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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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霹雳战车逞英威 李流裸衣斗陈总

话说西夷校尉陈总和广汉太守赵模携七万大军,分兵五路杀奔成都城,但是在李痒的接连妙计之下,陈总接连遭到重创,先锋高沾受伤被贬回巴郡,左路将领段威被李流射杀,右路将领甘得录被任回斩杀陈总心生大怒,一路奔袭到成都城下。

陈总和赵模远从巴郡而来,所带军粮有限,所以一连数日在城下叫嚣溺战,但是成都拒不迎战,赵廞原有三万兵甲,一路退高沾,斩甘得录和段威,自身也折损了七八千人,现在成都城内守军加起来才两万多一点,强攻对强攻,赵廞也没有十足把握取胜。

话说这陈总强攻成都城,是有备而来,巴郡城里,陈总造了一百多架攻城用的霹雳车,这霹雳车颇有来历,是一根高达三丈的龙骨立于地,上端则是插着长木,龙骨穿于其中,长木一头长,一头短,长的一端最末有勺碗,远远一看,跟孩童玩的跷跷板差不多,这霹雳车发明自周代,开始是不能移动的,称之为“投石机”,后来在官渡之战中,魏武帝曹操给投石车安装了圆木轱辘,而且可以拆卸,在敌方城下可快速组装,改名为“霹雳战车”。

这霹雳战车攻城的威力极大,可以把三十斤的石头,抛出去一百丈之远,这个距离,弓箭手远不能及,只能被动挨打,自古都是攻城掠地的重型武器,而这一次,陈总把巴郡的一百台霹雳车一辆不落,全部带了过来,在成都城下一字排开!

这第一攻,抛的却不是石头,而是“火雷”,就是用一块二三十斤的石头,包上粗布,布内藏有灌满了树油的猪肠,然后把粗布浇上树油,用火把点燃,用霹雳车投进城内,石头压碎猪肠,树油被点燃,树油溅到那,火便烧到哪!待到大火成势,水亦不能覆灭!陈总的三番火雷攻势,三百多颗火雷,瞬间就让整个成都,化为一片火海!树油溅到房屋上,整个房屋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烧塌,更惨的是溅到军士的身上,兵甲沉重,来不及脱下,便被大火活活烧死,整座成都城宛如炼狱一般!惨叫声此起彼伏!

连续三波火雷攻势之后,便是巨石攻势,密集如蝗蚁的巨石从天而降,把房屋砸塌,把好不容易躲过火攻的兵士砸死,三万多的守军,在陈总这一百台霹雳车的六番攻势之下,瞬间折了一半人!整个成都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脑液残肢,惨不忍睹!

陈总站在大军最前,“唰”地一声抽出宝剑,大喊道,

“全军冲击!拿下成都!”

此时也部不分什么前部后部,陈总的两万大军和赵模的两万军都带上攻城器械冲了出去,这第一关,便是三丈宽的护城河,陈军十人一组,背着云梯架在护城河上,成都城内还在坚持作战的赵军兵士,张开弓箭,疯狂射击,陈军的军士,每靠近成都一步,都有一个人或者数个人中箭倒下!

但是在霹雳车的攻势之下,成都城墙上守备的力量大大削弱,即便是赵军在用一支支夺人性命的箭矢努力阻截,但是陈军毕竟人多势众,很快,云梯便架在了护城河上,陈总大将樊满一马当先,借着云梯,两步踏过护城河,拔出跨刀,一刀砍断了成都吊桥的绳索,吊桥“哐”!一声,砸在地上,可怜桥下数十名陈军将士,俱被吊桥砸死,化作了肉泥。

护城河已过,陈军的兵士犹如蝗蚁一般蜂拥至成都城下,架上云梯,成都守备努力用箭矢抵挡陈军,用石头顺着云梯砸下去!整个成都城下,尸体遍布,生生把三丈宽的护城河给填满了!

十倍于敌才可攻,真不是危言耸听!

