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久仰大名
小虫“哎呀！”一声叫。
定睛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个人好威风！
就看他身材标枪一样笔直，细腰宽肩高个子。
古铜肤色，剑眉，细长的凤眼，微吊着眼梢，笔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身上的衣裳……哎哟，还真有男人这样穿啊！
比自己都讲究！
而杨轩也正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怎么是这么个黑不溜秋的女娃子！？
头发编成花辫子盘在头顶，插着红色宝石的钗，雪青色衣裙配同色外袍，衣角领口绣着几朵淡紫色兰花。
所穿所戴也不能说差……但看着，好像哪里不太对头？！
嗯，真是个不怎么会打扮的女孩子！
他首先就在心里摇摇头。
再看脸，眉毛还不难看。最出色的是对乌溜溜的弯眼，似笑非笑，黑白分明，像是含着泪样的水盈盈。
小翘鼻子下面就个勾起嘴角的嘴巴，微微抿着，露出右脸颊浅浅酒窝。
如果安静的站在那里的话，倒像个俏皮又天真的女孩子。
可惜，她不是。
此时，她正微张着小嘴，大胆的，花痴般盯着自己看。
“咳咳！”杨轩有点暗暗恼怒，哪有女孩子这样看男人的？
还有刚才那几步走，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请问，你是这府上的小姐吗？我想去流水居，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他心里有点生气，面上也冷冷的。
原来收敛好了的，久经杀场的杀戮之气，不由的散发了出来。
小虫一下子缓过神来。
她镇定了下，挺起腰板，拨直脖子，有点端着大家小姐的架子：“是的，我是这府上的十小姐。”
“……”杨轩震惊了，这个女人……女子？！
明目张胆的骗人，胡说八道啊！
“我的名字叫红杏。”小虫一本正经的开编。
杨轩：嗯！王府小姐起名叫红杏，还主动告诉男子自己的闺名，这可真好！
“这位公子，您贵姓？叫啥？”她眨眨眼，还是看着这个男人神气。
嗯，还会主动搭讪陌生男人！
杨轩心里更气了。
“我姓杨，名轩！”他淡定的回答。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杨轩有些吃惊。
就看到那黑丫头还冲他一抱拳！
“久仰我的大名啊……都怎么说我的？”他起了逗弄她的心情。
“咦？这是客套话啊！见面寒暄不都应该这样说吗？”小虫瞪大了眼睛。
“那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吗？“杨轩有些无可奈何的问，你可曾学过规矩？！
“杨什么？”小虫努力回忆。杨什么来着？
“杨轩！”杨轩鼻子差点气歪了。
“杨轩？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我？她好奇的瞪着眼睛。
“哦，我还有个身份，是定南王世子，定南大将军！”
“哦，久仰，久仰！啊？什么？你是？是你？“小虫眼睛瞪着溜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是我！”杨轩淡定的点头。就是你想嫁的那个。
“你……你你不是应该身高丈二，虎背熊腰，胳膊有水桶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吗？怎么这么瘦？这么文弱？”小虫一脸的失望。
杨轩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文弱？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我呢。”嘴上说着，心里却想问：“你想嫁一个野人？”
但没好意思问出来。
刚想接着问话，小虫听到声音，好像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她吓一跳，就随手指了个方向：“将军，您沿着这个路走到头右转，经过一个小桥，就是流水屋了！”
