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鼠一窝（上）
往事历历在目，齐轩年整理好假指套，他两颊上被太阳晒出汗来。
齐轩年看到迎面而来的正是从三品淑贵妃，方琴琴。这些年来，她方琴琴没少被皇后娘娘张锦秋打压。
方琴琴也看到了齐轩年，她正坐在软轿上，太监宫女扇风的扇风，撑伞的撑伞。
二人正好照面，齐轩年忙侧身站在一旁，低头作揖，当淑妃的软轿经过时，齐轩年只用方琴琴能听见的声音道：“一切照原计划进行！”
方琴琴听得清楚，却装做什么事也没有，软轿从齐轩年身侧走过！方琴琴发髻上的珠钗发出细微碰撞声。
她装模作样手拂上面庞道：“哎呀！这该死的天可真热呀！有些人却连个撑伞的人都没有！”
齐轩年低垂的双眸露出一丝不可一世，勾魂夺魄一笑，直起身朝宫门处大步走去。
白皙一直跟在齐轩年身后，见齐轩年居然还认识宫里的妃子？而且还是位美人。
“这齐轩年，说好进宫为自己寻找圣丹，没想到却在这勾三搭四！”
“看来刚才这些个大臣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他古月果然是有备而来！”
文冲在烈日下等着齐轩年，看到齐轩年终于出了皇宫，一颗心落下。“齐王，白皙趁小的不注意，溜了。”
齐轩年没再回头看一眼这深宫高院。“本王知道了，先回吧！”
文冲这才随齐轩年一同朝汴安城去。
皇后娘娘果然雷厉风行，不到一日便将齐轩年安排到了皇上还是王爷时的旧宅，匾额也从[周王府]换成了[齐王府]。
齐轩年自知皇后娘娘这样安排一定是得到了皇上默许的，否则，借张锦秋一百个胆，她也是不敢把齐轩年安排住在皇上还是王爷时的旧宅邸里。
可这张锦秋也不是什么好鸟，在[齐王府]内全都安排了她的人，这样，齐轩年就等于完全是在张锦秋的监视下了。
齐轩年装傻充愣，全然不理会这些人是为谁卖命。反而装作一副皇后娘娘对他很好的姿态。
[齐王府]自是极好的，除去气派奢华不说，光这寝宫便是雅致不俗。
[芳世殿]内齐轩年正绘画着朝中局势图。
“哎！终于有个落脚点了，齐爷！你什么时候帮我找圣丹呀？”他总是三句话不离圣丹二字。
白皙胡须一翘一翘爬到齐轩年身前的桌案上。“这[齐王府]可真气派，看来我白爷也可把鼠子鼠孙召来了，让他们也跟我白爷享享福！”
白皙说着，不客气地叼着一块糕点。
齐轩年不想理他，自顾自不停在纸上划分着朝中局势！
白皙吃饱了，躺在桌案上又不厌其烦的问道：“齐轩年？你倒说句话呀？什么时候帮我找圣丹？”
齐轩年放下笔，开口，齿白唇红。“鼠目寸光的东西，我们才到汴安城，不急，再说，皇宫岂是你我说进便能进的，圣丹之事，容后再考虑！”
白皙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区区一个皇宫，你我进不去？”他古月什么人，他皙白还不清楚。
“据我调查，圣丹就在皇宫，你可要放心上，找到圣丹才是大事，圣丹下肚，到时你能唤醒前世，我能变身成人，岂不是很好！”白皙似乎己经想到变身成人的自己是何等风姿卓绝，衣冠楚楚！
齐轩年脑中思绪不断，现在朝中车骑大将军，越骑校尉，行军总管三个要职都还空缺，他得制造战乱，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朝中，这样一来，自己才有足够的实力与皇后娘娘抗衡！
中书令方越自不用说，吏部尚书林材力还不能起用他，他得在关键时候痛给他们一击。
刘工，黄骑，刘兴主，齐楚楚王明显这四人己经是皇后一党了。
以及太尉何兴国，知州大人何喜，二人的弟弟何悦可是汴安城首屈一指的富甲商人。这三人明显也是偏向皇后娘娘与齐轩平的。
剩下京兆尹与太守二人都不可用。