成都守军眼见陈军疯狂地沿云梯向上爬,便用准备好的树油倒在云梯上,点上火把,大火瞬间在云梯上燃烧,并且沿着树油的轨迹迅速向下蔓延,已经爬上云梯的陈军或大多从云提上坠落,摔得脑浆崩裂而死,还有用土方法,向城下倒热水,滚烫的热水直接泼向城下的陈兵,陈兵被烫伤,烧伤者无数!

饶是赵军在努力阻挡陈军的攻势,但是经过霹雳战车的连续打击,城内守备力量极为薄弱,很快樊满第一个冲上了城楼,满脸的血污,挥着宝刀左砍又杀,一连劈死十几名赵军,紧接着厉润也杀进城上,眼见成都倾覆只在一瞬之间!

忽然平地里一声炮响,费远,卫玉率领五千兵马由左路杀出,李流李攀率领五千兵马由右路杀出,原来这两路伏兵一直按兵不动,直等到陈兵即将要攻下成都,损失最大的时候,再杀出来!

陈总和赵模大惊,现在正是攻城的紧要关头,队不成队,阵不成阵,片刻之间,哪能调集人马回头来战伏兵!陈总大喊,道,

“元德!胡修何在!”

徐元德勒马上前,陈总大喝道,

“抽调三千精兵,阻击左路!”

陈总话音刚落,一小卒忽然慌慌张张跑到陈总面前,哭诉道,

“报将军!巴郡!巴郡丢了!”

“什么!”

陈总大惊!道,

“你说什么!”

小卒用颤颤巍巍的嗓音道,

“将军!今天一早,巴郡突然遭到了不明军队的攻击!抵抗不力……丢……丢了!”

“胡说!”

陈总挥刀砍死小卒,道,

“赵廞所有的军队,都在于此,怎能会分出兵力攻我巴郡!此定然是赵廞散播的谣言,想要乱我军纪!再有胆敢乱军纪者,斩立决!”

赵模见伏兵杀来,大喊道,

“袁符!袁亮何在!”

袁符袁亮上前,接令三千精兵阻击右路援军,这袁符袁亮是堂兄弟,俱都擅使一口长雕宝刀,二人早就听闻这成都有个叫李流的,武艺十分高强,还未出手,心里便先怯了三分,李流瞪着牛眼,挥着宝刀,爆喝一声,势如奔马,声如惊雷,二人俱惊,袁符料敌不过,转身要走,不想李攀风一般的赶来,从背后一枪刺死袁符,李流也追上袁亮,一刀斩于马下!李流用刀举着袁亮的头颅,暴喝道,

“巴郡已下!敌军已没有退路!众将士随我杀奔过去!有斩杀陈总,赵模者!老子重赏!”

李流的军士气顿时大振!以一当十直奔陈总和赵模而来!

却说左路,徐元德和卫玉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但那胡修却不是费远的对手,交手十几回合,被费远一斧劈成两半,然后费远挥斧直奔徐元德而来,徐元德料自己不能以一挡二,勒马欲走,被卫玉赶来,一枪挑落于马下,费远向来不服李流,用斧也挑着徐元德的头颅,大喊道,

“众将听令!斩陈总,赵模者!赏千金!封主帅!”

这费远兵士也俱大吼着,向陈总和赵模杀来!

城上的樊满早就听到了炮声,心里暗道有伏兵,向墙下一望,果不其然,赵军士气大涨一个个不要命了一般,直奔陈总而来,樊满从城墙上杀到城墙下,剁翻几名守门的军士,正准备打开城门,不料符成挥着宝刀与樊满斗在了一起,符成的武艺稍逊樊满,但是樊满无心恋战,只想尽快打开城门,心里有了羁绊,反而与符成打成了平手!

