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赵军前斗兵法 赵廞拒任大长秋
话说司马伦铲灭了贾后党羽之后,独霸朝政,但是只可惜,司马伦和孙秀耍点小聪明还行,治理国家,还不如贾南风,贾南风尚且知道位置稳固,前提是朝政平稳,但是司马伦和孙秀则是小人得志,这俩人在关中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掌权了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买官卖官大行其道,司马伦把所有朝政之事均让孙秀负责,自己则是躲在建得比皇宫还要华丽的赵王府终日醉饮。
孙秀此人,不仅贪财,而且好色,看上了当地富豪石崇的小妾绿珠,孙秀便派人把石崇一家杀绝,逼得绿珠跳楼而死,时祭祀王大人的儿子,和户曹李大人的儿子于学院之中因小事互殴,闹到延尉处,王大人怕自己儿子吃亏,便暗中送与孙秀一百两黄金,这李大人也怕自己儿子吃亏,便暗中送孙秀二百两黄金,孙秀便让延尉把王大人的儿子痛打一顿,这王大人又送上五百两黄金,孙秀便又让延尉把李大人的儿子痛打一顿,最后,孙秀把王大人和李大人叫到同一处,公开竞价,最后王大人和李大人看事情不好,一人给了孙秀一千两黄金,此事方止,孙秀掌政,诸如此类。
朝中大臣对于司马伦和孙秀的掌政,自然是怨声载道,但是敢怒而不敢言,集结起来去奏请梁王司马肜去劝说司马伦,但是司马肜不想管京都之事,带着孟观,自回了关中。
朝中之事暂且不谈,话说在这益州,李特众兄弟在天荡山落草之后,磨砺兵马,安营扎寨,并且李特把在老家的三个儿子,大儿子李始,二儿子李荡,三儿子李雄也接了过来,这李特颇有治军之才,小小一山贼匪窝,被李特打造的比正规军的战斗力还要强悍,天荡山的贼兵在山下各路口设卡,只收取些过路钱财,却甚少伤人性命,成了益州一个小小的国中之国。
天荡山贼兵一事,自然传到了益州刺史赵廞(xin一声,音同欣)的耳朵里,赵廞二度派官兵去围剿,尽皆被天荡山的贼兵击败,于是天荡山威名大振,一些流民闻名而来,投了山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天荡山便集结了万余贼人,马三千多匹,各种武器铠甲无数,天水郡贤士阎式,洛阳人赵肃,武将李远,凉州人费陀,雍州人符成闻名来投,尽受重用。
益州刺史赵廞于第二度派出两元上将张灿常俊围剿天荡山,大败而回,赵廞大怒,决定亲征,调集天荡山周部,塌中,江油,汶山,琣城,梓潼五部兵马共计三万,点上将卫玉,张灿,常俊,费远,仓垛兵分三路,直奔天荡山而来!
闲话不续,却看两军对垒,赵廞遥望这贼兵气势威严,调度有方,心里暗道,
“本官剿匪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雄壮的贼兵,想必那贼首,倒也是位将才!”
赵廞心中已有招降之意,便拍马走到阵前,叫道,
“本官乃是益州刺史赵廞,可否让汝等贼首出来搭话!”
只见贼兵阵营之中,一骑白马而出,金甲银靴,披一件红色斗帆,胯下挂着两支宝剑,发须稍白,目如苍鹰,威仪堂堂,颇有玄德之韵,李特卸下宝剑,交于左右,拍马走上前去。
赵廞见此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心更加赏悦,在马上拱手作揖道,
“敬问阁下尊讳。”
李特亦作揖,恭敬道,
“小人李特,原是关中氐族,因躲避战事来了这益州,落草天荡山,实乃无奈之举,不过小寨从未伤过无辜人之性命,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还小寨众人一条生路。”
赵廞听闻,惊疑道,
“哦?你是氐族人,本官也是氐族人,你与本官,虽是一族,但是你即为贼兵,不纳税,不徭役,朗朗乾坤,非要做贼,视朝廷法度于几何?本官看你治兵颇有方法,不如投奔本官,弃贼从军,你看如何?”