那就还剩一直追随二皇子齐轩平的，光禄大夫王大忠。王大忠这人就是墙头草，只能利用，不可重用。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担任太尉一职的何兴国，这段时间他并未在朝中，恐怕不久也该同内定的太子齐轩平一同回朝了。
何兴国之所以执掌军事不倒，功劳里还得多亏他的两个兄弟，何喜与何悦。
齐轩年埋头思索，他得将何兴国拉下马，不然，他齐轩年就算安插人坐稳了车骑大将军，越骑校尉，以及行军总管的位置，也难得到实权！
白皙见齐轩年又不答话，索性爬到那张布局图上。
齐轩年的图被弄花，心里火苗蹭起，端起桌案上一旁碟子里的糕点，披头盖脸就一下扣在了白皙身上。
“齐轩年？你疯了，等我吃了圣丹，看我不打扁你！”
“好呀！我齐爷在这等着。”说着不等白皙翻起身，拽住纸张的两头，用力朝桌案外一抖，白皙就随着糕点碗碟落在了地上！
碗碟应声而碎，白皙一身糕点狼狈不堪。
白皙身上疼得一阵一阵的。咬牙切齿道：“齐轩年，你给我等着！”
“等着？白皙，你最好是把你的臭嘴闭紧了。这齐王府的那些个下人可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若不小心被皇后娘娘发现本王府中有一只会说话的老鼠精……你猜？皇后娘娘会把你怎么样？”他挑眉看向白皙。
齐轩年这话可不是说出来吓他白皙的。
白皙才从地上站直四肢，“哎呦……”还没道出口，听见齐轩年这话，忙不敢再开口了。
文冲这时刚好回来，看到[芳世殿]里摔碎的碗碟，早己见怪不怪。绕到齐轩年身侧，低声道：“齐爷，北关城那边己经通知了，放心！他们会小心的。”
齐轩年听后，心情似乎大好！“文冲，咱们好不容易脱离了那穷乡僻壤的北关城，今夜，你就随本王到[秀坊阁]去乐呵乐呵！”
文冲看向[芳世殿]外皇后娘娘安排的人正在偷听，大喜道：“哟，真的？齐王，你先喝口茶！那小的可真得沾齐王的光了。”文冲说着，就真给齐轩年倒了一杯茶。
齐轩年没有端起茶水，而是伸手烧掉桌案上刚被白皙弄得有些花掉的纸！霸气侧漏道：“来人！把地上的碎碗收拾干净了。”
白皙一听，迅速窜到角落里，小声嘀咕，“什么嘛！圣丹不去找，尽想着逛窑子，等我修成人形，我也要去逛窑子。”
连忙就有两个小太监慌张进来收捡。
这两个小太监收拾干净出去。
天色不早了，也是该行动了。
齐轩年让文冲拿来随身携带的行囊，文冲自柜中取出打开。拿出行囊里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金丹。
齐轩年断指的左手拂上金丹，看了眼还躲在角落的白皙。“现在金丹可是我们行事方便的利器，你不可再打金丹的主意！今日再献给皇上一颗，加上之前献了一颗，被白皙吃了一颗。金丹还剩七颗！”
白皙被点名，更是一脸不满。“要不是金丹被你抢了，我早不止会开口说话了，又何至于还要去寻什么圣丹！”
齐轩年不理白皙抱怨，取出一颗放到另一个小锦盒内，冷漠开口。“替皇上送去吧！丹炉房那边一定派人看好了，炼丹的火还是不能熄呀！”
“装样子给谁看，明明不会炼什么丹药，非还要装一副我天天不停炼丹的怂包样。”白皙对齐轩年太不满，不停在角落数落他！
齐轩年字字听入耳，道：“怎么？听你这话，是说今夜行动取消吗？”
白皙又被要挟，如烟飞窜到齐轩年怀里，撒娇道：“齐王，齐爷，小的不敢了。今晚行动照旧！”
白皙窜到齐轩年怀里，那一身臭地沟味便扑散在齐轩年鼻里。
文冲忙关好锦盒，手捂鼻口。“齐王，那我先去送丹药了。臭死了，你怎么敢往别人怀里拱啊？”
文冲厌恶地跑远。
齐轩年冷着一张脸，坐如石像，“听到了吗？还不给爷滚远点……”
白皙无奈，只好又爬到齐轩年的床上。“齐王，你的床很软嘛！一会儿叫我。我先小睡一会儿。”说着真睡了。
