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撕破脸了
皇帝有些激动。
沉了口气说：“朕知道，这样的宴会，心意足够，但毕竟礼不够厚重。毕竟，朕是天子嘛！为了表达对太后的敬重，昨天，朕把祖宗留给朕的私房整了整，再给太后您，送上如下生辰礼！”
他一说完，就有太监，把隔开男女的木屏风上的红布掀了下来，上面一排排的写着字。
“你把单子念一下。”
皇帝藏品总管，陈伯的师兄，站在台下，手里拿着几张纸，但他并没有看，而是在背“皇上孝敬太后娘娘的生辰物品，第一项书画类，第一幅《山中结庐》张坚。第二幅《清江冬钓图》朱逢。第三幅《初春》无极山人。第四幅《宰府冬宴》徐适之。第五幅《方公游猎》……”
大家目瞪口呆的听着，都有些蒙。有的人边听边看，原来中间的木板屏风上，贴的就是这些物品的名字。
几十幅画作过后。
陈伯师兄喘口气，他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还是没看稿，接着背。
“第二项首饰类，第一件金珠一颗。第二金丝鑽海棠配祖母绿插件。第三件……”
“第三项瓷器类，第一件……”
刚开始一念，太后就傻了，脸通红，心脏乱跳，冒出一身汗。
她虽然记不清她都拿了什么，都是好物件，一听名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把这事，揭出来……
心里恨得，恨不得立刻叫侍卫把眼前这两人，乱刀砍死！
安王并不知道太后做了什么，还在奇怪，皇上怎么动了私库？
还动了这么多？！这是疯了？
先帝在的时候，也带他进去过啊！
他知道这个库，基本上只进不出，偶尔会换些东西回来，或者赏立大功的大臣，最重视的妃子，最喜爱的儿子。
可也就一件两件的，怎么会这么成批的送给太后？！
别说是皇上不是太后所生，就算是他……如太后所愿当了皇上，也不可能这么个送法！
百般奇怪中，他听到：“商代黄白麒麟佩饰”，立刻脸白了，因为那件东西，好死不死，正挂在他腰上。
今天本来他戴的是另外一块玉，那个络子还是高侧妃打的。
出来时，王妃说母后送了这件玉佩给他，戴上母后会高兴，他就给换上了。
现在，他脸又涨得通红。
底下，也有人得着所念的东西了，心里狂跳，大汗猛出，但也没人注意到，因为上面每念一项，下面就有人惊叹数遍。
但也有人也气坏了，其中就有云太妃。
云太妃是皇上的十二叔祖的娘，今年都七十七了，她所生长子去世了，小儿子十二王爷小时受伤腿有残废，但人性格开朗，又聪明。
朝堂的事情不少忙碌，家里的事情打理的也不错，后辈还争气，云太妃是仅存的这个辈分的太妃了，腰杆硬的很！
在宗室里说话也有分量。只是近些年，她身体不行，眼睛也不好，平日里不出来。
前段时间太后派人来，送给她这个镯子，她还挺喜欢，这是她皇帝丈夫收的东西，她见到过，眼馋半天皇帝没给她。
太后送的时候，她还自己嘀咕：“皇上倒是真孝顺，把这个都送给太后了。”
结果现在一听，什么？
现在才给她？
合着之前是她自己拿的？
这是偷啊还是抢啊？
不要个脸啊？！
什么玩意儿！
当下气得直哆嗦。
她一刻也呆不住了，等单子念完，大家还在发愣。
云太妃出了声：“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老身突然头很痛，恐怕不能多呆了，请恕老身无状，先请告退。“
皇帝点点头：“太妃回去好好休息。“
云太妃看了一看太后，把镯子摘下来，放在桌子，扭头走了。
太后傻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帮衬她的，看情况不对也不敢出声。
接下来，这场生辰宴，怎么结束的，太后已经不知道了。
她临回去时，恶狠狠的盯着刘灵素，刘灵素对她嘲讽的一笑。
太后灰头土脸的回了宫。
安王把腰里的佩扯下来，丢给了王妃，冷冷的说“你先回去，我去瞧瞧太后。“
安王妃大概也明白了，也很委屈，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
安王到了太后宫里，太后正在那里哭，看到他说道“他们这样羞辱我！你，你就看着你娘这样被欺负！“
安王冷静的问：“母后，您动皇上的私库了？“
“动了，怎么了？！库房我管着，怎么就不能动？“太后张牙舞爪的。
