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艾尼维亚
艾尼维亚是至寒凛冬里的生物,是寒冰魔法的神秘化身,也是弗雷尔卓德的上古守护者。她指引着这块土地上的所有能量与愤怒,召唤冰雪和寒风用以对付那些伤害她家园的人。她是一个善良而神秘的生物,无论生存,死亡还是重生,艾尼维亚不眠不休,保护弗雷尔卓德是她永恒的使命。
艾尼维亚的存在就和弗雷尔卓德无尽的冰霜一样久远。早在人类踏足这片永冻之土前,她便在此经历了无数次的生命与死亡。她永恒循环的开始和结束总是预示着巨大的改变,从怒吼风暴的平息到冰河世纪的兴衰。传说当冰晶凤凰死亡的时候,一个时代将会终结;而当她重生之时,全新时代将会开启。尽管艾尼维亚的过去已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但她却知晓自己的使命: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弗雷尔卓德。在最近的一次重生中,艾尼维亚目睹了强大且团结的人类部族的崛起。她如人类兴盛般骄傲地保护着他们的土地,但这样的团结并不会永存。这个伟大的部族分裂成三块,巨变之后,艾尼维亚看着弗雷尔卓德的人民深陷于战火之中。尽管她尽力平息这一场分裂家园的混乱,她也开始觉察到一个更大的威胁:一个古老的恶魔正逐渐在这块大地上扎根。更让她害怕的是,她感觉到纯净的冰雪魔法开始黑化和腐败。就像水源之中渗入了鲜血,黑暗蔓延进了弗雷尔卓德。她的命运和这块土地的力量紧密相连,她深知如果这个恶魔在她的家园扎根,同样的黑暗也会找到进入她心灵的方法。她不再能够担当一个纯粹的守护者——冰晶凤凰必须行动起来。
艾尼维亚很快就寻找到了寒冰射手——艾希作为盟友。艾希也认为只有团结统一才是结束弗雷尔卓德无尽纷争的办法,艾尼维亚帮助艾希成为了部族的首领。现在,地平线的战争一触即发,艾尼维亚已经准备好为了和平而战,但她也知道宿命中她不可避免的事实。终有一天,恶魔会从寒冰中崛起,而它必须将之摧毁——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我是暴雪之怒,寒风之噬!”
没人知道是谁点起了火,但我们老远就看到了大团的浓烟。
凛冬之爪把我们的部落赶到了北边。北地荒凉,第一天晚上,就连战母奥尔加瓦娜都忍不住发抖。第二天夜里,我们的厄努克死光了——起码第三天的晚餐不用发愁了。
等到我们开始攀登这座没顶的山时,那顿晚餐也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没腿的科里克说这山叫做”老奥恩的半座山”。我们这位萨满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奥尔加瓦娜逼我们一直带着这个蠢货。因为战母相信他所说的,我们能不能活下去的关键就在那神秘的青烟下方。除了奥尔加瓦娜之外,其他人都觉得我们是走在送死的路上。
山坡上遍布着黑石,目之所及伤痕累累。我们发现了一处由焦黑的地基组成的迷宫——这是一座小城的遗迹,却不在任何一份地图上有过记录。科里克挂在伯阿林的肩膀上,信誓旦旦地说这地方以前叫炉乡。
东边的乌云透出了闪电,风里裹挟着皮毛沾湿后的臭味,还有发酵的腥甜气息。派出去的斥候一个也没有回来。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但没人想大声地嚷出那个词:熊人。
我们一直向上攀爬,直到站在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坑边上。之后,科里克就看见了火。这很奇怪,因为科里克不仅没腿,也没有眼睛。
环形坑盆地的中心,一道青烟直入天空。奥尔加瓦娜安慰大家说,至少盆地四周陡峭的山壁是个不错的避风点。于是我们开始往下爬。说不定是在往自己的坟墓里爬。热气蒸腾的地面很不好走,但稍微的停顿都意味着引颈就戮。
随后我们就看到了那座熔炉。熔炉外部圆形的穹顶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出自手工的东西。炉膛本身的造型是一尊巨大的公羊头,拼嵌的石板间生着一小撮一小撮的山羊草。公羊的嘴里含着一团烈火,明亮得就算我们闭着眼睛也能看见。
我们一边挤在火旁取暖,一边听着奥尔加瓦娜布置拼死反击的计划——站着去死也好过在寒风中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农夫、工匠或者修理工,不像其他部落那样善战。我们会照顾老人、小孩还有病患。眼下阿瓦罗萨人远在天边,爱莫能助,但战争却只渴望着饱餐一顿血肉和骨头。
我们对上凛冬之爪虽然胜算不大,起码还有一丝机会。可如果熊人先发难的话,我们的抵抗就是完全徒劳。那群丑陋的半熊怪物会把我们吃干抹净的。
眨眼间,伴着隆隆的脚步声,它们的战吼越来越响。臭烘烘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几百个熊人冲下了山谷,就像山坡的玄武岩上摊开了一片黑影。我们拆掉担架做成长矛,在火石上磨利雕刻用的小刀。老人与伤者会在羊灵的仪式中安息,而剩下的人就要和狼灵跳一支至死方休的舞。等到黎明降临,一切都会结束。
没人看到有谁挑了炉火,但火焰猛然大热,逼得我们不禁后退。随后,熔炉说话了,声音就像是噼啪开裂的木头。
“沃利贝尔来了,快躲起来。” 它说。
“根本没地方可躲。”奥尔加瓦娜对着炉膛里的火焰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面见何人。”敌人都到跟前了。熊人正在包围我们。”