齐轩年恨得牙痒痒，右手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白皙……这死老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上他的床？
汴安城的夜晚，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不似北关城，一到夜里，街道上便空无一人。
“[秀坊阁]？齐爷，光看这名字，就知道里面姑娘一定很多。”文冲是粗人，从小沦为小叫花子的他，被齐轩年看中，才有了今日的文冲。
齐轩年手一背，斜看着秀坊阁大门上那些个红彤彤的灯笼。街道上喧哗声很大，与他的心情格格不入！“文爷，等一下你可悠着点！”又低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文冲高兴，回道：“放心，我文冲办事，没有失败二字！”
齐轩年又道：“白皙呢？”
“放心，白皙早进去了，就等着好戏登场呢！”文冲说完，不再搭理齐轩年，一脸色相踏入[秀坊阁]。
“姑娘们，你们文爷来了，上房！一定得给我准备上房！今夜本爷不醉不归。哈哈哈……”文冲很张扬，不过他本来就是张扬之人。
齐轩年垂眸也踏步而入，他不太喜欢这些个胭脂水粉味，但面上还是挂着一副今晚本爷就是来快活的嘴脸……
[秀坊阁]主事的老奶见贵客来了，满脸皱纹的脸上堆满笑容，“哟，两位爷怎么才来呀！上房，一定得是上房，姑娘们……上房两间，好生伺候着！”
[秀坊阁]里比齐轩年想象中还要热闹，热情……
齐轩年被一群蜂拥而来的女人围住。始终低垂着睑眼的他，从怀中掏出一锭皇后娘娘打赏的金子。“今晚[秀坊阁]本爷请客！”
[秀坊阁]大厅里那些终日沉浸在酒肉之中的人一听，看向齐轩年。“好！好！多谢这位爷了！”说着，还不忘拍手叫好！
老奶见是来了位大主顾。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哎呦！这位爷，你可是上宾呀，楼上请！楼上请！”
老奶堆着笑，用牙一咬那锭金子，是真金！“请！好酒好菜赶紧给二位爷送到上房。”
齐轩年看惯这些唯利是图之人的嘴脸，邪性一笑，他换上一副痞痞的样子，左手揽一个姑娘在怀，右手揽一个姑娘在怀。“来，先亲一个。走，都跟爷楼上玩尽兴了。”
齐轩年再不喜，面上也得装出一副他很享受，他很不可一世的样子。
齐轩年被左拥右抱进了一间叫[灵域]的房间，文冲则进了间叫[勾心]的房间。
白皙也窜进齐轩年所在叫[灵域]的房间！
片刻，所有随齐轩年进到屋内的姑娘都被白皙用香迷晕。
他攀在梁柱上，对忙换了一身夜行衣服的齐轩年道：“齐爷，一会儿送酒菜的人就来了，你不吃点再去？你不吃吗？”他很饿，想着吃的。
齐轩年将黑纱布蒙在脸上。答非所问，“鼠军准备好了吗？”
白皙无语，这个男人，一遇到正事，就是专注！“好了，我们走吧！”
皇宫一处无人巡视的死角处，“白皙，你就不能低调点，这么大一个鼠洞，我们很容易曝露的。”
齐轩年说话间，白皙已经钻过了墙洞。“我这不是怕你身强体健的钻不过狗洞，所以就打了一个人钻的洞嘛，没成想你反倒嫌弃，钻不钻？不钻就自己翻墙，翻墙才比较适合你齐爷。”
齐轩年蒙着面，但脸却阴冷下来。“好啊！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去找圣丹吧！”
白皙在墙内气得周身鼠毛炸起。“齐轩年，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臭不要脸的德性。”白皙看到齐轩年好像真要转头回去，忙道：“快进来吧，我们一得手，鼠军就会来把这洞堵了，放一万个心，没人发现我们！”
