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淡如白水
淡如白水
‘’我回来了，拿杯水给我。”成志晃悠着回来，一进门就朝千尘叫嚷。“怎么还不过来，你老公回来了，不知道出来提包吗。”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说去去就回吗？为何手机也打不通？”孩子都已睡下，千尘坐在沙发上，愁绪让她无法入眠。她不知道从前待她那么好的成志怎么变成了这样，从何时开始已不再在意她的想法，又是从何时开始他们间没有了夫妻间的尊重，成志对她只剩下发布命令式的吆喝。
“你不要我一回来你就不停追问，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罗里吧嗦没完没了烦不烦，我只是出去应酬一下，你看你那个样子，跟农村的泼妇有什么区别。“成志倒在沙发上，嘴里的怨言比千尘还要多。
”你说什么？方成志，你出去这么晚才回来我都不能问一下吗？“千尘隐忍的那个点终于也要爆出。
”行了，别啰嗦了，我渴了，给我倒杯水过来。“
”你说我啰嗦？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方成志。“
”不就让你倒杯水吗？你说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嘛，你在家又不上班赚钱，让你倒杯水还不行了。“成志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刺痛了千尘的心，酒后吐真言，现在成志果然是说了实话，一直告诉千尘不上班也没关系，只要在家带好孩子就行，原来都是哄小孩的鬼话。怪不得成志对她越来越不在意，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早已模糊得这么不堪，千尘敏感的神经被灼烈了。
”我为什么要给你倒水，我凭什么就得给你倒水，你起来，方成志，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让我在家带孩子不出去工作的？“千尘咆哮着用力撕扯成志的衣服，想将成志从沙发上拉起来说个明白，却发现成志早已打着呼噜睡去。千尘盛怒的感情一下子没了泄洪口，她瘫坐在地上，伤心愤怒的情绪全都向她袭来。她和成志这才结婚多久，远没到所谓的婚姻危险期——七年之痒，怎么就把婚姻关系推到这么尴尬的境地里。自己除了心里抱怨就是嘴上咆哮吗？爱情早已过了保质期，这份婚姻里到底还剩下什么？她真的已经变成了婚姻里只会喊叫发脾气的泼妇了吗？她真的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看看镜中的自己是否还认识？肥胖、臃肿、邋遢、憔悴····这些都是现如今粘在她身上的标签吗？真恐怖，像人间的丧尸。在这个只看结果的年代，镜前就代表了一切过去，有谁会去心疼她的过去，又有谁会善待她的现在。千尘就这样坐了一夜，百种愁苦滋味萦绕在她心间。
”老婆，我昨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那些都是酒话你不要在意。“成志从沙发上醒来，看到家中气氛不对，开始自省错误。看千尘没有给予反应，就继续深挖错误给千尘赔罪。”老婆，对不起，我昨天真的是要去去就回的，谁知来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话题一多自然就聊的晚了些。到晚饭时间了大家都没走，这时候我要走了大家日后会怎么看我，晚宴上都在劝我喝酒，都是些老同学我又不好意思不喝，你不知道那场面我也是情不得已。酒喝多了就失去意识了，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凌晨了，本来他们把酒店都给我开好了，可我一想到你们就又找人送我回来了。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回来晚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老公以后真的不敢了。“成志说的可怜巴巴，像是他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人。
”我是个只会在家享受不会赚钱养家的人，又岂配让你去奢求原谅？你的道歉我可不敢接，我们全家还都得靠你赚钱养活。“
”老婆，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你为了孩子留在家中照顾是个伟大的母亲，别听别人瞎说。“
