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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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战成都赵廞枭首 据益州罗尚兵临

公元三百零一年五月,大晋的第二任皇帝晋惠帝司马衷复位,第一天朝议,群臣百官痛哭流涕,跪叩谢罪,惠帝道,

“这都不是你们的罪过。”

遂下诏囚禁赵王司马伦及其三个儿子于金墉城,不料,一人突然闪出,大呼不可,众人定睛一看,乃是彭祖,梁王司马肜的亲信,彭祖跪拜在地,道,

“陛下,赵王阴谋篡逆,挑唆华夏纷争,其罪罄竹难书,梁王叩请陛下,诛杀司马伦乱党,以正朝纲!”

“陛下!”

众百官随后附和,尽皆叩拜道,

“请陛下诛杀乱党,以正朝纲!”

惠帝本就是无主之人,见百官和梁王都如是说,同意了,于是,第二天,金墉城,四杯金屑酒,要了司马伦及其三个儿子的性命!司马伦死之前,大呼三声——

“孙秀误我!”

遂服毒自尽。

可怜司马伦自从关中兵败之后,便蛰伏京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为了一己之私利,葬送了中华十五万好男儿的性命!

司马伦死的当夜,司马颖到达长安,将大军安扎在洛阳城外,自带一万兵士入京,诛杀司马伦余党,司马威,蔡璜,孙辅,徐建,孙旅,满奋,陆机全部被诛杀,并夷灭三族,朝廷大臣,当天就被杀了将近一半!

其中最为可惜的是孟观,虽然孟观人在关中,但是司马颖仍然以孟观谗佞司马伦为名,赐其自裁,梁王明哲保身,未能阻止。

诛杀了司马伦余党之后,司马颖派出石超和赵骧两路共计十万兵马,前去许昌支援司马囧,司马囧派刘真前去说降张泓,时孙髦,莫原都已经战死,张泓得知赵王司马伦已死,遂降,至此,全国平定。

司马囧的入京跟司马颖完全不同,司马颖把大军安扎在洛阳城外,只带了万余名将士入京,而司马囧则是带着他那整合的十多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洛阳城,城里的百姓尽皆惊悚!

司马囧入京后不久,河间王司马颙也来了,不几天,长沙王司马乂也来了,原来司马乂路过赵国的封地之时,先后遭到了房子县和常山郡的反叛,在剿灭叛军之后,北面的战事已经打完了。

在这一次的四王勤政中,毫无疑问,成都王司马颖的功劳最大,惠帝下诏,派太尉王粹赐司马颖进位大将军,假节钺(yue四声,音同越),都督中外军师,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同时加受司马颖九锡之礼,司马颖接受了大将军的封衔,却坚辞不受九锡殊礼,反而上表,为帐下卢志,石超,赵骧,王彦,李毅,和演六人功劳,六人全部被封为公侯,司马颖又请五万斛粮食救济洛阳北受到战争波及的百姓,更是接受卢志的建议,建造棺木,无论是我方军士遗骸还是司马伦军士遗骸,尽皆收敛入葬,一系列的举措,让司马颖的威望甚高!

河间王司马颙虽然前期反叛,但最终迷途知返,惠帝没有追究司马颙,反而封司马颙为太尉,行三锡之礼,长沙王司马乂封为抚远大将军,领左军将军,司马乂是楚王司马玮的同母弟弟,当年司马玮被诬身死,司马乂也受到牵连,长沙王降为常山王,不过在自己的封地,司马乂不以为然,依然以长沙王自居,这次因勤政有功,恢复长沙王爵号。

司马囧被封为大司马,辅政大臣,加九锡,跟司马颖对于殊礼坚辞不受不同,司马囧是权利熏心,他的起兵,跟惠帝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跟司马伦争权夺势,司马囧不听王豹力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九锡殊礼。

封赏过后,司马颖接受了卢志的建议,率领大军离开了洛阳,返回了邺城,司马颙在这场动乱之中,没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便把心腹李含留在了京都,以观风声,自己则是引兵回了河间,此时朝中,只剩下了齐王司马囧和长沙王司马乂,朝中大权,尽落到了司马囧的手里。

