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个瓜好吃吗？

二人对视的刹那，彼此都有些崩溃。

林双星后背的汗都凉了，一开口说话也凉飕飕的，“你这可真舍命不舍财啊。”

智慧没理他，跑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按了两下，发现只是钢化膜碎了，边缘有些摩擦，但套着手机壳也伤不着里边，除此之外的按键开关正常，屏幕触摸滑动也正常。念一句万幸，直感觉一天的不顺都得到了安慰。

小白从车里探出头，紧张地问：“没事儿吧？”

林双星瞅他就来气，“你快赶紧走吧，白爷。”磨磨蹭蹭的，早走了他哪有这场虚惊？

“怎么没事儿？”智慧把手机屏幕举向林双星。这一抬胳膊，冷风就灌进袖子里，又狠狠哆嗦了一下。

林双星摆手先把小白指挥走，回头打量智慧身上那件蒜皮儿薄的衬衫，也不理解这位是风流还是疯了，难怪刚才抓着她手腕像攥根冰棍儿似的。

“这边说。”推着她到靠边位置，自动站到了上风口，“手机拿来我看看。”

智慧二话不说把手机递给他，自己则抱紧了一沓书本，不动声色又往他身边凑了凑。

林双星斜眼看着，也没拆穿她那点儿小心思。按亮手机，锁屏墙纸是智慧和曾炎黎用美颜相机拍的合影。

林双星眯眼看了半天，抬头问智慧：“哪个是你啊？”抓着眉毛佯装怀疑，“不是，这是你手机吗？”

智慧敲敲屏幕裂纹的位置，“看重点。”

他笑了笑，遇到个不受挤对的。手在屏幕上抠了两下，验明伤势，“没大事儿，就是膜儿碎了。”

手机屏幕变黑，又被他按亮，看到照片，笑露一口小牙，干脆端到智慧脸前真人进行对比，“这就传说中的卖家秀和买家秀吧。”

智慧抢回手机，“长个注孤生的嘴。”绕过他走了。

手机没坏就算赚着了，犯不着为个几块钱的手机膜多费口舌，回头冻感冒了再耽误上课，更划不来。再说她冷得也实在没心情跟人扯皮儿——原来“冷静冷静”是这个出处。

林双星见她往酒吧那边走，跟上去顺势又撩两句闲，“我说，你刚才差点让车撞着，得亏我救的你，是吧？要不你也甭谢了——”

智慧心说我还谢你？当我没看出来那开车的和你一伙呢。

一根手指欠欠儿地在她手机上敲了下，林双星建议，“兹当功过相抵了吧？”

智慧看他一眼。

也不知这小子是思维有问题，还是找揍得厉害，居然腆脸又问了句：“行吗？”

智慧这人性子虽韧，但并没那么冷硬，旁边有人叭叭叭说了这么半天，她就觉得不应声很于心不忍。也是多少有点有问必答的职业病，顺嘴就回了句：“那怎么行？”

林双星露出个为难的表情，“那怎么不行呢，还非得以身相许啊？”

智慧替他发愁，“岁数不大，操心的事儿可不少。以身相许以命相许的，自个儿还没活利索呢，着急揽什么饥荒！”手照着他脑门推了一下。

林双星一点儿都没防备她会突然动手，脖子猛地往后一仰，抻着筋了。整根颈椎都不敢活动，手掌按在上面，定格成一座意象别致的有机雕塑。

智慧只当他演技浮夸，兀自训道：“不好好学习，一个个的，让背篇文言文吭哧瘪肚的，撩小姑娘的话说得贼溜。靠边儿。”拨开他，快步走开。

林双星栽栽歪歪站稳，扭头瞪视她的背影，余光却扫到酒吧门口一伙吃瓜群众——

以司和安为首，带两个店员，仨人并肩抱着膀儿，一言不发地围观。

阴云笼出暮色，寒风习习，碎雨如蛛网般轻粘恼人。

林双星很负责任地问他们：“好吃吗，这个瓜？”

晨晨没胆惹她阴晴不定的老板，“啊啊散了散了。”推着另一个店员迅速溜回屋里。

司和安就没那么客气了，抬手压了压戴着美瞳发干的眼睛，低笑，“这哪是什么瓜呀，分明是朝天椒。”

亮红衬衫包裹的身体蜷缩出弧度，因为快步行走摇晃剧烈的半高马尾，以及那个呛人的脾气——林双星揉着脖子，忽地笑起来，“MD，吓死我了，好像要咬人……”

“估计也是把你当学生了。”要不是跟他办执照的时候看过他身份证，司和安也不敢相信他二十多岁了。

林双星显然不是第一回吃娃娃脸的亏了。

酒吧刚开业那一阵，治安大队来检查是否有未成年消费者，赶上林双星那天正好在，而且没带身份证。背身份证号码也不行，到底被弄去了派出所，差点惊动家里，最后还是司和安去接他出来的。

晨晨在吧台里和人说起外头发生的事，就憋着等林双星进来打招呼呢，结果半天就见司和安一个人回来，她往外看了看，“瓜呢？”

“染头发去了。”司和安直接走到舞台上鼓捣设备。

晨晨直摇头，“不怎么就瞅不上黑头发。”正说着，酒吧门口一阵喧闹，“得，又来一白头发的。”

一头奶奶灰发色的尚尔辉，正和几个酒吧常客说说笑笑走进来，“妞子，你老板呢？”

晨晨指了指舞台方向，司和安抱着吉他，单手打个招呼。

“哎呀妈呀可来巧了。”尚尔辉猴子似的蹦过去，“男神，今儿有节目吗？”

司和安调了调弦，笑道：“您都这么问了，能没有吗？”

尚尔辉乐得，“没遇着林双星，把你逮着了，也行，还省得他灌我酒，哎你说他多不要脸，那么大坨儿老跟我拼酒。哥儿几个，你们要不来这桌儿……”

客人早就被服务生引去座位了。

身后只有“那么大坨儿”的林双星，靠坐在离他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掏耳朵。“最近怎么老是幻听有人讲究我呢？”

尚尔辉咕咚咽了口口水，才想和稀泥，就见路过的服务生把手一举，“我也听见了！”

林双星扭脸对服务生说：“找晨晨把我那瓶小鹿拿来。”说完冲尚尔辉一咧嘴，“从我爸柜里顺的，就等你来了开呢。”

尚尔辉期待地咂咂嘴，拉过一把椅子就要坐下。

林双星按住椅子这边，“边儿上坐着去，这是给姑娘们留的地方，起着什么哄？”不顾挣扎把人赶走，顺便看了眼司和安，“你要唱歌啊？”

司和安清了清嗓子。

“唱吧。”林双星有点惊讶地抓抓眉毛，“这么出息呢，主动唱歌……”

司和安对他也有些好奇，“你也很出息，头发又不染了？”

“才进理发店，看见他们几个就赶紧回来了。”说着忽然坏笑起来，“我不在，他们调戏你咋办？”

司和安凑近麦克，“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清唱了一句，吉他伴奏跟着响起，“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酒吧安静一刹，跟着四下传来掌声和欢呼。

尚尔辉搓搓胳膊，“这把嗓子，鸡皮疙瘩都给拱起来了。”点了根烟，四下里看看，对坐过来的林双星说，“现在看来，你小子想法还是挺尖端的。当初拉他入伙我还有意见呢，要找也找个性感女主播啊，来喝酒的毕竟老爷们儿多，是不是？”

“正因为这个才不敢找女主播。”林双星鄙视地看着他，“两天半就得扛你被窝里去。”

尚尔辉骂了一句，“我特么大野狼啊？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