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可以找别人
陈越洗了个澡，似乎是生怕自己洗得不干净，所以洗了很长时间。
陈越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洗澡，有些忘了洗澡应该怎么进行，所以这个澡洗得有些久，每次觉得差不多可以了，正要出来又有犹豫，觉得洗得不够干净，于是又多洗了一遍，又一遍。
洗完了澡，换上了新衣服，连午饭都还没有吃，陈越便兴冲冲地跑出来，来到刘铭的家门前。
铁门已锁。
这个时候，林好已经出门了。
陈越看着那个铁门，许久，许久。
久得他觉得站在这里脚很酸，于是默默转身，又走了回去。
回到自己家里，陈越开了灯，然后又关上，半晌之后，又将灯打开。
这里本来光线就不好，虽然现在还不到晚上，但是采光也不怎么样，他习惯了黑暗没什么，但他不想每次林好来了都需要去开灯。
回到客厅坐好。
现在的客厅，干干净净，与他之前那个垃圾场般的家完全不一样了。
陈越有些不习惯，但却觉得很舒服，小的时候跟父母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这么舒服的时候。
陈越闭上了眼睛。
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才想起自己午餐还没吃，打开饭盒，已经冷了。
他拿起那一次性筷子，一边吃饭的时候，一边在想，林好还会不会再来？林好什么时候再来？
……
……
林好陪刘铭上完了课，两个人一起回家，回家路上，刘铭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上课时的一些问题拿出来问了。
刘铭学习能力很强，记忆力很好，虽然没有将笔记本拿出来，可是重要的内容都已经在脑海里，缺了哪方面信息，在林好迅速回答出来之后，他又迅速地补上去，就等着回到家记在笔记本上。
至于林好，记忆力什么的，人家连陈教授在上课第几分钟第几秒说了哪一个字都了如指掌。
刘铭觉得，机器人虽然是人类制造出来的，但各方面能力表现都在人类之上，如果再让机器人变成人，那真的太可怕了。
突然间，他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林好说那实验室里的专家会怕她了，那种深刻的体会，就像一层乌云，现在正笼罩在他的心头。
这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发现了林好那迅速的成长，那种成长速度太可怕了，让她真的越来越像个人。
这个社会是一个大染缸，什么样的人都有，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是有道理的，现在的林好就像是一张白纸，就像那不懂事的婴儿，她接触了什么样的人，很大的可能，就会让她变成什么样的人。
脑袋里作了一番信息大爆炸之后，刘铭突然松了一口气。
林好正在给刘铭解答问题，这个时候停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刘铭道：“没，我只是突然想到，你选择在我身上学习如何做人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对了。”
林好不解问道：“为什么？”
刘铭道：“我虽然不敢说我一定能教会你，但是起码我不会让你因为向我学习，结果变成一个坏人。”
林好点头道：“没错，你是个好人。”
这个过去听着有些别扭的话，这个时候却让刘铭觉得挺受用的，他知道林好是一个机器人，对“好人”两个字的理解不像现在那些奇葩的流行语，动不动就扯到“好人卡”上面去，林好这么说，就确实地说明他的确是个好人。
但还来不及高兴，林好又道：“只是自诩自己是个好人，这个时候的你有点厚脸皮，或者说，不要脸。”
刘铭嘴角微抽，再一次肯定了一点，林好学习做人学得太快了，只是就像林好说他是个好人的时候让他有强烈的认同感，这个时候的“不要脸”似乎也是……
刘铭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一字一字道：“你可以继续解答。”
林好果然继续下去，个中衔接毫无违和感。
直到将刘铭全部的问题解答完，确定他都听懂了，他们也差不多要到家了，这个时候已黄昏。
林好突然对刘铭道：“你刚才说你不一定能够教会我做一个人。”
刘铭愕然道：“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林好点头道：“在我说‘没错，你是个好人’上一句。”
刘铭无语，他虽然记忆力不俗，但要让他像林好那样如录刻硬盘一样地去做记忆也太难为他了，只得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虽然不敢说我一定能教会你，但是起码我不会让你因为向我学习，结果变成一个坏人’。”
刘铭想起来这句话。
林好道：“不敢说一定，那不就是不一定的意思。”
很有道理，刘铭只得点头。
林好道：“其实，你可以的。”
“什么？”刘铭发现，他竟然有些跟不上林好的话题。
林好倒没有觉得不耐烦，而是认真而耐心地道：“我觉得，你可以帮我学会做一个人。”
“怎么帮？”
“只要让我感受到人那种丰富的情感，我就一定可以真正做一个人。”
刘铭惊愕道：“你该不会还想做我女朋友吧？”
林好点头，道：“跟我谈恋爱吧。”
这这这……更直接了好吗？
刘铭老脸一红，这样被女生直截了当地告白，不，也不算是告白了，告白还有一个回答的余地，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要求。
被提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心下不禁有些紧张，哪怕他明知道林好是一个机器人，哪怕他此时在心里以一秒钟一百遍的速度在提醒自己“林好是个机器人”，可是这个机器人太逼真了，那张脸太可爱了，让他紧张之下竟然怔住，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平缓过来，刘铭艰难而又深觉可惜地摇头，道：“你是一个机器人。”
林好道：“这句话虽然是事实，但在你这里成了拒绝的意思。”
而且拒绝了不只一次。
刘铭其实也不想拒绝，林好确实很可爱，又很能干，是最受欢迎的那种女生，可是让他跟一个机器人谈恋爱，他始终迈不过心里头的那道坎，哪怕这个机器人再像人，在不知道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知道了，却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林好似是可惜地道：“但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办法感受人类那种丰富的感情了，那些情绪，永远都是我知道却不了解，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这话听着让刘铭有些心酸，刘铭道：“其实不一定非得我才行，你可以找别人。”
林好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眼睛淡淡地看着刘铭。
刘铭被林好那种平淡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突然觉得那目光中藏着深深的悲哀还有控诉，让他有些羞愧，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眨眼睛再去看时，那双眼睛干净明亮，像是镜子一样，他能够从中看到自己的脸，但却看不到属于林好的情绪。
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吧。
虽然是这么想，但刘铭还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一个……像我一样，或者你觉得像我一样，不会不怀好意去接近你的人，但不要让他知道你是个机器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认真跟你谈恋爱，不像我因为你是个机器人，始终没有办法……”
林好没有让刘铭把话说完，她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只是截口道：“如果你现在有一个女朋友，你能接受她离开你跟别人谈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