男人“……”笨蛋，流水居好吗？这本就是我随口编的名字，是流水居，不是什么流水屋，这个女人真是蠢的可以。
就看着这黑黑的小娘子对着自己施一礼，端着大家闺秀的仪态轻盈的走了。
“……”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想嫁我？又蠢又厚脸皮，长得不咋样，满嘴瞎话，还家世还不明……哼，这样的……能嫁出去就不错，还想嫁我？”也不知道他在问谁。
突然又想起来，她那么着急的走了，难道是看自己瘦弱不威风，不愿意嫁了？
自己居然被嫌弃了？
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小虫回到后院正屋前面的院子，一个使女过来说大家都已经集中到堂屋里了。
小虫随着她进去。
正屋是院子中间很大的一个殿，雕梁画栋，十分的气派，中间的折扇门大敞着，里面的客人有坐着有站着的。中间立着个花开富贵的巨型屏风，把男女客简单的分开。
其实也没完全隔开，就是那么个意思。
这样的场合，也是很多的年青男女能见面的机会。
太子和太子妃已经走了，大家轻松了许多。都与自己熟悉的人小声的聊着。
云太妃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满头珠翠，一身华服。保养得很好的脸和手。
她笑眯眯的看着周围的人“今天来了好多生面孔，都是漂亮的孩子，看着她们年青的风貌，真是心情都好多了。”她旁边站着郡王妃还有几个有名的贵女夫人。
“是啊，每隔两年，都有一批孩子长大。我们都老了，可太妃您，倒似越来越年青了。“旁边的某家的夫人说。
“越来越年青？那我不成老妖怪了？不过，年青就好，妖怪就妖怪吧。”云太妃笑着。
旁边坐着站着的贵妇小姐也都用帕子掩着嘴，无声的笑着。
一屋子的香气与首饰的光芒，还有丝质衣裳的摩擦声音。
虫子悄悄的溜进来，想先找个地方站着，一会儿再去找她娘。
结果，云太妃一眼就看到的个身材苗条的小姑娘，轻手轻脚的溜进来，来了兴致。
“哎哟，那是谁家的小姑娘啊？过来，过来，让我瞧瞧。”
虫子看着云太妃是在朝自己这个方向说话，左右看了看，然后看着云太妃，指着自己鼻子，露出疑问。
“对对，就是你，过来。”云太妃看到小虫的样子不禁笑了。
大家都停止了小声说话，安静下来，看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姑娘走向云太妃。
文氏在角落里站着，刚长胜侯夫人给她介绍了几个朋友，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番繁华。
结果，就看到自己女儿被老王妃叫过去，不由捏了把汗。
婷姐儿和刚认识的两个小姐站在边上，也看到了，她有些紧张，怕小虫出丑。
小虫走到老太妃面前。
云太妃拉着小虫的手……
小虫感觉老太妃的手，又软又滑，身上浓浓的香味。
“哎哟！这谁家的女孩子啊，怎么黑成这样？”
云太妃仔细的打量小虫，身材笔直，皮肤黝黑。穿戴气质，明显与京城小姐不同。又仔细的看了看小虫的手，手指修长结实，也不像京城女孩子的手那么软嫩。
“哗！”现场的贵妇小姐们，看着小虫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了，屏风那边男人们听着也新奇，有偷偷探头过来瞧的。
杨轩也进来了，他这次来，本来想打个照面就走的，结果遇到了太子，然后……心里已经知道太妃指的哪个黑女孩子了。
小虫对太妃行礼：“问太妃安！”一笑一口小白牙。
云太妃看她大方爽快，笑容纯粹，心生好感，又仔细看了了会儿，虽然这丫头谈不上好看，但额头饱满，眼睛晶莹。
是个挺乖的女娃啊，怎么这么黑呢？
文氏怕小虫失礼，只得悄悄从人群中出来，走到通道的一侧，对着云太妃行礼：“问太妃安！妾身是西北边将程建宜的妻子，这是我的长女程重。上月初刚随夫君奉召回京的。”
“哦哦，刚从边关回来啊！难怪难怪！西部风沙大，日头足，又干燥，最是毁皮肤。那皮肤黑些，倒是有情可原。
但我也得说说你这当娘的，女孩儿和男孩儿可不一样，要娇养！你这个当娘的要注意尽责。”
