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不起……
现在是有医疗机器人的概念，能够更有效更高效地治疗病患，但那种医疗机器人也有局限，并不是一部医疗机器人摆在那里，就什么手术都能做，智能AI还没能做到那一步，只是眼前的林好，似乎颠覆了刘铭的这一项认知。
如果林好这样一个存在真的可以通过不断的学习获得持续的成长，每次都能将学习到的技能确实地掌握，那么是不是……是不是……
刘铭心头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但却让他有些激动，却也让他有些畏惧，因为他不知道那样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能够实现，也不知道林好是不是真的能够确实做到，万一可能出现的风险他承受不起，可是想法一经产生，便即念念不忘。
刘铭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那种疯狂的想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节课上，只是注意力似乎都被林好的一举一动牵引进去，他只能通过不断地回忆知识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上肢重要的浅静脉包括头静脉、贵要静脉、肘正中静脉、前臂正中静脉，重要的浅神经包括臂外侧上皮神经、臂外侧下皮神经、臂内侧皮神经、肋间臂神经、前臂内侧皮神经、前臂外侧皮神经……”
几乎是将这些知识从头到尾回忆了个遍，刘铭才终于将那油然而生的想法遏止住，才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这门课上。
只是刚一下课，林好便被一群女生围住。
“哇，林好，你好厉害，你都不害怕吗？”
“我当初上解剖课时，连接近都不敢，一看就想吐，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好厉害，你切得这么好，又很精确，我做了这么久都做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什么诀窍？能不能教教我？”
刘铭收拾完毕，在门口看着林好如被众星拱月般，她嘴角带着笑，很是自然地回应着同学们的各种问题，引得赞叹声一片。
仅仅只用了一节课，便成了一群女生的中心，如果让那些同学知道被她们称赞着的林好竟然是一个机器人，不知道她们会做何想法？
但是说实在的，如果像林好这样的机器人再多几个，而且又来从医，那只怕他们这些医生会失业，至少对那些病人来说，他们更愿意让那样一个精确而又熟练的机器人来做手术吧，但这是不是能够适用在所有的病例上？
林好是不是也有她的局限性？会不会只能做像解剖课这样的简单手术？
刘铭突然很想要确定这一点。
好不容易，林好从众女生中脱离出来，走出教室，还有几个女生围在她身边，招呼着她一起去吃饭。
刘铭有些担心林好会不会又脱口而出她不用吃饭这样的话来。
林好道：“不了，你们去吃吧，我跟刘铭再探讨一下。”
刘铭意外。
同学们理所当然地哦了声，挥手告别，刘铭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林好这节课也证明了她的水平，在同学们看来，林好应是与刘铭同样程度的学霸，两个人要探讨的问题，估计她们听也听不懂。
刘铭一时没有想到这里，只是以他对林好的印象，让他脱口而出问道：“要跟我探讨什么？”
林好与刘铭面面相觑，十几秒钟后，林好转身慢慢走去，道：“没有。”
“没有？”刘铭一愣，跟了上去，反应过来了，“你是用这个当借口，不跟她们去吃饭？”
当那种一板一眼的逻辑用在说谎骗人上，好像也很有用，刘铭忍不住在想，却发现林好转过头来看他：“你在想什么？”
刘铭淡淡道：“没什么。”
“你是不是什么手术都会做？”两人走没多久，刘铭突然问道。
林好放慢了脚步，刘铭一踏步，两人并肩。
出奇的，林好竟然没有马上回答，与以前那种不假思索的模样有些区别。
刘铭又问道：“就今天这节解剖课，你不就做得很好吗？如果不是解剖课，而是做手术，救人，是不是什么手术你都会做？这些是不是也都是在你的资料库里面？”
林好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林好点头道：“我的资料库里面有很多东西没错，也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但还没有涉及到所有的领域，像理论知识、物体结构，大多数我资料库里都有，有些没有的，我也能够通过联网找到资料，如果只是普通的检索，虽然需要用到网络，但还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只是不断变换联网的IP地址，他们就找不到我。”
刘铭听得有些烦躁，打断道：“我不是要问这个，你能不能救人？能不能做手术？是不是什么手术都可以？”
林好想了想，道：“我没做过，不知道。”
“那你的资料库里面有没有各种病例的资料？手术方法？我列举出病例来，你能不能马上知道怎么救治？”
刘铭看起来很急，他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但还有强烈的不安，被抑制着，狠狠地抑制着。
这个时候，林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让她有种冲动想要应承下来，但她反而慎之又慎，斟酌之后才对刘铭道：“如果你要问各种病的症状，涉及到的病理、术语、治疗方法，这些我都能找来，相关的资料网上都有，现在的网络很发达，但这样一来能找到的，跟你自己上网找到的资料大同小异，毕竟都是上网找来的，而涉及到不同医生做手术的经验和心得，那些不是普通的上网能够找到的，我也无能为力。”
就像一盆凉水迎着浇来，让刘铭原本产生的期待落空。
“关于医疗这一块的资料，我自己的资料库里面并没有，我也得通过上网、看书来填充这份资料库，这就跟你们所说的学习是一样的，我能把所有的文字、信息都塞进去，过目不忘，至于面对具体的病症能不能做到动手术救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我被制作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但我可以去学。”
“你学再多，也只是知道而已，能不能动手做还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道，没有实践之前我没有结论，但你应该也清楚，就算是一样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面对不同的程度、生理、疗程，甚至还有病人不同的心理状态，医治方法都不一定相同。”
“这我当然知道。”刘铭大声打断，然后又沉默下来，走着走着，又喃喃道，“这我当然知道。”
他突然有种希望油然而生，然后又迅速落空的落差感，那种强烈的期待得不到回应的感觉，让他很是泄气，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个样子，可是一直以来囤积的巨大压力，原本随着林好的出现而有了释放的余地，现在发现自己只能泄气而无能为力，刘铭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固执地不想说话，不想思考，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走着那条回家的路。
林好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来由一阵难受，跟在刘铭身后，轻轻道：“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为什么要道歉？
林好想不明白，甚至在她有这个疑惑之前，这三个字已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只是刘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静静地走着。
林好也不知道，刘铭那麻木的脑袋里此时也有一个疑惑的声音，她为什么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