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周的故事
张易从小练武，双肘护腕里都插着短刀，从小都是宽大长袖衣服，到军营中，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以为自己也会是长袖迷彩服，等换衣服时，才知道要换上短袖军装。
他没有多话，直接从包里拿了秋天穿的棉毛衫套上，动作快得让同宿舍的人，都没有看清。
同宿舍学生急着换衣服，哪有时间关注他，在他穿上棉毛衫后，才惊奇地看着他再穿上短袖军装。
至于上车前那句话，他只是感叹了一句：“蒙得这么严实的车子来拉人，我们如果中暑，他们怎么办呢？”
结果这个话，被其他学生觉得很酷，在人群中一串连，居然就玩成集体装晕。
他是始作俑者，见到大家都想玩，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毕竟新到一个集体，扫大家兴致的事情，不能干。
张易这么穿，并不觉得太难受，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湿透衣服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但士兵问起来为什么这么穿，张易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哥啊，你刚才一直视而不见的，怎么现在关心起来了？
我又不影响训练，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奇？
到明天，我就会把刀换到其他地方，保证不让你觉得怪异好不好？
心里腹诽不已，可面前士兵还等着回答呢，于是，张易身子一挺，对士兵喊道：“报告首长，是让我长话短说，还是仔细解释？”
声音大得让整个操场上的学生都听到了，立刻哄笑起来。
士兵脸都黑了：这学生真特么操蛋啊。
被罚站军姿的学生，居然全都被他引笑了，刚才的下马威，被他这么一搞，哪里还有效果。
偏偏这个时候，学生中飘来几句话：“装晕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是的，我也听到了。”
“当时就他一人穿长袖的，很醒目。”
“嗯，就是他。”
……
七嘴八舌，几句落井下石的话，一下子就灌到士兵们的耳朵里，互相瞄一眼，口令都是：“稍息，立正。”
先打断学生的散漫，保持站军姿时的肃穆。
问话的士兵才指着张易说：“出列，向前三步，走。”
士兵已经决定今天就盯着这个刺头处罚。
很简单，体能训练，让人累得趴下的体能训练，很管用，还不违反纪律。
等张易出列走了三步后，士兵觉得距离不够，不能让所有人看到，又对张易下命令：“向前三步，走，俯卧撑预备。”
等张易趴下后，士兵才说：“边做俯卧撑边解释，你可以详细解释。”
你不是要仔细解释吗？
那就边做俯卧撑边解释，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张易没有多话，做了一个俯卧撑，说了一句：“十七年前。”
又做了一个俯卧撑，接着说了一句：“那时我刚出生一年。”
站军姿的学生，听到张易从出身开始讲故事，知道有热闹看了，都把耳朵竖起来。
士兵全是老兵油子，见惯不惊，一个个嘴含冷笑，肃立中用余光注视着张易。
结果，张易根本没有受体罚的觉悟，继续一个俯卧撑说一句话。
“我们乡下有个规矩。”
“孩子一岁要抓周。”
“就是摆着各种东西。”
“给小孩子自己拿。”
“要算出孩子以后的职业和生活经历。”
“基本上各行各业的代表工具都有。”
“我听说摆在我周围的东西，有四十五样。”
……
张易从初中开始负重练习，做俯卧撑时，不仅身上有沙袋，面前还有课本，做一个俯卧撑，都要读一句课文。
按照这节奏，他可以做一节课，现在身上没负重，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他知道在烈日下站军姿，同样不好受，既然士兵要罚自己，同学要看笑话，就先验证一下谁是笑话？
“木匠的工具是墨斗。”
“就是拉线弹黑线的那个东西。”
“只要一拉，就出现笔直的黑线。”
“然后木匠就能顺着黑线锯木头。”
“铁匠的工具是火钳。”
……
张易先细细分说了四十五样东西，然后他再回过头来，逐个解释每样东西分别代表的职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
语调依然不疾不徐，磁性的嗓音像赵老师说动物世界，娓娓动人。
士兵都已经动容，两三百俯卧撑他们也能做到，却不是张易这种缓慢的标准姿势，而且张易做一个俯卧撑，还要撑着说一句话。
两百多句话下来，已经过去十几分钟，故事才开个头，连当时抓了什么，都还没有说到。
这才一岁啊，今天要解释的事情，是现在为什么衬长袖，这架势是要说长篇评书。
士兵站军姿是无所谓的，可他们得考虑其他学生是不是受得了？
已经被闷了十五分钟车厢，又站了十几分钟的军姿，如果中暑了，那就是真麻烦。
这帮人刚才能装晕，真中暑了就会赖在医院不出来。
老兵面对新兵，凭借的就是自己军事素质比新兵强，敢做的也就是体罚，最常见的是俯卧撑，可面前这个学生，明显是个变态，体能比老兵还好，两三百俯卧撑，慢慢讲着故事就做下来。
关键是体罚原因太怪异，就因为他穿长袖衫，被罚做俯卧撑来解释原因，结果让其他学生中暑了。
这算哪门子军训？
但现在就让他停止，又弱了刚才营造的气势，教官还有什么威信？以后还怎么带？
下命令的士兵冷汗都流下来，他不知接下去该怎么下命令。
张易在他着急的时候，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嘴里还在讲述，当时他爬向哪个，看看却没拿，然后又被什么吸引，又转向哪个东西，结果都没拿，然后继续爬。
十几个东西说下来，就是不说最后拿了什么。
好在解围的人终于来了。
是其他军训的士兵知道不能再玩，请来的援军。
来人是个雄壮大汉，也是全副武装，稳步走到这里，才喊起口令：“趴着的入列，所有人都有，立正，稍息，立正。”
先扫视所有学生，看看精气神，才说：“所有人都有，休息五分钟后，回营房洗澡，换衣服，然后去食堂吃饭，饭后在食堂里，举行入伍仪式。稍息，解散。”
学生迅速散开，老士官却喊住张易：“刚才趴着的，你慢点走。”
学生本来急着回宿舍洗澡，听到老士官叫张易，都放慢脚步，他们想看看这新来的老兵，会怎么处理张易。
张易转身看着大汉走过来，大汉脸上因为有油彩和墨镜，看不出表情，搞不清他什么目的。
张易本能地后退半步，暗自做好防御准备，因为他觉得这老兵来者不善。
果然，老兵走到张易面前三米远时，忽然右脚猛踏地面，冲上来就是右摆拳，右脚跟着就是进步勾踢，真是上来就打，一点不留情面。
学生都是边走边回头看的，见到这个情况，一下子哗然了。
这老兵直接动手打人，这军训还能继续下去吗？
可是看那些士兵都在看着，也不敢多说。
他们高中刚毕业，能到这里的，全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面对凶神恶煞，上来就动手的老兵，这一刻全都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