“是，太妃娘娘。”文氏笑着行礼。
“太妃娘娘，我小时侯啊，喜欢跟着爹爹和哥哥在外边骑马，所以晒得黑。如今到了京城，很少在外面了，这都已经白了很多呢！再捂捂，就更白了，您别怪我娘。”
小虫眨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你这个孩子……说话够趣儿，大米，快去，把太后娘娘赠我的珍珠膏拿来。”
“是！”大丫头听到吩咐答应。
“你这丫头，多大啦？”
“回太妃话，十五了。”
“哦，倒是好身量，到京城可习惯？”太妃仔细打量着小虫，感觉有些英姿飒爽的。
“回太妃的话，很习惯。不过，刚随我爹来一个多月，爹爹正是忙的时候，所以好多地方还没去呢！
就现在看到的，感觉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真是繁华又热闹！店铺很多，好吃的也多！路宽敞，房子建的气派。今天，看这些夫人们和姐妹们衣服首饰，都好漂亮啊。”虫子很认真的说。
程婷在那里听着，心里直起急，她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真是替她丢脸！
出门前，祖母也不教教她说话，在这么多人面前……
她急的汗都快出来了，光怕别人知道她们是一起来的。
云太妃妃却很喜欢小虫的坦诚：“的确如此！天子脚下，世都繁华。你有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转头吩咐：“小米，去把我那粉珍珠的手串拿来。”
不一会两丫头拿来两个精致的小瓶子和一个锦盒。云太妃把两个瓶子递给虫子：“这是太后娘娘赐给我的珍珠膏，我这个老太婆也没用，你拿回去，洗完脸擦上，用完这两瓶，来让我瞧瞧，你白了没有！”
小虫高兴接了：“哎，谢太妃。”
然后她小心的打开一个瓶子，闻闻，欣喜的说：“好香啊！太妃！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香的东西呢。“
这样朴实的奉承，让云太妃乐得眼睛都眯上了。
文氏说：“谢太妃抬爱，这么好的东西，给她一个小孩子用……”
“哎！就是小女孩子才用呢！”
云太妃把锦盒递给小虫：“你这丫头合了我的眼缘，这个拿去戴吧。”
小虫喜滋滋的把两小瓶放在一边，又打开锦盒，里面有串淡粉珍珠手串，颗颗溜圆，大小一致，极为华贵。
小虫拿起来，大家离老远都能看到莹莹光泽。
文氏连忙说：“太妃，这太贵重了。”
“不碍不碍，小姑娘么，就应该漂漂亮亮的。你一家子跟丈夫为了朝廷，在边疆受风沙苦楚。现在来了京城，家里儿女理应受到好的待遇。那个珍珠霜用的好了，再来找我老太婆要。”
“嗯！”虫子高兴的答应了。美美的把手串戴上，还得意的显摆给太妃和自己的娘看！
什么叫端庄，什么叫宠辱不惊，与小虫都没关系。
太妃看着小虫与京城贵女完全不同的天真，从心里也喜欢。
杨轩却在心里想：“看到个珍珠霜就这么新奇，真是乡下丫头，什么都没见过。哼，她老爹程建宜，都没听说过，充其量也就四品小军职，恐怕也不富有。想跟本世子结亲？这家世上真是差着太多，没可能。”
可怜一个威风八面的世子，思路早让小虫带沟里去了。
众位夫人小姐，看着小虫母女受到太妃的重视，也纷纷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程婷趁机溜到文氏身边，大家围过来时，文氏也介绍了她。
程婷本来就长得好看，也有几分的才气，今天打扮的又很得体。尽管那些高门户的小姐没拿她当回事，但还是有些不执着门第的小姐过来，纷纷的介绍着自己。
回去的路上，程婷就开始用眼飘小虫手里拿着的珍珠霜，和腕子上的手串。
到家，文氏带着小虫和程婷去后面跟老太太打了照面，嬷嬷看着她们一行回来，连忙笑着打起帘子“二夫人回来了！？”
文氏淡笑着点点头：“回来了。”
“老太太，我们回来了。”
“都顺利吧？？”
“嗯，一切都好。”
老太太本意想知道这次聚会的具体情况，但又不好张嘴问，看文氏也没打算说的样子，心里很生气。
“行了，下去歇着吧。”
文氏带着小虫，高高兴兴回到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