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奖惩机制
随着他缓缓的诉说，孩子们越听越认真，仿佛在字里行间能够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一边放羊一边带着MP3在听周杰伦的样子。
不知是因为许天的表情变得温柔，又或是心理作用，这个来支教的老师变得亲切许多。
“有一天，他骑着车，带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火车站，我们买了一份麦当劳，翻过车站，坐在矮矮的站台上的顶棚，吃着汉堡包，看着长长的轨道和断涌入的列车，一切都新奇得令我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那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从那时起，我决定了，总有一天，我要带着所有和我一样的孩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没有可以安排的掌声，孩子们看着许天，无比动容，教室里格外安静。
这时，毛子突然插了一句嘴，他破天荒地举起了手，“老师——”
许天看着他笑笑，“什么事？”
“麦当劳是什么？”
他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不知道，因此而好奇，其他的孩子和他一样，对于石羊村外，几乎是一无所知。
许天和宋哲对望一眼，心思各异。
许天沉吟片刻，正想解释一下的时候，宋哲忍不住开口了，“麦当劳是外国馒头，快餐而已，其实是垃圾食品，不值得稀罕。”
“那，老师，为什么有人要吃洋圾？”
这次是另一个女孩子提的问题，她和毛子一样，充满了困惑。
饶是许天，竟然也无法回答出这个问题。
半晌后，他回过神来，微微笑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们去吃吃看。”
学生们一听要去吃垃圾，纷纷摇了摇头。
“这是要惩罚我们吗？为什么要去吃垃圾？”
许天想了想，叫宋哲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找出来一张他们之前出发前在市火车站等火车时吃快餐拍的照片。
小朋友们顶着手机上的薯条汉堡包发了很久的呆，过了一会儿，不只是谁发出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许天笑了笑，“那，到入秋的时候，我就带成绩最好、表现最好和进步最大的三个人去，老师请你们吃。”
孩子们到底是简单的，为了一只汉堡包，忽然就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许天笑着，开始进行了摸底测验。
先前他在出发之前就准备了几张测试用的考卷，复印了几十分。可是在先前村民不知情来捣乱的时候，这些试卷都已经被毁了。农村没有打印机，二十几份的考卷，他全部是手写的。
好在许天也并没有准备太多的题目，只是先从语数外方面各自出了10道题，想看看孩子们的基础。
宋哲好奇地上蹿下跳看了半天，一个个走过孩子们身边，最后被许天一个眼刀震住，乖乖坐在了许天身边。
“你帮我看着孩子们，我去趟厨房。”许天轻轻吩咐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教室。
孩子们认真地做着题目，直到过了一个小时，临近下午三点的时候，被一阵清甜的香味吸引。
许天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拈起一块给了宋哲，然后放在了讲桌上。
“做完试卷的孩子，可以来这里领一块糕点，然后今天就先回家去了。”
一听说有糕点，孩子们都很兴奋，起身去看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交了卷子的孩子们就看见碟子里放着一块块洁白的菱形米糕，上面还缀着金黄色的桂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孩子们一人取走一块，有的跟许天说了一声谢就走了，有的拿了就跑，还有的故意多拿一两块，偷偷藏着就走了。
许天看在眼里，并没有立刻点破。
许天一边看着孩子们交上来的卷子，一边叮嘱着孩子们回家以后要找找，家里都有什么书，想想自己都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明天的内容是轮流进行自我介绍。
等孩子们纷纷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毛子一个人不为所动，留在了教室里，一脸冥思苦想。
宋哲和许天对视一眼，上前一看，果然只见毛子试卷上几乎是一片空白。
“毛子，不会的题目，不用坚持，你可以先把试卷交上来，基础差没有关系，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努力。不怕不会，只怕不用功。”
毛子抬起头，握紧了试卷，眼神里有一种不肯认输的执拗。
但是，在和许天对视了几秒种后，他渐渐松开了手。
许天收起了试卷，朝毛子笑了一下，“桌上的桂花糕松软不粘牙，你拿回去和爷爷一起吃吧。”
毛子站起身，看了许天一眼，端起了盘子，脚步有几分沉重似的，往家走去。
出院儿门的时候，毛子回过头看了许天一眼，咬牙道，“许老师，爷爷说了，你是好人，现在像你这么好心的人不多。我很谢谢你，你确实跟之前的老师都不一样。”
许天站在教室门口笑笑，“你用功读书，就是最好的感谢。”
毛子一顿，片刻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两人目送毛子回了家，宋哲这才如梦初醒地问道，“许天哥，那桂花糕真好吃，还有没有？”
短短几天时间，他对许天的态度已经从赞不绝口直接改成了强行索要。
许天微笑着转身，把试卷递给了宋哲，“拿去批改，改完了我就给你重新蒸一笼。”
宋哲一脸郁闷，“你让我一个体育生来看语数外？许天哥！你这是要我死啊！”
话虽如此，为了桂花糕，他还是咬咬牙，和许天一起改起了试卷。
这一看，问题倒是反映出来不少：
单说语文数学，许天按照小学难度的题目出了题，孩子们很多大概只到小学三年级的水平，最高没有小学毕业的程度，而英文几乎是全军覆没。
“看来，我们这是任重道远啊……”许天把试卷按照人标记了一下，收了起来。打开了电脑，开始制定新的计划。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许天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虽然在农村，时间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
宋哲则上蹿下跳，“许天哥，我是不是有桂花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