安王笔直的站着：“母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也自有后宫的规矩。几代以来，皇上的私库，只有皇上自己动得。
别说皇兄是皇上，就算儿子当了皇上，也是这规矩！您如果有喜欢，您是长辈，就算张嘴要了，他还能不给？不告而取，这是什么？“
太后急了眼，冲上来就一巴掌：“闭嘴，你这个混蛋！他们羞辱我，你也来羞辱我！我是你娘！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小心谨慎的把你带大，我是多么不易你知道吗？！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给我跪下！”
安王哪里挨过打？脑子嗡的一声，又羞又气，胸像是要炸了。
想发火，但到底没有，一声不出，咣当一下就跪在地上，那一块儿，还是没地毯的大理石地。疼得他脸一白，但一声不吭！
太后打完他，也愣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小时候怕人家害他性命，长大了怕别人算计他前程，当了皇后又怕给不了他地位……担心中，对他的爱，那可是一点不掺假的。
就算因亲事，两个闹了别扭，生分了些，但也没红过脸。
更别提动手了……
“我是你娘，你在说你娘是贼吗？！“太后指着他的鼻子，伤心的眼泪鼻涕直流。
安王眼圈红了，冲口而出的话，也有些后悔。
“今天是我五十岁生辰，他们俩，当着朝臣贵妇，就这么下我面子！你一点替我出头的意思都没有，还指责我！你是我生的吗？”太后颓废的坐在那里，念叨着。
安王：“您让儿子如何出头？皇上和皇后，哪一件事做的不对？”
“你！”
太后又指着他，“那些个东西，我自己落了几件？我不知道那都是好东西吗？就这么拿去送了人，我是为了谁？”
“母后，您知道今天有多难堪吗？还没到念送您礼物的环节，您就已经输了。
正所谓高下立现哪！皇上皇后，为了天下，为了朝廷，用粮食丰收百姓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消息，向您寿辰献礼，这规格有多高？！”
太后愣了……
“而您，却因为衣裳不华丽，因为会场不奢侈，失望和委屈挂了个满脸！您是太后啊！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
您是这个天下最高身份的妇人，百姓安危，皇上的辛劳，不该在您心上放着吗？就算是样子，您也得装啊！”
一入会场，就应该能反应过来，就这样的思维和胸怀，还去争！
凭什么争啊？！
太后现在也明白了：“呵呵呵呵，他们俩，真是狠人哪！那个丫头进宫，哀家就没沾到便宜，这下，脸丢光了。”太后无力瘫软在椅子上。
“母后，皇上皇后这样做，的确是往撕破脸上走的。可是，娘，咱们不狠吗？”
“你？！你什么意思？！”太后严厉的瞪着他。
“母后，到现在了，您以为您的心思，他们还不知道吗？假如，事情真能如我们的心愿，那皇上和皇后，又是什么下场？所以母后，儿子再问您一句，咱们不狠吗？“
”你，你居然这样说！你居然这样说！他当皇帝，哀家是太后。你当皇帝，哀家还是太后。哀家为什么？不是为了你好？“她一幅看待烂泥的表情。
安王不说话，静静的跪着。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太后说：“你起来，先回去吧。哀家，也指望不上你什么。”
“母后，小时候，哦，不，是儿子成亲之前，您对儿子的好，儿子都是知道的。儿子比宫里大多数的皇子和公主，过得都好。而您现在对儿子的好，儿子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儿子好了。“
他说罢，费力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
高侧妃又有了身孕，正在屋里做着小衣裳。
今天的寿宴，她没去。
见安王慢慢的走进来，连忙起来接。
安王说：“别动，你坐着。”他说完也撑着把手坐下。
高怡华看着不对：“王爷，腿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白？”
安王苦笑一下：“没事！跪猛了。”
