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飞到树上的裤衩

花儿终于等到了为皮卡报仇的机会。

这天中午，李大国和二大眼在田野上追一只纺纱娘，追了一身臭汗，就跳进村后的一条河里。水中没有别人，四周也没有行人，他们就在水中把裤衩脱了，扔在了河边。

花儿在不远处的田野上挖一种可以让爷爷的哮喘得以缓解的野菜，早就看到了他们。等他们跳到河里，悄悄地走过来，藏在芦苇丛里。见他们脱了裤衩，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两条裤衩飞过天空时，她的目光就跟着它们一起落了下来。

李大国和二大眼往远处游去了。

花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悄悄拿起两条裤衩，皱着鼻子：脏死了！迅速闪进芦苇丛里。

花儿来到一棵大树下。一棵很大很大的树，站在树下朝树冠望，云朵几乎快要碰到树冠了。树梢有只喜鹊，因为站在高枝上，看上去远没有它站在地上时那么大。

花儿把两条裤衩塞在裤兜里，抱着大树就往上爬。她爬树的速度很快，身子一收一放，像只虫子，不一会儿工夫就爬到了大树上。

远处传来了李大国和二大眼来自河里的欢叫声。

花儿发现了两根劈断的树枝。那断茬很锋利，简直像两把剑。花儿把裤衩往其中一根树枝上一晾，再往下一捋，树枝很容易地就穿破了裤衩。花儿感觉到很痛快。当另一条裤衩在另一根树枝上发出哧啦一声时，花儿笑了起来：有风也吹不掉了！

两条很丑陋的小裤衩，在风中飘忽着。

花儿拨开枝叶，可以俯瞰河面。

李大国和二大眼游动时，白白的屁股半沉半浮地显现在清水里。

“恶心死了！”花儿扭过头去。

一个叫芹芹的女孩走来了。

花儿在树上叫道：“芹芹！”

芹芹抬起头来：“花儿，你在树上干什么？”

花儿指了指两条裤衩：“李大国和二大眼的。”

芹芹不明白：“他们的裤衩怎么飞到了树上了呢？”

“是我挂在这儿的！”花儿说，“前天，人家皮卡在河里游泳，他们把他的裤衩拿走了，扔得远远的。我要为皮卡报仇！”她对芹芹说：“你去叫皮卡来吧！”

芹芹也很讨厌李大国和二大眼，朝树上的花儿连连点了点头，哧通哧通跑去叫皮卡了。

李大国和二大眼凉快了，也玩够了，要回家了，往岸边游来，很快发现裤衩不在了，连忙把身子埋回水中，用眼睛四下里寻找着。

花儿一直在树上看着他们。这时，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树叶儿乱颤。

李大国和二大眼仰头看去：他们的裤衩正在风中飘扬。

“把我们的裤衩扔下来！”李大国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花儿说：“做梦！”

“如果你不扔下来，我们就一起揍死你！”大二眼威胁说。

“来呀！来呀！”花儿一手扶着一根斜立着的树枝，慢慢地在一根横枝上站了起来。

李大国想了想说：“你走开！”他不再指望花儿把裤衩扔给他们了。

“再不走开，我们就要上岸了！”二大眼说。

“我们可是光屁股！”李大国笑嘻嘻地说。

“不要脸！”花儿骂了一句，毫不在乎地朝李大国和二大眼说，“上来呀！两个不要脸的！”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李大国说。

“我出水了！我出水了！”二大眼一边说，一边往岸上走。

“不要脸！”花儿用乌溜溜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瞪着他们。

二大眼终于没有敢走出来。

李大国又威胁道：“我真的要出水了！我真的要出水了呀！”一边说，一边往上来，眼见着都露出了肚脐眼。

花儿根本不理睬他们。

他们只好又把身子埋进水中。

皮卡与芹芹跑来了。他看着李大国和二大眼：“上来呀！上来呀！你们怎么不上来呀！”他还很夸张地跳动起来。那一刻，他又变成了油麻地的孩子。

没过一会儿，来了许多小女孩：玲玲、丫丫、妞妞、月月、珍珍、琪琪、婷婷……

所有这些女孩，都很讨厌李大国和二大眼。

她们朝李大国和二大眼大叫：

“上来呀！”

“上来呀！”

“不要脸！”

“流氓！”

……

李大国和二大眼仰头看着岸上站着那么多女孩，扭头朝对岸的芦苇丛游去。

女孩们开始扑通扑通地往河里扔泥块。

李大国和二大眼只好扎猛子逃跑。后来，他们钻进了芦苇丛里。

女孩儿们抬头看看大树上飘扬的裤衩，再看看空空的河面，在河岸上又蹦又跳，又喊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