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猜忌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缕霞光洒落在道观的青石阶上，衬着大雾泛起了丝丝红晕，几只雏鸟活跃在道路两旁的青竹林里，为蓬勃的朝阳增添了几分春色。

一群虔诚的香客们早早就等待在山门两侧，磕着窸窸碎碎的家常，她们的胳膊上揽着一篮子准备供奉女娲娘娘的香烛酒食。

这些东西可是经过她们精挑细选的，自己吃的食物粗糙一点没有关系，但是进贡给女娲娘娘的就必须是最好的。

“吱呀”一声，道观的山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珺瑶探出脑袋向门外张望着，仿佛做贼一般。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天的香客比往日还要多，十五的日子，淳朴的山民们都喜欢奔个好彩头，谁若能争得这第一柱香，准是这个月最好的一个彩头。

在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挤在人堆里的二柱，他的模样有些沮丧，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木篮子，上面有自己酿的一股桃花酒，还有一只烤制而成的兔头。

“道姑，别杵在门口了，快些让我们进去，待会篮子里的饭食该凉了，女娲娘娘可不能吃凉了的酒食”

“就是，就是”

“道姑……”

“道姑？”

一个中年大婶唤了几声，见珺瑶没反应，推了推她的胳膊，珺瑶吓了一跳，从沉思中回味过来，退到一边，让出道路，赶紧让众人进去了。

等山门一打开，门外的香客们也争先恐后的涌进了女娲神殿里，每个人都争着上今天的第一柱香，还有几个人因为跑的太快摔倒在地，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珺瑶哄逗着怀中的婴儿，赶紧退到了一边，这么粗鲁可不要撞着自己跟孩子了。

她还特意站的离二柱远一点，害怕他认出亲生儿子。

不知道是嘈杂的环境还是因为珺瑶的挑逗，那婴儿大概也喜欢如此喜庆的气氛，竟发出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这笑声清脆悦耳，醉人心田，珺瑶竟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不过稚童的笑声却与周围的大婶大叔们的声音格格不入，人们的目光也渐渐的汇聚到珺瑶这里，人群的吵闹也渐渐平息下来。

珺瑶倒是对他们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向着众人尴尬的一笑。

一个中年大叔放下了手中的贡品，指了指珺瑶怀里的孩子不解的问道：

“道姑，这是你的孩子？？？”

珺瑶被他这一问直接问懵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间她竟不知所措，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

“修道之人不是六根清净吗？这些日子也不见你怀孕啊？怎么几天不见就多出了一个孩子呢？”

“你的夫君又是谁？”

“平日里除了打猎的山民可不见你跟别的男人有来往，你不会是偷了别人家的汉子吧？”

“荡妇”

………………

鄙视、质疑、愤怒、谩骂之声如雪片般的向珺瑶飞来，有的妇人甚至已经举起手中的木棒准备打她。

珺瑶惊恐万分，自己若是再编不出一个合理的来历，估计就得挨一顿山民的胖揍了。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心生一计，酝酿了一会儿，她抱着婴儿“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一边大哭，一边解释着婴儿的来历。

“我做人一直老实本分，来这里这么久了，你们可曾听的我半点红柳之事？

昨夜我堂兄夜扣山门，说是有仇家找他寻仇，为了躲避祸事才将侄儿寄养在我这里，平日里我待你们也不薄，为何要栽赃这种红柳之事于我？”

珺瑶一哭，她怀中的婴儿自然也跟着哭了起来，在这昏暗的氛围中一个大人抱着一个小孩哭泣，显得十分可怜。

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句，议论了一会儿，纷纷退了下去，继续前去参拜女娲娘娘。

几个觉察出自己说错话的乡民赶紧跪倒在女娲神像前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子恳求女娲娘娘原谅。

还有些妇女庆幸自己刚刚没跟着瞎起哄，扶起了坐地上的珺瑶，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假模假样的指骂着跪在蒲团上的那几个人。

二柱听到孩子的哭声也是一阵惊愕，一改刚刚萎靡不振的神态，全身如被针扎了一样清醒。

这哭声怎么这么熟悉？好像跟自己昨天放在升仙台上的儿子的声音有点相似。

莫非是道姑捡了自己的儿子？不会真有这么巧吧？

带着疑问，他匆匆穿过人群，小心翼翼地向珺瑶靠近，隔着老远就开始踮起脚尖张望，避免惊扰到珺瑶。

道姑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几个劝说的妇人身上，在她们的劝说下时而摇摇头，时而又点点头，依然在抹泪哭泣，丝毫没有注意到渐渐靠近的二柱。

待二柱走近了，看的就更清楚一些了，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失望，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睛是正常的黑色，额头上也没有血莲花印记，看来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香客们也像往日那样，一个接着一个向珺瑶道别下山去了，几个猎人提着几只捕捉的野兔特意来为自己家婆娘刚刚的莽撞向道姑赔罪。

他们自然比那些目光短浅的婆娘们更识大体，这村子能安宁靠的就是道姑的神力，要是把她气走，恐怕又得回到那群魔乱舞的年代，村中就再无宁日了。

珺瑶并没收下他们手中的野物，反而要了一个猎人身上的貂皮背心，她倒不是贪心。

只是这凌冽的寒冬将至，婴儿身上的襁褓太薄了，有了这件兽皮，他就可以暖暖和和的过一个冬天。

那个猎人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道姑既然开口了，也不好拒绝，那就给呗。

猎人很爽快的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貂皮背心，又随便寒暄了几句，一群人有说有笑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