”是吗？这可是你昨晚亲口和我说的。“
”怎么会，那肯定是昨晚我喝醉了胡说，你别当真，我现在就自罚两嘴巴给你赔罪。“成志玩笑似的轻拍两下嘴巴，像是起床后的打哈欠。
”你的赔罪我受不起，我如今只不过是你免费请回家中照顾你们父子三人的保姆，有什么资格让人赔罪。“
”好了，老婆，别生气了，不然我跪下给你请罪，您就大人大量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快起来，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若被儿子看到了多不好。“成志说着就单膝跪了地，千尘慌忙去拦，脸上的乌云也随之散。
”那有什么不好的，给老婆认错可是男人的光荣传统。除非你原谅我了，否则我就跪给儿子看，让儿子看看他老爸被他老妈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到底谁欺负谁呀，少在这儿颠倒黑白，快起来吧，别在这儿惺惺作态，本大人这次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
”知道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就知道老婆最好。“二人这么快就和好了，这让千尘昨天晚上的闷气白生了，眼泪也白流了。哎，女人呀，在婚姻和爱情里，永远也做不到棱角分明、爱恨分明，本来都已经恨对方恨到开天劈地了，男人的一句话就又能让已经干枯的心春暖花开，柔和到骨子里。
成志越来越忙，留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少，所有的家中重担全押在了千尘一个人身上。千尘像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停转的陀螺，一年四季繁忙着两个孩子的日常喂养和教育，还有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是个机器人还有充电保养的时间，而千尘连给自己换电池停机的时间都没有。早上想喝口水，事情多到可以让她连拖带忘到晚上杯子里的水还没送进嘴中。去个洗手间也得高竖耳朵以便及时冲出去给到孩子回应，有时马桶蹲到一半就得跑出去处理孩子眼中所谓的紧急事件，有时小儿子哭闹你就得抱着他解决私人事情。
白天要忙两个孩子的一日三餐及辅食喂养，还得随时清洁厨房用品及家中卫生，要保证家里整洁舒适。在处处保证孩子安全的前提下，还要陪他们玩耍教他们知识，结束后还要清洁消毒玩具，一个一个将散乱的玩具归位。上午要带孩子外出散步，下午要买菜准备丰盛的晚餐等老公回来检阅自己每日的工作，晚上在喂完孩子吃饭，帮其洗完澡哄睡觉后，又要去清理厨房碗筷及收拾家中杂物。等一家人都睡下，她还要补做家务以及准备明日老公所穿衣物，夜里还要帮孩子盖被子，倒水把尿，随时起身去哄突然啼哭不止的孩子，早上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为成志准备早餐。还要时不时被成志抱怨上几句。”今天，你都做什么了?““这孩子你在家是怎么教的，怎么这几天都没什么长进？“”你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孩子这里都擦伤了你都不知道。“
千尘是两个孩子，出去的时候一般标配就是牵一个抱一个，有时大儿子不愿走了，她就要同时抱两个上下楼走路。在家里一般就是千尘背着小的忙家务，还要时时跑过去看下大儿子的行为，有没有调皮捣蛋，是不是在安全范围内。即使视线要短暂离开，声音也要在远处时时给予大儿子提醒，深怕孩子一不留神出了什么意外，她无法承受。洗衣、做饭、拖地、搞卫生、带孩子······千尘就这样繁忙着，一天加起来还睡不到四五个小时，这四五个小时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随时等着被人召唤。千尘觉得可能世上没有一个工种会比当母亲辛苦，其工作的强度、高度、难度，和身心所受的摧残度没有一个会比得上，还要时时受着别人不理解的蔑视，以为在家带孩子就是无能的表现，是一个靠喝老公血存活的寄生虫。这些困难还不包括两个孩子生病时，你内心所受的那种割心煎熬。尤其是两个孩子同时生病，一个传染另一个，或是一个好不容易康复了另一个又继续接着来。那种苦痛千尘简直是不敢想象，好在，一切都熬过去了，大儿子以安开始上幼儿园了，千尘暂时可以放下高度戒备和劳作，让精神暂时放松歇歇了。可谁知乘风的波浪又来了，这次注定又是不平静，前方高能，暴雨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