司马囧成为辅政大臣之后,其骄横更甚于司马伦,居住在其父司马攸以前的府邸,大肆装缮一翻,其府邸比宫殿还要豪华,府内藏美女无数,日夜沉溺酒色之中,从来不上朝觐见皇帝,朝中之事,只凭心情决断,朝中官员的升迁,也俱都是司马囧一党的党羽,诸如何勖领京都并皇城禁军,刘真,韩泰均被封为公爵。

司马囧的肆意妄为,不仅引起了朝中大臣的不满,就连原来的心腹董艾和王豹也看不下去了,王邃升任扬州刺史,领兵回了扬州自不必说,董艾逐渐远离了司马囧的圈子,更惨的是王豹,从力谏司马囧坚辞九锡之后,就不被司马囧信任,之后,又力谏司马囧让长沙王司马乂回到封地,从而让司马乂记恨,司马囧为了缓和司马乂的怨恨,竟然把王豹给杀了。

王豹死后,其下人送给司马囧一份密函,称王豹自知不保,若是身死,则把密函交付于齐王司马囧,司马囧打开一看,汗如浆出,夜不能寐,只见上书——

“我死,齐王亦不远矣,吾头请悬于大司马府外,见兵之攻齐!”

朝中之事暂且告一段落,话说在这成都,赵廞(音同欣)反叛,因为四王勤政,中原大乱,一直无暇顾及赵廞,成都平安无事了近半年,赵廞逐渐有了占据蜀地称王的想法。

一日,赵廞大宴百官,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廞举着酒杯,睁着惺忪的醉眼,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这朝廷,虽然还是那司马衷当皇帝,但是他是个痴呆,不能理政,朝廷大权三番五次地易主,足以证明他司马衷就是个昏君!”

躺下百官大惊,慌忙佯笑道,

“赵大人醉了,说些胡话,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赵廞却是爆喝一声,

“谁说本官醉了!本官心里清楚地很!本官想自立益州,将益州改号太平王朝,本官自领大都督,不知各位有何见地!”

百官慌忙瞥了酒杯,跪拜在地,道,

“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啊!”

赵廞眼神撇着百官,嘴角一笑,还未说话,只听堂下一人哈哈大笑,赵廞心中一惊,定睛看到,原来狂笑之人,乃是李痒!

此刻,李痒已是七分饭饱,八分酒醉,他端着酒杯,一跌一撞地站了起来,杯中美酒全都洒在自己衣服上,李痒满脸猩红,睁着迷醉的红眼,摇晃着身子,道,

“赵廞!既然已经决定要与坐在洛阳皇位上的那老儿分庭抗礼,还称什么大将军!称皇帝岂不是更好!”

赵廞面色大变,勃然大怒,众百官连忙为李痒说情道,

“大人,大将军醉了,都是些醉话,不足入耳!”

其中一小官使劲拉着李痒的裤脚,想让李痒跪下,但是李痒一脚踹开那小官,道,

“不如称帝!称什么大将军!由此可见你赵廞也不过是个胸无大志之人!若不是有我李痒助你,你赵廞能不能独断这益州还说不定!”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赵廞对于李痒这一年多以来,所有的记恨,猜忌都给勾了出来,赵廞拍案而起,道,

“妄自称帝!乃是悖逆之罪!九族难恕!拉下去,给我砍了!”

众百官慌忙为李痒求情,杜淑更是大惊,连忙拉住怒极的赵廞,口中连声说“且慢,且慢!”

不料已经酒醉的赵廞竟然一脚把杜淑踹到一边,再飞身一脚,把面前的案几也踹翻在地美酒佳肴洒了一地,爆喝道,

“给我把这个叛逆之人,砍了!砍了!给我砍了!”

账外顿时冲进来两名军士,李痒却是丝毫不惧,把手中的酒杯扔向赵廞,口中大骂而戮!

第二日,酒醒之后的赵廞十分后悔杀了李痒,但是他更是害怕李特在巴郡的两万大军攻杀而来!

赵廞猜的没错,符成得知赵廞杀了李痒,暗自收敛了李痒的尸首,连夜逃出了成都,带着尸首投奔巴郡,李特见到三弟被杀,当即哭晕于地,被救醒醒之后,李特心里是又痛又怒,骂道,

“赵廞这老贼,杀吾亲弟,不报此仇,我李特誓不为人!”