登上城墙的厉润也想去打开城门,不想看见城门下樊满与符成斗得难解难分,便大吼一声,跳下城墙,持着宝剑直取符成,不想一人挥刀砍了过来,厉润躲过,定睛一看,竟然是李痒,城中无大将,五十多岁的李痒也披挂上阵,厉润暗道,

“先杀了他,再去解救樊满!”

于是厉润又与李痒斗到了一处,这李痒原本武艺稀松,年纪又大,吃不了厉润十合,便露出败相,樊满死战不脱,按下心来要先杀了符成再开门,符成和李痒逐渐不敌,不料,正当符成和李痒生死存亡之际,一人爆喝一声,跳入阵营,持宝刀,与樊满和厉润斗到一处,李痒和符成定睛一看,原是费陀,原来正在侧帐养伤的费陀听闻外面的喊杀声,看到城外以乱作一团,李痒符成逐渐不敌樊满和厉润,费陀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也披挂上阵,三人都两人,打的是难解难分!

却说成都城外,陈总和赵模见兵已大败,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只能逃脱,赵模在阵中左右冲杀,不想正碰见了费远,费远二话不说,提起一斧,直接剁翻了赵模,陈总却厮杀出去,不想碰见了李攀,二人连斗十几回合!

李流远远地见李攀正在与陈总相斗,不禁勒马直奔陈总,暴喝道,

“攀儿!速退!你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刚落,李攀已经被陈总一刀戳进腰腹,挑翻于马下,李流大怒,骂道,

“老贼,敢伤我家人!老子非剁了你!”

说罢李流勒马直取陈总,陈总无心恋战,大刀拍马,一路狂逃二十里,李流是眼喷怒火,暴跳如雷,边追陈总,边骂了陈总二十里!

最终,跑的马乏,陈总不得不跳下马来,李流也是跳马,步行追赶,二人奔至一片小溪旁,无路再逃,眼见李流单人单骑追来,便壮着胆子,回身抽出随身宝刀,大喝道,

“莽夫!敢于老夫卸甲相斗否!”

李流眼瞪如铜铃,心急如烈火,暴喝道,

“有何不敢!”

说罢,李流把铠甲卸下,抽出宝马,陈总亦卸下铠甲,二人对峙,李流忽然爆喝一声,狂奔直取陈总,两刃相接,火花迸溅,李流力大,一到撇开陈总,于背后再砍一刀,这陈总也是久经沙场,猛然转身,用刀劈开李流,然后向前一朔,想要朔死李流,李流刀已在半空,来不及回防,匆忙之间,一左手握住陈总刀刃,刀口锋利,顿时李流的左手血满宝刀,一刹那时间,李流的刀口劈下,陈总慌忙收刀,跳出战圈!

李流和陈总相斗三百多合,不分胜负,打的刀口的卷了,各自身上也是小伤遍体,陈总不禁赞叹道,

“莽夫!好武艺!不如投我麾下!我是主帅!你就是第一副帅!”

李流暴怒道,

“你去阴曹地府当你的主帅吧!老子是来取你狗头的!”

说罢,李流持刀又劈了过去,陈总横刀一拦,只听“砰”地一声!两口宝刀刀身尽断,二人撇了刀,又厮打在一起,从河边上一路打到河里,你一拳,我一脚,尽是满脸瘀伤,李流左手有伤,不能发全力,稍处下风,被陈总掐着脖子,按在水里,想要溺死李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迹,李流的左手在河底乱摸,也是天不绝于李流,竟然李流摸到一块手掌大的石头,李流哪顾得到三七二十一,左手攥着石头,向后盲目一打,正好砸在陈总的太阳穴上,陈总只觉像是被巨锤砸翻了一般,眼花缭乱,满眼金星,手上不禁一松,李流挣脱开来,猛得翻过身子,自上而下,骑跨着陈总,把石头攥着右手,像是在砸核桃一般,坚硬的石头如暴雨一般砸向陈总的脑袋,片刻间,陈总便没了出气……

却说成都城内李痒,符成,费陀还在酣斗厉润和樊满,不想城门忽然打开,五人一愣,尽皆跳出战圈,只见城外,李流和费远骑马缓缓走了进来,费远的马脖子上,绑着赵模的脑袋,李流的马脖子上则是绑着陈总的脑袋,此时赵廞见城外已经打完,从帅帐走了出来,见到陈总和赵模已死,赵廞一惊,刚准备说话,不想李痒率先对樊满和厉润暴喝道,

“陈总和赵模皆已伏诛,二人可速速早降!”

