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杜诗的《丽人行》原是讽刺杨家玉环家族势力之炙手可热,然其首句描述上巳节男女相会的习俗倒也合适。
“依儿,今日是上巳节。”相思桥边柳树下,宇翰拿出贴身玉佩,将之放于情人手心,情人欣然接受。宇翰对着她额头轻轻一吻,一吻定情。曾哥前几日病逝,这下无人无理由可以阻止他俩在一起。今天是出游的好日子,宇翰带上佳人游山玩水,沐浴春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他的面孔在脑海挥之不去,银月愁苦烦恼,没人告诉她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因为她是个杀手,不需要任何感情,可她又是个活生生的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杀意,有一男子在练剑。银门作息,白天即黑夜,黑夜作白天,多数人这时候在休息。银月站在一旁,安静地看该男子练剑。
“有什么事找我就直说吧。”
“银月喜欢公子。”
“我不值得你喜欢。”
“可我忘不了你。”
如何喜欢你,
如何结识你,
我情深一片,
谁给我终生依恋?
“我们做朋友吧。”他现在最相信的是友情,金银有价,情义无价。
“嗯。”银月知道,做朋友好过做陌生人。
“银门以内,我们保持距离,银门以外,我们是朋友。”
“啊?”银月听不是很懂,“那我们出去走走吧。”银门以外是朋友,银月想当聂隐的朋友。
晨光照进林内,林间满地春光。
“你当初为什么做杀手啊?”周遭起了一股杀气又退散。“不回答也没关系的。”银月还小心翼翼。
“你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告诉你的。”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十七年前,父母亡于仇家之手,后被养父收留,他同我一样,也是个杀手。”
“所以你是带着仇恨长大的?”
“对。”
“像我和银辰,打出生就被门主收养,从小接受严苛的训练,长大后自然成为杀手,不,是百里挑一的杀手。”
“若非形势所迫,怎自甘堕落为杀手!”握紧的拳头与起伏的胸膛诉说着他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如果可以,远离江湖。”这话是对银月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可以远离吗?”银月生是银门的人,命运之花如何绽放一点不由己。聂隐一拳打在树上,说:“等我大仇一报,我就退出江湖。”
银月嘴角扬着笑,她为聂隐高兴,江湖险恶能尽早退出是好事。聂隐盯看着笑靥如花的银月,银月收了笑容含羞低下了头。
“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一笑。”
“是吗?”她脸红了,她心里乐开花。
仍是那家客栈,仍是记起那晚。四季更迭,从冬到春,依儿仍是依儿,聂隐仍是杀手。
“聂大哥,这是你的双鱼玉佩,物归原主。”接过她手里的玉佩,聂隐无言沉默。
“我已心有所属,依儿对聂大哥还是那句话:不要再做杀手了。”
“嗯,如果可以的话。——你不是说与那曾哥有婚约吗?我为你们除去他。”
“曾哥前几日病逝了。”
“那挺好,依儿,祝你幸福。”
冰冷长街,独个走过,明明已经看淡,他的心却无法欺骗自己,在回银门的路上,聂隐碰到了银月。
“你怎么了?”银门以外是朋友,银月关心聂隐的一切欢笑与悲伤。
“我没事。”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我虽然是杀手,但也不是冰冷无情的人,如果可以,让我做你的倾听者。”
“我今晚去见她了。”
“她?”女儿家心思细腻,银月不仅知道聂隐感情不顺,还猜出了那个她是谁。
“她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她已心有所属。”
“既如此,忘了她吧。一生太长又太短,一生要遇诸多人,何必给自己增添负担。”聂隐听了点头说:“知我者,你算其一,我听你的。”
“聂大哥可以叫我小月吗?”
“嗯,小月,我们回去吧。”
“好。”银月今天很开心,一生中都没有那么开心过。
破草庐内,红月与陌风商量,将孩子们接去傅家,一来孩子们衣食无忧,还可以上学堂,二来她爹膝下唯有一女且已出嫁,有时间照顾孩子们。
陌风心想,红月所说一点没错,可是,草庐的意义太重大了,这里不仅是他们相识相爱的见证,更是现今唯一可以自由相见的地方。为了孩子们的将来着想,他摒弃儿女私情,答应了红月。
傅家主不仅同意而且还想亲自来接孩子们,现在就看孩子们的意思。红月陌风两人问孩子们愿不愿意,孩子们说愿意换个新环境,他们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红月姐姐与陌风哥哥能经常来看望他们。
车马来了,孩子们与红月姐姐陌风哥哥一起上车,吃着陌风哥哥给他们买的糖葫芦,他们心情甜甜的。
红月没回来前,陌风在草庐里平静地向孩子们宣布红月姐姐已嫁为人妇,孩子们苦恼男方不是陌风哥哥,陌风跟他们说虽然男方不是他,但也是一位像他一样对孩子们好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