““熊人……可以拦住。其他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熔炉随着话音越来越热。山羊草着起了火,拼接的石板边缘发出红光,逐渐变成通体的红热。缝隙中嘶嘶地喷出蒸汽。
温度不停地上升。有些人脱掉了衣服想缓一缓,有些人干脆就昏了过去。又是一波酷热卷来,我们全都支撑不住跪了下来,艰难地喘着气。”真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天啊!”科里克喜极而泣地大叫。
石头像白蜡一样融化了,支撑结构缓缓地流到基座上。熔炉的穹顶向内塌陷进去,边缘围成了一口坩埚。
一道橘黄色的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却隐约衬托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一股火焰如喷泉般冲上高空,熔化的碎石纷纷雨落,在我们脚边的地面上冷却变硬。雄伟的熔炉已经化身成了一头笨重的巨兽,身体轮廓在热气蒸腾中影影绰绰,足有三棵松树那么高。没错了,这就是科里克时常提起的那个早已被遗忘的传奇——古老的奥恩。这位远古的匠师迅速地冷却下来,现出了皮毛和身体。熔岩从他的脸颊旁滴落成形,变成了扎好的胡须。他的眼睛是一对炯炯的火苗,一手拿着把锤子,另一手拎着一座铁砧。看起来了两手都很轻松。
我们聚到战母奥尔加瓦娜身后。她握着臻冰打造的落流斧,走近奥恩。”如果熊人是你的敌人,我们会和你一起作战。”她说完,便做出了一个动作,极其不符合她冰裔战母身份:她屈膝半跪,将武器放在了奥恩脚下。落流斧的臻冰化了,露出一把黄铜和精铁铸造的普通斧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臻冰会融化。没有谁见过。我们识趣地像奥尔加瓦娜一样,纷纷跪了下来。
奥恩咕哝着说:“站起来。跪就死了。” 他看着头上正在云集盘旋的雷暴,说:“我会解决熊人。别跟着我。”
他拖着步子,朝着狂飙的熊人部落走去。我们几乎都能看到它们的大眼珠子里反射出他身上的火光。伯阿林把肩上的老萨满又举高了一点。“老奥恩挥起锤子,山峰被他砸成低谷。”没腿的老笨蛋像是吟唱一般说道。
我们看着他一人面对着熊人族,震惊地沉默着。一声大吼,奥恩一锤砸向地面,击出一条沟壑冲向敌人,堪堪停在前锋队伍面前。硫磺和岩浆喷上高空,成块的烈火劈头盖脸地拍向熊人们。
不管奥恩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正的武器是大地的热血。
巨大的熔渣从熊人身后破土而出,阻断了它们的退路。奥恩冲进熊人群中,手里的锤子上下翻飞,四处乱砸。然而,它们像疯子一样继续攻来,凶残暴烈,每个都有十个狂战士加起来那么狠。
不过,奥恩冲过整支部队,抵达了熊人的后方。因为我们都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熔渣组成的墙壁轰然崩溃。熊人们被震飞了出去,带着烧焦的血肉和皮毛,划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尘埃席天,烟柱直通雷云,电光在云雾中来回穿刺。然而,全世界突然诡异地陷入了静止一般——传说中”受过千万刀枪的”巨熊亲自登场了。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身影:长矛、钢剑还有獠牙,全都扎在它的背上。闪电落在它的脚印里。
它在大笑。
嘹亮的一声号角,震得我们五内欲碎。黑色的山崖上淌出岩浆,披散成流火的河网从山坡上冲下来,向着山谷的盆地奔腾,你追我赶,浪潮翻涌。闪电打在崖壁上,烧蚀着被撕裂的山岩。一阵刺鼻的浓雾裹住了整个坑口。烟雾蒸腾,我们只能看到蓝白相间的电光和地狱般猩红的火光隐隐透出。地下的热量烤焦了我们的鞋底。
然后,我们看到迸发的火焰聚成了一头健硕的公羊,须发怒张。奥恩朝着这头熔岩翻滚的巨兽冲去,肩上还扛着那头他称之为沃利贝尔的巨熊。
撞击的力度把我们所有人都掀翻了。没腿的萨满从伯阿林肩上被横甩出去,一边大笑着飞出了几百步远。
我们在忐忑中等了一整夜,担忧着大灾变的降临。但完全没有。我们只听到千刀巨熊的怒吼,还有熔炉公羊粗暴的咆哮,彻夜回荡着。
清晨过去,尘埃落定,我们看到周围的山坡上满地都是冒着烟的碎石,龟裂的玄武岩石柱犬牙交错地矗立着。
等到我们意识到面前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后退了几步。熊人们变成了石像,脸上冻结着极度痛苦的神情。
我们没看到奥恩的任何踪迹,沃利贝尔也是。但我们也没时间找了。凛冬之爪的狩猎号角已经近在耳畔。我们捡起武器,站稳脚跟。虽然身上的衣服只剩下烟熏火燎之后的破布条,但我们的身体已经不再觉得寒冷。
奥尔加瓦娜的头发被火焰燎光了,肌肉贲突的背脊挂着烧灼的伤痕。曾经被臻冰包裹的斧子现在和我们一样衣不蔽体,只剩下黄铜和精铁的本来面目。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么强壮过。
我们血液沸腾,饥肠辘辘。我们赤身露体,浑身都是擦伤和水泡。我们用灰烬在胸口抹出铁锤的形状,在脸上画出公羊的犄角。
我们唱起老科里克编的词,高呼着昨晚所见的神迹。
我们终于知道是谁点起了火,而凛冬之爪也终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