于是,李特命人造了两万白衣丧甲,全军尽皆为李痒披麻戴孝,李特尽起巴郡两万大军,携三个儿子李始,李荡,李雄,四弟李流,五弟李骧,并李攀,任回,符成,上官昌,王猛,费陀,李远日夜狂奔,向成都杀来!

赵廞听闻李特大军杀来,大惊,慌忙让大将费远卫玉,领兵五万驻扎在沱江口,却说这军士皆闻功臣李痒被醉酒之后的赵廞无故害死,心里先是冷了半截,又多闻天威将军李特宽以待己,礼贤下士,众士兵都不愿给赵廞卖命,于是很多赵兵都叛逃到了李特一方,费远卫玉不能阻止,两军交战,卫玉在暴怒的李流刀下,抗不过二十合便被砍死,费远大惊,勒马大败,自知赵廞势尽,便收拾残军,自往西充而逃。

李特的军队在行军的路上,不断有人投奔,赵廞的兵士有很多也投奔了李特,李特的军队反而越打越多,即将要到达成都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三万大军!赵廞自知不能守,带着两名牙将弃城而逃,李特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成都。

李特夺得成都之后,脸上却丝毫不见高兴的颜色,因为赵廞跑了,一想到不能为三弟报仇雪恨,李特,李流,李骧三人便抱头痛哭,十多天之后,一名自称朱竺(zhu二声,音同竹)的将士过来投奔李特,见到李特便跪下大哭,拜而不起,原来这个朱竺,便是当年在剑阁关外,被李特一碗肉汤救活了的男子,后来朱竺参了军,升迁为牙将,千辛万苦找到了赵廞,杜淑,许弇等人,一一都杀了,把赵廞的首级割了,献给了李特,李特把赵廞的首级供奉在李痒的灵前,请了法师为李痒超度,此事按下不提。

占据成都之后,因为李特素有贤名,成都的武将诸如厉润,樊满,王角,李基等人率兵尽皆投降李特,成都周围的贤士武将也尽皆来投,时夷陵武将杨褒并兄弟杨珪,关汉贤士李寒并其二子李离,李武,汉中武将任臧和李恭,李博,李涛三兄弟,凉州麹义之孙麹歆,梓潼勇士严柽,王达,雍州上官琦并侄子上官晶,巴西贤士夕斌,褒城贤士王怀,南江贤士何适相继来投。

李特收拢了成都残军,又招募了些流民,共计万余人,编入军中,此番,李特不仅招募了许多贤士猛将,兵力也有四万余众,势力空前强大,不过对此,李特的心中,也感到十分忧虑。

很快,李特的担忧便成为了现实,刚刚历经沧桑巨变的晋惠帝司马衷得知益州刺史赵廞被杀,益州无主,便命罗尚为平西将军,兼任西夷校尉,益州刺史,领益州牧,点派西戎校尉左顿,成武将军义歆携兵三万,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携两万兵士相随,共驻成都。

话说这罗尚,字敬之,乃是武帝司马炎当朝时冠军将军罗宪的侄子,将门出雄子,罗尚从小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初为荆州刺史王戎手下任参军,参加过灭吴之战,杨骏当政罗尚被任梁州刺史,贾后执政及其司马伦篡帝之时,在当地平复过多起叛乱,可以说是一名身经百战,经验极其丰富的将帅。

罗尚率领众部行军十几日,于距离汉中还有八十里的地方驻寨休息,罗尚于大帐之中与众部将饮酒,不料一小卒来报,说阵外有一人,是李特的亲弟弟,叫李骧,在此等待多日,特来迎接大将军,罗尚当即开帐召李骧入帐。

李骧入账,倒头便拜,所说之言,皆恭敬不已,李骧道,

“原益州刺史赵廞凶残无道,暗害了内史耿腾和西夷校尉陈总,还无故杀了小人的亲哥哥,蜀中百姓对于赵廞不满已久,不得已才反了赵廞,但是我们不反朝廷,小人的哥哥得知朝廷派罗将军接领益州,心里崇敬已久,特命小人在此跪候大将军,为大将军执马坠蹬,小人的哥哥已经在成都摆下宴席,为罗将军接风!以尽地主之谊。”

义歆听闻,勃然大怒,道,

“大胆!成都是益州之都,乃是朝廷的土地,若是尽地主之谊,也应该由朝廷的官吏摆下宴席,他李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益州之主!”

