；生产主管。“
商品部生产主管迟依倩第二天就来公司报到上班了。
朝礼的结尾，按惯例由新员工做自我介绍，迟依倩在金山艾庄鼓励的眼神下，走到众人面前，大声地说“：大家好，我是迟依倩，是生产主管，我之前是在大铭顶丁公司担任技术部的助理，我毕业于……“一通劈里啪啦的介绍后，终于结尾的样子，大家松了一口气正待鼓个掌就可以回去座位，却不料她喘了口气，又继续说到”；下面，我再用日语给大家介绍一遍。“
“可以了可以了，“人事部的教育担当沃珍芒连忙阻止道”：不用了，大家听懂就好了，“
“可是，日本人能听懂吗？“迟依倩白目地问。
沃珍芒一边上前拉着她下来，一边小声说“：没有几个日本人，多少都能听懂。“
入江赶快把朝礼散了，迟依倩拉着沃珍芒问“：是不是有新人培训啊？我要不要参加下各部门的会议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
沃珍芒没好气地说“：谁有空给你培训啊？我真的很忙好吗？新人由各部门自行培训，你的级别也不能参加其他部门的会议，你自己去一下管理部，到IT领个电脑，需要的文具，总务担当会发给你的。”说完把迟依倩扔下，风风火火忙去了。
迟依倩找到管理部，见一屋子人挤在一起，也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时不知道要去跟谁讨电脑，正巧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捧着一打资料正往外走，连忙拦住问道“：阿姨，谁是IT？“
阿姨矗立在门口，表情和四肢都冰冻了一般，过了片刻，才冷冷地说“：我就是IT，你有什么事？“
迟依倩说“：我是迟依倩，我来拿我的电脑。你是IT，那你拿给我吧。”
“我，拿，给，你，电，脑？”阿姨面目狰狞起来，仿佛是从鼻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喷了出来。
旁边有个帅气的男生快步走了过来，对阿姨说“：曾主管，您去开会吧，我给她拿电脑。”
迟依倩听男生这样说了，猜想是IT的主管，于是向那位姓曾的阿姨伸出手去“：原来您是IT主管，那咱俩是平级呀，认识一下，我是新来的生产主管，迟依倩。”
曾律察好久没有被人冒犯过了，熊熊怒火之中，还夹杂着想笑的复杂感情，她无视迟依倩，转头对帮她解围的华梅男道“：人事部之前还回来的那个电脑，你知道是哪一个了？就给我们迟主管这个电脑吧。”
华梅男答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很快的，华梅男拿出电脑，简单地调试了一下，在电脑屏幕下方贴上新的标签。
资产名称：办公室笔记本电脑
资产编号：PC12192425
使用者：商品部迟依倩
“好了，拿去吧。”华梅男把电脑递给迟依倩，迟依倩说“：还是你比较亲切，那位曾主管，有点吓人呀。”
华梅男笑着说“：她是高级主管，你不可以跟她说大家是平级，她会生气的，你怕她，那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就好了。”
迟依倩点点头，果然每个公司都有一个惹不起的阿姨。好在自己不是管理部的人，自己的上司是和善的金山，他非常器重自己，今天一进公司，他就迎出来接自己了，还说了许多鼓励的话，看来自己放弃了另外两家公司的OFFER，选在兔兔玛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迟依倩捧着电脑回到商品部，金山已经在等她了。迟依倩干劲十足地问“：部长，我从哪里开始工作？”
金山和蔼可亲地说“：不着急，你先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么，跟着我们焦石坤高级主管，整理一下公司的质量技术标准书。”
“质量，标准书？“
“对啊。“金山把迟依倩的座位安排在他和焦石坤的中间，这一坐下来，娇小的迟依倩就被两个大男人完全地淹没了。
金山道“：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哦，你的年纪太小，经验也不足，我和焦高级主管，是看中了你的潜质，才破格录用你做主管的，其他员工恐怕会不服气，你总要有点什么建设性的贡献，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啊。“
迟依倩略感为难地说“：可我刚来公司，我能有什么建设性的贡献呢？“
“怎么会没有？“焦石坤把手搭在迟依倩的椅背上，金山也凑近了过来，霎时间，迟依倩感觉到一种被抢劫犯包围的既视感。
“你不是帮大铭顶丁公司整理过技术标准书吗？还备份了？大铭顶丁公司跟我们公司运作路线很近似，可以说是这一行的翘楚，他们做的标准书，一定非常优秀，也很有参考性，你能不能弄过来，给部长参考参考啊？“
迟依倩大惊，脱口而出地说“：你们录用我，是为了这个技术标准书吗？“
焦石坤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没有啊，怎么可能？都说了是看中你的潜质，你多有潜质啊？你怎么一下子没自信啦，要相信自己。所以说，那个，技术标准书，你到底能弄过来吗？“
迟依倩犹疑地问“：我给你技术标准书了，你不会马上再开除我吧？“
焦石坤心里说：会的啊，你以为除了那份技术标准书，你还有可利用的吗？我要你干嘛？嘴里却恳切地保证道“：绝不可能，我们对你还有很大的期待，交出技术标准书，也就是一个给你记功的手段而已，我和部长都是在帮你啊。兔兔玛丽正在上升期，很快我们就比大铭顶丁公司还要有名啦，你的发展空间那是相当大的呀。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迟依倩感觉他们越靠越近，都快透不过气了，赶紧点头道“；好的好的，我回家去找出来，我拷贝了很多文件在家里，想要学习用的，我需要找一找。“
金山追问道“：你拷贝了很多文件？都是些什么文件啊？“
迟依倩歪着头，一边想一边说“；就业规则啊，纺织品价格排行啊，面料工厂清单啊，进出口风险控制提案啊……“
金山和焦石坤双眼放光，异口同声高兴地说“：不用找了，统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