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讨 论
本研究从事件相关电位实验检测被试在阅读隐藏中文词语词对的英译首发音一致与否的两个条件下引发N400的显著性推论出，高级双语者在深度加工第一语言，即母语为汉语时，大脑同时会自动检索第二语言与之相关的语义。该研究以高级双语者作为被试，采用认知心理学的隐形启动研究范式，将词语翻译成英语后首发音是否相同的条件隐藏在词汇判断的任务中，最终在脑电记录过程中得到了被试两个任务的结果，其中一个是有意识的任务，另一个是无意识的任务。
本研究的实验数据记录和分析显示，判断语义相关的词对所花的时间要短于判断语义无关的词对所花的时间。无独有偶，在David E.Meyer等人的行为实验结果中(11)以及Thierry G.等人的实验结果中(12)也有类似的结果。Thierry G.等人给出的分析结果是积极反应要快于消极反应，他们将判断语义相关的词对归为积极反应，将判断语义无关的词对归为消极反应。除此之外，本实验结果也可以从语义系统理论来解释，即基于语词关系的表征理论(13)，语义相关的词语在情景记忆系统和语义记忆系统中，距离比较近，所以大脑在进行语义检索时语义相关词语的检索会比语义无关词语的检索所花的时间短，大脑任务相对简单。被试在行为实验的四个条件中的错误率非常低，都在8%以下。
掌握高级英语被试者在判断语义相关性任务的过程中，对隐藏在词语中首发音这一条件没有反应，即行为实验中没有体现大脑语言的相互影响。说明了大脑对第二语言启动是无意识的。同时，实验完成后，根据对被试的调查结果，即他们均未觉察隐藏在实验材料中首发音条件的这一事实，也印证了大脑在加工第一语言语义过程中无意识启动第二语言的结论。
在脑电实验结果中，判断语义无关的词语诱发的N400明显大于判断语义相关的词对所诱发的N400。该结果与相关词与无关词N400的研究范式结果无异议，体现了N400波幅反映语义差异性的事实。
为了进一步检测语音条件的影响，本研究分别在语义相关与语义无关条件下对首发音条件进行检验。
在语义相同情况下，词语翻译成英文后首发音是否相同这一条件的影响不显著，说明高级双语者的大脑在加工第一语言相关相近的语义时，并没有自动检索到第二语言。然而，在语义不同的情况下，词语翻译成英文后首发音是否相同这一条件的影响显著。通过比较这两种语义加工任务体现在行为实验结果中的耗时长短和复杂程度，显然，当被试在加工语义无关的词对时，加工时间更长且任务更为复杂。所以，在加工语义无关词对过程中，首发音条件下N400的显著差异说明了大脑在深度加工第一语言时，会无意识地自动检索到第二语言。
Thierry G.等人曾根据隐藏在语义判断任务过程中的隐形条件，即英语翻译成汉字后首汉字是否相同所诱发显著差异的N400，得出高级双语者阅读第二语言时对第一语言启动的研究结果。不同之处在于该研究是以第二语言作为呈现材料，探求大脑对第一语言的启动。在语义相关与语义无关两种情况下，高级双语者的大脑都对与之相关的第一语言的语义进行了检索启动。与其研究思路相比较，被试的思维方式和思考习惯主要是建立在根深蒂固的第一语言上，所以被试在判断第二语言英语词对的语义任务时，大脑加工的复杂程度和语言的加工深度都会大于大脑判断第一语言汉语词对的语义任务程度。所以，在加工第二语言时，无论在语义相关还是语义无关的判断任务中，由首发音不同诱发的N400都是显著的，都会自动启动和检索第一语言的语义。相比较而言，本研究直接以第一语言汉语作为实验材料，探究第二语言在语义判断过程中的启动现象。由于被试习惯于运用第一语言思考，所以在语义相同情况下，词语翻译成英文后首发音是否相同这一条件的影响不显著的原因很可能是被试在这一过程加工语义相关词所用的时间短，加工任务相对简单，所以大脑中的第二语言没有来得及激活。
本研究和Thierry G.等人的研究表明，汉英双语者在进行单语言的语义加工时，大脑会自动检索与之相对应的另一种语言。这种检索的程度取决于大脑加工的深度和任务的复杂程度。同时，根据以上分析理论也可推论出，掌握多种语言者在进行深入思考时，两种语言在语义层面会无意识地互相检索启动。那么，这种互相启动是否会对人的学习和思考等认知层面带来影响呢？近年来双语研究者对掌握双语者的认知能力有不同的观点和不同的研究结果。近期Antón，E.等人的研究(14)表明，没有证据证明单语学习的优越性，并且也没有科学的支持说明在一种语言环境下学习是提高学习效率的必要前提。