齐轩年是真打算走了，可他不能少了白皙的帮助。无奈越洞而过。
白皙自然而然窜进齐轩年怀里，“齐爷，要是你是女人就好了，我就可以娶你了，放心！我决不会嫌弃你身带残疾的。”
齐轩年蒙着面，闻不到白皙那一身地沟里的馊水味。严肃道：“放心！就算我是女的，你凭什么让我嫁给一只贼眉鼠眼的死老鼠。”
“哎呀！你也放心，就算你是女的，我白爷也看不上你！等找到圣丹，我就能娶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当媳妇了。美！美！想想都美……”
齐轩年在暗夜皇宫的屋顶如猫轻声穿梭着。
皇宫内很安静，巡查的人出奇的少。
“咦！今晚皇宫巡查的侍卫很少呀！你别告诉我你齐爷背着我又干了什么坏事？”白皙可是坚信他古月什么事都干得出的。
齐轩年面巾下的唇一勾。“只是让淑妃娘娘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果然！[琉璃宫]中三皇子齐轩安高热不止，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可这方琴琴为了后位，早己六亲不认，几近疯狂。
齐周早派出所有内侍在[流璃宫]四下寻找捉猫……
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都围在床前。
猫？
“怎的齐轩年一回来就有猫了？这么多年了，宫中可是向来不让养猫的。”皇后娘娘张锦秋刚到[琉璃宫]还不明情况，朝皇上扶揖便是这样一句。
齐周见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黑着老脸道：“别什么事都往齐王身上扯。”
齐周可是今日午后才刚得了齐轩年进献的金丹，心里自然偏向齐轩年去了。
皇后娘娘一听齐周这话，面上笑容不减，默默落座。已然一副关心道：“淑妃！安儿这是怎么了？白日到[庆德殿]给本宫请安时，不还好好的吗？”
淑妃自床前起身，越过众多太医，弱弱朝皇后娘娘扶揖，用纱巾擦着眼角泪水道：“今日安儿高烧，只是因为安儿年幼怕鼠，又因为宫中多年不养猫，所以导致老鼠猖獗，前不久安儿偷偷养了一只猫，这好不容易将老鼠赶走了。猫却不见了，今日这老鼠又来了，才吓得安儿高烧不退。”
皇后娘娘一听淑妃这话，是在怪她皇后娘娘这些年都下令在宫中禁止养猫了？
“这样啊！那这猫找着了吗？”皇后娘娘面色依旧，不免又关心询问。
这个时候，她张锦秋可不能再说宫中禁止养猫了。
淑妃看了眼太医，太医们还在极力救治齐轩安。摇摇头，“没有！不过皇上已经派侍卫去寻了，可这[琉璃宫]就这么大点，这猫能跑哪去了？”
齐周心里一沉，看齐轩安被吓得病成这样。“还找什么找，再喂养一只猫就行了。”
淑妃一听，忙欣喜道：“谢皇上开恩！如此一来，安儿应该能有所好转了！”
齐周正要吩咐文公公赶紧找一只猫来，一只老鼠便从齐轩安床榻上窜了出来……
几位太医被老鼠这突然一窜，吓得不轻，退后好几步，“老鼠？是老鼠，别怕！”
淑妃一听，惊恐道：“老鼠？老鼠怎么又来了。安儿……”她哭着冲过去护住齐轩安。
齐周一听，起身也走到齐轩安床榻前，定睛一看，真是老鼠，且这老鼠显然一点不怕人。怒道：“来人，给朕将这老鼠捉了！”
文公公忙领着小水子捉老鼠……
老鼠又窜过床边，皇后娘娘见这些个人就是爱大惊小怪。
正要上前一看，老鼠又窜到张锦秋脚边，吓得张锦秋脸色一红。不经意看向另一边，尖叫道：“天，那还有一只……快，来人，高公公，护驾！”
高公公在[琉璃宫]外也忙进来，文公公已经着手与几个宫女太监捉起老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