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动词”之涵义辨析并论“加以”和“进行”的论元结构⁽¹⁾

邓　盾

0　引　　言

“轻动词”这一术语的英文来源“light verb”存在两种不同的理解，一指词汇语义虚化不能独立指称事件，并且主要扮演语法功能的某些动词词条；一指句法里和表层谓语动词语义相关但是没有实际语音形式的功能性核心词（functional head）。中国大陆的汉语文献所使用的“轻动词”，几乎都指后一意义上的“light verb”，前一种意义上的“light verb”则似乎没有太多的关注和太深入的研究。事实上第一种意义的“light verb”对于论元结构（argument structure）、论旨角色指派（theta-marking）等理论语言学问题以及语义角色标注（semantic role labeling）等计算语言学课题，都存在非常重要的意义。本文借鉴英语和日语里存在的第一个意义上的“light verb”，探讨现代汉语里是否存在类似的动词。

为达到上述目的，我们在文章第1节先简要介绍英文术语“light verb”的两种意义的来源，并简单考察研究现代汉语的文献对两个意义的“light verb”的使用情况。以此为背景，我们锁定本文的研究问题：现代汉语存不存在上述第一个意义的“light verb”？在文章第2节，我们通过英语的do、日语的suru以及英语的take，介绍第一个意义上的“light verb”的句法特性，作为下文考察汉语相关动词词条的依据。我们认为这一意义上的“light verb”最关键的特征是论元结构的残缺，具体表现就是这一类动词不对句子主语有语义限制并需要借助其他谓词来对句中论元进行论旨角色指派。在第2节讨论的基础之上，我们在第3节考察文献上指出的现代汉语里的几个疑似“轻动词”。我们选取“加以”和“进行”为例，详细考察了它们的论元结构和句法表现，同时还分析了以这两个动词为谓语动词的句子的事件语义。结论是：“加以”和“进行”都具有自己独立的论元结构并指称相关事件，这两个动词以及它们所代表的其他相关动词都是实义动词，其词义虚化的感觉源于它们必须带事件名词作宾语并必须与事件名词进行论元整合这一事实。现代汉语似乎还没有语法化出英语的do和日语的suru那样真正意义上的“轻动词”。我们同时还简单探讨了对涉及“加以”和“进行”这一类动词的语义角色标注怎么进行的问题。第4节总结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