其实李特早有此意,但不知赵廞是否诚心招募,拱手道,
“小人多谢大人赏识,不过小人和山上万余兄弟,不过是山野粗陋之人,怕难受军法约束,实难从命。”
赵廞看着李特,顿了顿,道,
“既然你一意如此,本官也不好勉强,只不过,怕是这天荡山,今儿就要被本官荡平了!”
李特道,
“两军交战,胜负难料,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赵廞冷哼一声,道,
“本官在携大军与你对阵之前,早已派张灿,常俊两元大将率五千兵马,于天荡山左右攻杀,三路大军其上,天荡山岂能不平?”
原来,这天荡山北面是一片万仞悬崖,东西两面有小路可上山,不过小路崎岖,易守难攻,只有这南路,最为平坦。
赵廞冷笑道,
“天荡山左右两路各有五千精兵攻杀,本官亲携两万大军与你交战,你只有区区万余兵马,任有天险,恐怕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吧!”
不料李特却并未惊慌,道,
“大人此言差异,左右两路兵马,小人每路布置五百人,足以应付!”
赵廞冷哼道,
“小小匹夫,大言不惭!你五百人,怎能挡得住我五千大军!”
李特却是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
“小人并未要守。”
赵廞心中一愣,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特轻笑道,
“兵家有云,守极为攻,小人只在左右山上布置了百余名弓箭手,其余八百人以在北岸悬崖由缆绳悄悄偷过,左右两部林中,已有藏好的良马八百匹,天荡山左右两路崎岖,且伏有弓箭手,两部必然难以急攻,这奇兵由大人军部后方突然杀出,人数虽少,但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况且常俊,张灿两位将军与小人交战数次,尽皆中计败兵而回,此时自当以为又番中计,军心不稳,只顾逃命,何堪再战。”
赵廞心中一惊,还未言语,只听阵前忽来一小卒,铠甲破烂,全身是血,高声道,
“报!将军急报!”
赵廞让小卒走上阵前,与之附耳,小卒道,
“大人,常俊,张灿两位将军尽皆败回大寨!”
赵廞面色大惊,以马鞭指着李特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特拱手道,
“小人家兄李辅,蒙家兄恩惠,少时便粗读了些兵法。”
赵廞道,
“莫不是前将军李辅!”
“正是在下家兄!”
赵廞气的嘴唇上下哆嗦,强忍住内心火气,冷哼一声,道,
“你也算是将门之楣,怎甘愿于此处落草为寇!岂不是辱没了你兄长为威名!况且量你这八九千贼兵,怎挡得住我两万大军!看来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说罢,赵廞李特各回本营,赵廞刚回,一将上前溺战,吼道,
“小小贼兵,我乃益州部将高航!速来受死!”
李流大怒,骂道,
“一无名小卒,安敢如此嚣张,爷爷来取你狗头!”
说罢,李流拍马持刀,杀了过去!
话说李流这刀颇有来头,李流自小便崇武圣关云长,在山寨之中,用精钢也造了把八十二斤的大刀,武圣取名“青龙偃月”,李流取名“白虎偃日”。
两马相接,高航持枪便朔了过来,李流于马上一趴身,躲过这枪,持大刀回首横扫一片,刀口只奔高航脖颈,片刻间,高航便已人头落地!
赵军将士无不惊悚!
一将不由分说,叫嚣道,
“小小贼兵,安敢杀我部下!”
一员金甲大将持一柄长刀冲李流杀奔过来,李流立马朔刀,道,
“报上姓名!”
那将道,
“爷爷乃益州上将仓垛是也!”
李流听了姓名,拔刀相斗,两马转圈,火花崩溅,连斗四十多合,仓垛气弱,赵廞营中有一人大喊道,
“仓将军少歇,老夫来也!”
说罢,费远持金蘸斧,呼啸而来,李攀唯恐李流连斗二将有失,正准备上阵,不想李骧招呼也是不打,手中长枪拍马,率先冲进阵中,四马盘旋,来回厮杀,直杀的尘埃尽起,马嘶刀鸣!