高怡华赶紧蹲在他面前，掀开袍子，卷起裤腿看，安王跪得太用力，膝盖伤到了，又红又肿。
“天啊！这是怎么了？”高侧妃脸也白了“骨头伤到没？”
安王赶紧拉她，“你快起来，有着身子，别这么大动作。没事，有些疼，缓一会儿就好了。”
“让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我走都走回来了，骨头没事，现在都不怎么疼了。你坐下咱们说话。“
高侧妃赶紧吩咐使女拿药“给您揉揉……”
“你别动，让小方子来吧。你陪着我说话。”小方子是个小太监。
没一会儿，小方子拿着药来了，跪在地上，给安王揉。
高侧妃有些担心，问：“今天不是太后娘娘生辰么？怎么弄得这么紧张？“
安王眉头皱着。
“惹娘娘不高兴了？”高侧妃问。
安王叹了一声，“别提了，母后行事，越来越没谱了。”就把事情跟她说了几句。
高侧妃一听，也有些无语。
“按说，子女不言父母之过。但此事，的确欠妥当。王爷，皇上和皇后这般行事，也是在表明态度了。这个小皇后……做事强势。“
“是啊，在皇后这件事上，母后是大意了。舅祖劝过母后，说长兴侯家的女儿不行，母后不听。但是，我觉得，就算母后听了，恐怕也拗不过长兴侯老侯爷。“
“这怎么会？“
“长兴侯府，还是有些特殊的。皇上的私房中，产业这一块，基本上都是长兴侯府在打理，所以刘家与皇上的关系，很不一般。刘府生意遍布，所以这消息网，也是很神通的。
他家，一般不掺和朝政，所以，没那么引人注意。
之前，我也是在巧合之下，隐隐的知道一点，不多。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刘家，会突然送女进宫？
刘灵素进宫之后，我花大力气才调查到一些事情。综合看来，母后的打算恐怕难哪……”
“母后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知道。说了，于事无补，徒增烦恼罢了。母后动了皇上私库藏品，送出去不少。刚才，她认为她在帮我拉拢人，而我却跟别人一道指责她，很生气。”
高侧妃看着安王，她知道他的苦闷，彷徨，紧张，害怕。自己却一点也帮不到他，很是心疼。
……
小虫和杨轩回到家，小虫高兴的很！
“怎么样？我三叔不错吧？今天弄的寿宴，太出彩儿了。”
杨轩逗着儿子：“嗯，是不错。我看那些小动物，都被人抢走了。粮食也是。还有扛着南瓜走的，呵呵，太有意思了，本来就没花多少银子，还没糟践的东西！”
“可不是？！我就看了会热闹，本来想给儿子弄两只小鸭子回来呢，结果一转脸就没了。哎哟，今天太后娘娘，可真是丢脸哦，这个五十岁的生辰，让她记一辈子！”
“呵呵，最后这一招，实在是太……”
小虫有些担心的看着杨轩：“太什么？是不是有点损了？”
杨轩并不知道是小虫的主意：“要分怎么说了，不知道的，就认为是大孝，知道的，就知道这是明着打太后脸。
不过呢，太后做出这种事，也真欠这么修理。皇上的私库，只有皇上能动。咱们家的那个库房，也只有当家人能动。”
“我不能动？！”小虫笑着问。
“你不能动。但你要想要什么，可以问你夫君要！什么都能给你……”他抚了一下小虫的脑袋。
小虫：“我自己东西多着呢，不问你要！”
“其实，这样也好。省得假情假义的累得慌。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想出来的，倒有些你的风格！”
小虫心虚的打着哈哈，忍住了没说。还表扬自己，当了娘，果然有成府多了呢！
……
皇宫里，皇上神清气爽：“可算是出了口恶气！灵妹妹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刘灵素笑着，“是您心善，最后太后要不是不来那么一句，您也不会把她脸皮往地上踩啊！”
“我都郁闷多少日子了，要不是考虑朝廷的脸面，要不是孝字当头，这种事，我早就问到她跟前去了！”
皇上这个时候也牛了。
刘灵素笑着：“这事儿啊，巧就巧在，任谁，也说不出咱们的不是！”
“呵呵，要说我的不是，就把东西还回来！”皇上手里拿着云太妃留下的镯子！
“等你给我生下孩子，男女不计，这个镯子，就赏你了。”皇上洋洋得意。
“谢谢皇上恩典，皇上您可真大方！”刘灵素给皇上行礼。
这世上身份最高的夫妻俩，在床上咯咯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