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边陲之行（十）
夏莫离伸手摸了摸北宫少凌的颈下，又摸了摸他的脉，她颤抖的没有感觉到回应。
“不，不会的！你醒醒少凌……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只要你醒来，无论你去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少凌——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夏莫离震天动地的呼喊，惊起了一群飞鸟。她惊慌的抱着北宫少凌的头蜷缩在那里，哭的肝肠寸断。
“少凌……你听见了吗……你醒醒少凌——你醒醒——”
夏莫离固执的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她疯狂的摇晃着北宫少凌的身体。她不惧怕死亡，在落崖前的那一刻，她都不曾感到惧怕。但是现在的恐惧是真实的，她宁愿醒来的是北宫少凌，而自己长久的睡去。她环顾四周深知这周围不可能有一个人，没有人可以帮她救救北宫少凌。那一刻的绝望让她疯了一般对着天空狂喊。
“有没有人啊——谁能救救他——救命啊——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有没有人……咳咳……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少凌……少凌——”
夏莫离沉浸在悲伤中已经哭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她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面前缓缓抬起的手。那骨节分明，苍白无力的手。
直到那只手触碰到她的脸上，她才惊愕的抬起头来，北宫少凌脸色苍白，虚弱的看着她。她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紧紧的搂住了北宫少凌。
“你醒了少凌，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咳咳……咳……”
因为触碰到了北宫少凌的伤口，他吃痛的咳嗽起来。夏莫离慌乱的扶起他，一脸心疼的看着他。北宫少凌抓着她的手，想要支撑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无力的靠在了她的肩上。因为箭伤流了太多的血，此时的北宫少凌不死已是大幸，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别怕……我……没事。安静……会喊来……飞鸟。”
北宫少凌靠在夏莫离的肩头，虚弱的说。
“你吓死我了少凌，你真的吓死我了，你为什么那么傻要和我一起跳下来，如果放开我，你一个人是可以上去的，你为什么那么傻……”
夏莫离搂紧了北宫少凌，在他的耳边呢喃，大滴大滴的泪掉在了北宫少凌的颈间。本已经疼痛的没有知觉的左侧胸膛，竟一瞬间一阵暖流，让北宫少凌的眼眶红了起来。他吃力的抬起手，拍了拍夏莫离的手臂。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少凌……”
“你去找找，周围应该……有山洞，我们进去……躲避……飞鸟。”
“好！”
夏莫离将北宫少凌安放在一边，吃力的爬了起来，果然她走了不远，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北宫少凌扶进山洞。
洞内一片漆黑，阴风徐徐，两旁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夏莫离在一块大石后面放下了北宫少凌，以备大石可以挡风。她在山洞内搜索，竟找到了干柴干草，一些旧衣和一些生活用品，想必这里曾几何时也有人被困于此。
夏莫离在大石后面退去了自己的一身湿衣，换上了山洞里找到的一件布衣袍子。她点着了干柴，尽管害羞，但是她还是上前，瑟瑟发抖的小手想要退去北宫少凌的湿衣。北宫少凌半倚在那里，胸口剧烈的起伏，夏莫离坐在他的身旁，颤抖着上前想要解开北宫少凌的衣服。
北宫少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北宫少凌双眼殷红的看着她，火光下他的脸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但是他的喘息很深重，身子更是弱的不堪一击。他将夏莫离拉进自己的胸前，夏莫离趴在了他的胸口，避开了他的伤口，抱紧了他。北宫少凌的手吃力的抬了起来，抱着夏莫离。
“没想到……还能有机会抱着你。”
“少凌，我必须换掉你的湿衣服，你的身体在发抖。”
夏莫离说着就要起身，北宫少凌却再次将她按在胸前，更紧的抱着她。
“少凌……”
“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跟我回宫……可好？”
北宫少凌的声音颤抖无力，夏莫离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紧咬住嘴唇用了的点了点头，抬起泪眼看着他。
“我跟你回去！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少凌……”
夏莫离的眼泪淹没了北宫少凌，他殷红的双眼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一行眼泪，划过他苍白的脸。他扯动唇角挤出一丝笑容，拿起她颤抖的小手安放在自己的左侧胸膛，随后喘息着看向她。
“拔箭……如果我……还能活着，再换衣服……也……来得及！”
夏莫离震惊的瞪大双眼，眨眼之际大滴的泪水流了出来。那箭的位置靠近心脏，拔出之时如果不慎伤到心脏，后果不堪设想。夏莫离紧咬着嘴唇，用力的摇着头，泪水泛滥成灾。
北宫少凌的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的摩挲。
“别……怕。此箭不拔……也是必死！拔出来……也许，还有……机会！”
“不……少凌……不……”
夏莫离狂乱的摇着头，小手无助的抓着北宫少凌的手，因为痛苦小脸已经扭曲。北宫少凌双眼疲乏的想要睡去，他用力的握住夏莫离的手。
“听我说。如果……我死了，你……留在这里，不要……害怕。朔一定会……会找到这里。”
“少凌……”
“此生……何其有幸……遇见你。若有来生……”
“不——少凌，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的！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别哭……”
夏莫离的哭泣让北宫少凌疼的麻木的心，更加无以复加。他知道眼下的一切变得太糟糕了，如果他真的死在这里，这深不见底的崖底，夏莫离一个人是不可能上去的。不知宇文朔多久能找过来，剩下她一个人，她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北宫少凌锁紧了眉头，泪水从他的眼里肆虐而出。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改变这一切。改变北宫皇朝，改变西陵的江山，改变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