却说赵军阵中有一名牙将叫刘尚,见仓垛和费远不能取胜,便暗中搭弓捻箭,冲着李流一箭射来,李骧眼尖,大叫道,
“四哥小心!”
说罢李骧翻身策马,一枪刺中李流马腿,那马脚下一痛,把李流翻下马来,那暗箭正射中马头,当即毙命,翻身在地的李流爆喝一声,把仓垛的马腿斩断,仓垛也跌下马来,李流回身一刀,正中仓垛心窝!
李特大怒,高声叫道,
“无耻小儿,安敢暗放冷箭!”
说罢一声令下,天荡山贼兵尽皆杀出,赵廞全军出击抵挡,不料平地里一声炮响,左后任回,李肃带着一千贼兵,右后费陀,李远亦带着一千贼兵杀到赵廞后方,赵廞顿时军心大乱,四面受敌!
赵廞大将卫玉大吼道,
“不要乱!不要乱!贼兵寡而我军众,贼必败!我军必胜!退后者斩!”
说罢赵廞军渐渐稳住,与贼兵捉对厮杀,李流李骧酣斗费远,费远不敌,勒马落荒而逃,任回于军中看见了卫玉,持长枪与卫玉斗到一处!
李特贼兵毕竟少寡,鏖战之中,士气渐弱,正欲退兵,忽而林中杀声震天,原是左路李荡,李雄,右路符成,李始在杀翻张灿和蒋俊之后,过来支援!千余骑骑兵于晋军阵中来回冲杀,犹如无人之境,贼兵士气大振,晋军士气大弱,赵廞见状,慌忙鸣金收兵,晋军一听号响,慌忙逃命,如鼠流窜,还哪有气力对杀,李特率兵追杀至二十里方止!
天荡山大战,两军从中午一直杀到日落西山,李特收拾完战场,收获兵器铁甲无数,战马三百多匹,但是李特也是折损了战马千余匹,万余人的天荡山大寨,折了近半数人,李特虽是大胜,却也是哀叹不已。
相比于李特,赵廞更是窝火,三万人被天荡山的万余贼兵杀的丢盔弃甲,望风而逃,提起天荡山这三个字,浑身都颤抖,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一万,而且还折了大将仓垛,堪称是统兵三十余年以来最惨的一战,清点完残兵,赵廞无力再战,只能返回益州,从长计议。
不谈这李特,只说这赵廞,回到益州之后,不出两天,忽然一位朝廷派来的诏史袁宠驾到,赵廞跪旨,袁宠道,
“大晋皇帝诏益州刺史赵廞,赵廞多年垂功益州,鞠躬甚伟,百姓有望,特封赵廞为大长秋,即可入京奉命,益州刺史,暂由益州内史耿滕担任!”
这个诏书,实比兵败天荡山还让赵廞心惊!
当年贾南风掌权的时候,赵廞为了巴结贾南风,把自己的儿子入赘给了贾南风的养女,跟贾南风攀上儿女亲家,贾后被诛,这赵廞便时刻活在恐惧之中,而今儿袁宠的诏书一道,更加印证了赵廞心中的恐惧。
前面就说到,司马伦和孙秀,在算计人方面还是有些能耐的,但是朝廷上跟大臣斗,还差了些火候,这大长秋是什么职务,负责中宫禁兵,传皇后懿旨,总领中宫宦官的职务,如今这皇后都没有了,这不是明摆着让赵廞去送死吗。
赵廞心里极度恐惧,收下诏书,打发完袁宠之后,便连夜召见自己的心腹,杜淑,许弇(yan三声,音同演)与内堂中,商量对策。
许弇道,
“明公万不可去赴任,这是请君入瓮,要设计杀你啊!”
赵廞低着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今晚连夜召见你们二位,就是商量个对策,京都,是万不能去的,但是也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众人皆沉默不语,忽然杜淑跪拜在地,一言不发,赵廞大惊,连忙要扶起杜淑,杜淑不肯起,道,
“下官有一法,可助明公,但唯恐明公留下千古骂名!”
赵廞拉杜淑不起,只能任由杜淑跪拜在地,道,
“何法?”