本研究的关键在于在简单的实验任务过程中设计了隐形条件，在以N400作为指标，发现掌握高级英语双语者在深度加工第一语言汉语时，对第二语言英语有启动作用。对于不同水平的英语双语者来说，英语记忆在大脑认知区域各有不同，用英语思维的能力也有所差异。在此研究基础之上，本研究提出疑问并进行大胆地猜想：不同英语水平的双语者，在进行试验过程中诱发N400很可能会存在差异。这种类型的脑电信号差异是否可以被量化，是否可以在未来作为检测外语学习者的水平指标？这是一个值得进一步研究和论证的观点。同时，本研究的词汇语义判断任务主要是以视觉层面为研究角度。在语言研究领域，听觉层面也应作为一个重要的研究方面。接下来，我们将双语启动的研究推进到以听觉方式呈现的研究层面，进一步探究与N400等语义相关的脑电成分指标。希望对以后测量语言学习者的第二语言水平方面做出理论和实践上的贡献。
（原载《中文信息学报》，2016年第6期）
(1) Rodriguez Fornells A, Rotte M, Heinze H J, Nosselt T, Munte T F, Brain potential and functional MRI evidence for how to handle two languages with one brain[J]. Nature, 2002, 415: 1026-1029.
(2) Kroll J F, De Groot A M B.Handbook of Bilingualism: Psycholinguistic Approaches[M]. New York: Oxford Univ Press, 2005: 43-45.
(3) Guillaume T, Wu Y J.Brain potential reveal unconscious translation during foreign-language comprehension[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n, 2007, 104(30): 12530-12535.
(4) Guillaume T Wu Y J.Chinese-English Bilinguals Reading English Hear Chinese[J]. The Journal of Neuroscience, 2010, 30(22): 7646-7651.
(5) Dijkstra T, Timmermans M.Schriefers H.On being blinded by your other language: effects of task demands on interlingual homograph reaction[J]. Mem lang, 2006, 42: 455-464.
(6) De Groot A B M, Hoeks J C J.The development of bilingual memory: Evidence from word translation by trilinguals[J].Lang learn, 1995, 45: 683-724.
(7) Grosjean F.Studying bilinguals: methodological and conceptual issues[J]. Biling Lang Cogn, 1998, 1: 131-149.
(8) 赵仑：ERPs实验教程[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0，第20页。
(9) 魏景汉、罗跃嘉：事件相关电位原理与技术[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第118页。
(10) 实验材料的检验其中文词对语义相关程度的调查问卷链接：http://www.sojump.com/jq/7337894.aspx，英文词对语义相关程度的调查问卷链接：http://www.sojump.com/jq/7342613.aspx。
(11) Meyer D E, Schvaneveld R W.Facilitation in Recognizing Pairs of Words: Evidence of Dependence Between Retrieval Operations[J].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1971, 90(2): 227-234.
(12) 杨玉芳：心理语言学[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5，第171页。
(13) 同上。
(14) Anton E, Guillanme T, Dunabeitia J A.Mixing Languages during Learning? Testing the One Subject-One language Rule[J]. Plos ONE, 2015, 10(6), e013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