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瓦格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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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十五六岁之前,我听了很多古斯塔夫·马勒(Gustav Mahler,1860—1911)和理查德·瓦格纳(Richard Wagner,1813—1883)的音乐。马勒特别容易引起青少年的共鸣。然而有一天,我发现了与马勒截然相反却与瓦格纳相近的安东·布鲁克纳(Anton Bruckner,1824—1896),这时我发觉马勒和瓦格纳不能在我的头脑里长期并存。我需要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更加肯定生命还是更加否认生命,乌托邦还是诱惑的深渊,瓦格纳还是马勒。我选择了瓦格纳(还有布鲁克纳)—虽然想听马勒的渴望仍旧会不时地悄悄浮现,但是即使再次面对选择,我仍然会一遍又一遍地选择瓦格纳。

选择瓦格纳所带来的结果,给我的艺术生涯留下了明显的印记,这正是在本书里我要谈论的主题。我曾经问自己:为什么与瓦格纳相伴的人生是如此有意义?作为作曲家,他何以如此奇妙?在拜罗伊特节日剧院和其他歌剧院指挥瓦格纳的歌剧是什么样的感受?一次成功的演出需要哪些组成部分?瓦格纳的每一部歌剧各有什么特点,在他的宇宙中又占有什么样的地位?以及其他关于瓦格纳的更多问题。我想从职业音乐家的角度,基于我的生活,以及我的专业经验和个人经历,尽可能把这些问题回答好。

一般来说,指挥家不用书面的形式表达自己。不过,瓦格纳自己写作,充满激情且精力充沛,他通过写作寻求并发现自我;威廉·富特文格勒(Wilhelm Furtwängler,1886—1954)从指挥家的角度写作也非常成功;塞尔吉乌·切利比达克(Sergiu Celibidache,1912—1996)甚至写出了“音乐现象学”。米夏埃尔·吉伦(Michael Gielen,1927— )、皮埃尔·布列兹(Pierre Boulez,1925—2016)、丹尼尔·巴伦博伊姆(Daniel Barenboim,1942— )和因格·麦茨马赫(Ingo Metzmacher,1957— )都出版了有关音乐的书籍。然而一个指挥家为一位作曲家发表专著(真正意义上的专门论述)是很少见的。我想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我已经提到了第一个:瓦格纳造就了我今天的音乐思想和情感。瓦格纳让我直面自己。这些经验并不总是充满乐趣,却对我有着巨大的影响,把我所有的感觉融为一体。这个过程使瓦格纳不同于其他也使我感觉亲切的作曲家,包括巴赫,当然还有贝多芬、布鲁克纳、理查德·施特劳斯(Richard Strauss,1864—1949)。

第二个原因与听众有关。我想所有听瓦格纳的人和所有想要听瓦格纳的人都有了解瓦格纳创作过程(包括作曲家和作品诠释者的创作过程)的兴趣和切实需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奇迹或独特的事件,有大量的事情我们可以知晓、理解和阐释。我想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解释它们,来对抗一些新奇的和不准确的神话,让瓦格纳音乐的内容与其表面的呈现不至于更加混淆。关于瓦格纳的书籍已经汗牛充栋,而且在我撰写本书时(2012年),正有一大批关于瓦格纳的著作准备在作曲家诞辰二百周年时(瓦格纳生于1813年5月22日)问世。我不是音乐学家、社会学家或历史学家,而是一个音乐家。但有时我觉得自己找到了通向瓦格纳大门的钥匙。如果这本书能够帮助读者推开瓦格纳音乐世界的大门,我将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