杜淑道,
“如今明公身处益州,乃是大晋最远的封土,时刘玄德割益州和汉中就能称王称帝,得一鼎之江山,以明公的才能,难道还比不过那个织席贩履之徒!”
赵廞许弇俱为大惊,赵廞道,
“衡事,你怎能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许弇指着跪在地上的杜淑,骂道,
“你这个老匹夫,竟然枉谈国家分裂之事!你可知罪!”
杜淑瞥了许弇一眼,也不理他,跪拜在赵廞脚下,道,
“明公,如今贾后被诛,朝廷自乱,那赵王飞扬跋扈比贾后更甚,恐怕大晋的江山,保不了多长时间了,自古乱世出英雄,明公割据益州汉中之地,只要想办法击败了耿滕,便可自立为王,朝廷想管,但是鞭长莫及,此为明公如今唯一之上法啊!”
赵廞默然不语,许弇对着杜淑大骂不觉,赵廞忽然喝道,
“许弇,你倒是说个主意!”
许弇不能言。
其实杜淑所言,跟赵廞心里想一块去了,只不过赵廞始终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赵廞扶起杜淑,道,
“本官于那耿滕,斗了多少年,但是始终没有把耿滕斗败,而如今我刚刚兵败天荡山,实力大损,有什么办法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杜淑泣道,
“这耿滕如此嚣张,不外乎西夷校尉陈总是他的嫡系,陈总征战沙场多年,手下有五万精兵,良将十几名,所以一直不把明公放在眼里,我们如果想要斗败耿滕,先要斗败陈总,我们目前只有三万兵马,猛将屈指,不如招募流民为兵,流民大多是关中而来,而关中男子自古能征善战,有此协助,明公无忧!”
赵廞道,
“世良的想法,跟本宫一致,本官倒是想起一人来,此人颇有兵法调度之道,治兵之才,如有他来协助,最好!”
杜淑看着赵廞,眉头一皱,道,
“莫不是天荡山贼首?”
赵廞点了点头,道,
“就是他!”
许弇突然跪拜在地,大喊道,
“明公不可啊!自古兵贼不两立,如若他被明公扶起,却又不听从明公,那该当如何!”
杜淑瞥了一眼许弇,又看着赵廞,道,
“此事,下官早已猜到了,一支军队,什么才是他们的命脉,什么最缺,什么就是他们的命脉,如今这流民大军最缺什么?粮食!明公可知荆州刘景升?”
赵廞点了点头,道,
“如何不知?三国初时,那刘表也算是一方诸侯!”
杜淑道,
“当年乱军张济因为无粮,攻打荆州,不想死在乱军之中,其侄子张绣接管军权,猛攻一月也没打下荆州,军中无粮,张绣军饿死大半,结果是刘表给张绣送来了粮食,明公可知道为何?”
赵廞道,
“不知,世良请明言!”
杜淑道,
“此乃荆州部曲之制也,所谓部曲,就是我提供给你粮食,你帮我打仗,对于如今的流民,我们依旧可以如此,流民大军,最缺的就是粮食,我们可以以三天,或五天为期,按时送粮,如若流民大军心图不轨,我们便即刻断粮,流民大军必然自乱!”
赵廞拍手称额道,
“世良真乃是吾之孔明也!”
许弇一脸游园地看着杜淑,杜淑道,
“明公,如果已经下定了,注意,请尽快斩杀诏史袁宠,袁宠离京已有十多天了,如若一个月不回京复命,朝廷必然会二度派诏史前来,我们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了!”
赵廞扭头看着许弇,道,
“此事由你来负责,务必做得干净!”
许弇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下官这就去办!”
说罢,许弇走出了内堂,赵廞扭头看着杜淑,道
“世良,收服天荡山一事,你看谁去办最为合适?”
杜淑道,
“下官不才,毛遂自荐,凭借下官的三寸不烂之舌,定可说服天荡山一贼众为明公效力,不过此事如若能成还请大人出借小人两样东西!”
赵廞道,
“哪两样?”
究竟这杜淑要借赵廞哪两样东西,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李特受封大将军耿滕命丧成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