樊满和厉润你看我,我看你,此时再打,已经没有了意义,便把刀一扔,跪拜在李痒面前,降了,但是李痒没有发现,站在众人身后的赵廞,却是一脸的阴郁,他仅仅地盯着李痒,眼神里透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色彩。

战事已末,赵军收拾残局,赵廞得降兵两万,加上自己原来的军士三万,再加已经攻下巴郡的李特两万军,赵廞的手下已经有了六万军队,兵甲器械无数,赵廞当然也十分高兴,但是心里却是暗暗有些不快。

当夜,赵廞便招许弇入帐,屏退左右,赵廞看着许弇,道,

“如今陈总耿滕已经覆灭,但是我的心里,还有一桩心事!”

许弇走上前,道,

“明公的心事,可是李痒否?”

赵廞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案几上的茶杯。

许弇又上前一步道,

“今日樊满和厉润投降,这李痒竟然敢代主公之职,纳降了两名降将,明公,仅此一项,就说明李痒与李流众人,皆有不轨之心,明公不得不防啊!”

赵廞轻轻捋着胡须,暗然道,

“这李痒,老夫真的要试他一试!”

却说赵廞当夜剿灭了陈总和赵模,一人独霸了益州,李痒独自于帐中大醉,忽然一骑卒自巴郡连夜带书信跑到了益州,暗见李痒,李痒把那骑卒叫上大帐,礼毕,骑卒奉上书信,原是李特身边谋士阎式的书信,李痒打开书信,只见上面写到,

“三兄,吾近闻三兄及李此事已大败陈总赵模,心甚欣喜,但赵廞此人心胸狭小,气量匪短,非大将之风,切莫让赵廞做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偌赵廞要封三兄为权将,万不可受!三兄谨当与众位兄弟瞅准时间,返还巴郡再做商议!三兄万事小心!小心!”

李痒此时已经酩酊大醉,微红着脸,醉眼惺忪,笑道,

“这阎式真是一介文人,胆小怕事,我李痒乃是赵刺史能拿下益州的首要大将,他岂能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

说罢,李痒把书信在灯下焚烧,一晃眼,醉卧而眠。

转眼,已过月余,各自相安无事,此时已经是十一月,秋风逐渐紧朔,天气逐渐寒冷,费陀的伤势逐渐见好,李攀被陈总捅下马,被众人救出,医治了一个月,总算是性命无忧,,赵廞收拾完残兵,重新划分了军区,安抚了百姓,大宴全军,所有的将领包括费远,卫玉,李痒,李流,费陀,符成,并降将樊满,厉润,共聚一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廞开始论功行赏,进封李特为杜阳亭侯,封李流为虎威将军,费远为上威将军,卫玉为驱虏将军,其余众人也各有封赏,最后封李痒为威寇将军,进封阳泉亭侯。

而李痒,则是完全忘记了阎式的忠言,只一拜,便接受了赵廞的封赏,由此,赵廞对李痒完全的动了杀心,不过碍于猛将李流,赵廞并未在当时动手,不久,以疗养为名,把受伤的费陀和李攀送回巴郡,而李流,则是作为护送官一同前往,不明所以的李流中了赵廞的调虎离山之计,而李痒,则是完全陷入了危险的漩涡之中。

李痒的性命暂且不谈,司马伦掌权之后,称帝之心人尽皆知,朝中大臣,究竟是逆来顺受,还是选择反抗,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淮南王空留忠烈乱贼子篡晋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