李骧慌忙叩拜道,

“小人初见大将军,已被大将军威仪震慑,口不择言,大将军到了成都,若是让我哥哥入席,他自入席末座,如若大将军不需小人哥哥入席,他自便在后堂侍奉各位大人!”

李骧的话说的恭敬无比,罗尚听了非常受用,嘴角轻笑道,

“起来说话吧。”

李骧仍是不起,道,

“小人不敢,小人哥哥知道罗大人自洛阳而来,一路行军劳苦,风餐露宿,特让小人在此准备了肥猪三百头,肥鸡一万只,精粮五千斛,美酒三千坛,并钱财五千贯敬献与大人。”

说罢,李骧一回头,一群下人搬着好几口箱子走了进来,打开,里面装的尽是些金银珠宝,金帛钱财。

罗尚看着那一箱箱的珠宝,眼睛都直了,他假声咳嗽一声,然后扭头,看着义歆,道,

“哎哎哎,义将军言重了,他李特流民之身,未曾见过高官,有些话说得虚妄一些,自不必怪。起来吧,本将军封你为骑督,给本将军指路!”

“诺!”

李骧这才徐徐退下。

原来这罗尚什么都好,就是贪财。

李骧退下后,辛冉上前,道,

“哼,大将军,这李特可不是什么流民,他哥哥可是前将军李辅!下官于二十年前,曾与李特见过面,这李特素有大志,其心必异,大将军应该速速诛杀李特及其余党!以绝后患!”

罗尚双眼紧紧看着辛冉,沉吟许久,突然站了起来,道,

“本将军如何不知他李特是前将军李辅的弟弟,又如何不想尽快诛杀李特,以了结了益州之危?不过你视李特手下三万多的兵士于无物吗?李特若无故身死,其弟,其党羽,必然会拼死给李特报仇,想想之前的赵廞是怎么死的!”

辛冉道,

“大将军,李特的手下,不过都是些流民组成的军队,不堪一击,我们带出来的,可都是五万训练有素的精兵,如何还斗不过三万乌合之众!”

罗尚轻轻一笑,道,

“乌合之众?一群乌合之众,能把手握重兵的赵廞给击败了?”

辛冉一时语塞。

罗尚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本以为他李特能与我拼个鱼死网破,本将军也有明目能直接杀入成都,不想他李特竟然搞出来这么一套,这么的卑微,这让本将军,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众人沉默一阵,忽然辛冉背后一谋士站了出来,冲罗尚作揖,道,

“大将军勿忧,小人有一计,可令李特首尾难顾,不攻自破!”

罗尚大喜,定睛一看,此人姓李,名必,字忠明,乃是辛冉帐下的第一谋士,李必生得眉垂髯长,颇有些道仙风骨,谋略过人,辛冉对李必是言听计从。

罗尚道,

“不知先生有何良计?”

李必抚了抚长长的,花白的胡须,道,

“此事甚易,这李特的军士,大多是自关中逃难于益州的流民,大将军可将本部暂时驻扎在汉中,然后大将军向朝廷起一份诏书,俱言关中战事已平,灾荒已过,流民应当回到自己的土地,回到关中去,这样,李特若是奉召,则他的军队就会土崩瓦解,不攻自破,若是不奉召,便是叛逆,大将军自可起兵讨伐,想以我军五万精兵,如何不能敌过李特那两三万流民之众!”

罗尚大喜,道,

“先生真乃神人!”

说罢,罗尚命令全队拔寨,进入汉中驻扎,同时起一份诏书俱言李必所言,十日后,朝廷回复,所奏均批许,罗尚便命人于成都城内到处散榜示众。

李特得知此事,急忙召阎式,上官琦,李寒,夕斌,王怀,何适等众谋士议事,话说这李特究竟能商量出何种对策,各位看官稍慢,且听老生下回分解——阎子均夜入汉中,青城山李特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