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斗龙

无生秘境，

一处被群山为围住的湖泊，面积比寻常的湖泊要大上数倍。

湖中心有块裸露出来的浮岛，

萧衍端坐在浮岛边缘，湖面倒映出他的影子。

湖中有小鱼游过来，头微探出湖面，豆子大的鱼眼珠愣愣看着萧衍。

萧衍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小鱼，“诞生出灵性了吗？”

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觉得这些小鱼好似都有了灵性，但是无生秘境中早就不存在任何的灵气，不存在灵药，灵兽，自然不可能存在灵性的说法。

他随手拔起一把杂草扔到湖中，鱼儿争先恐后的去啃食尖刺般的杂草，刚刚吞进嘴里面，却发现不是想象中的食物，连忙又吐了出来。

“真是有趣。”萧衍越来越感到稀奇，

他终于明白那股异样的感觉是来自哪里，

湖中小鲤鱼表现的并不惧怕生人，仿佛之前有人时常坐在浮岛边缘向它们投喂食物，

“也许是韩师弟或者是先前在秘境中担任看护的弟子吧。”

萧衍猜测后便原地打坐，

多年以来，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就算无法吐纳灵力，一有空他就会进行打坐修炼。

入定时的状态身上气息全无，如同一株枯木。

有鸟儿飞来，停靠在萧衍肩膀上，用鸟喙和爪子清理身上羽毛，

原本在湖水中等待的喂食的小鱼们，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也各自游开。

唯有有一头小鲤鱼们迟迟没有动身离开，它身上的鱼鳞呈现三种颜色，橘红、金黄与白，相比于湖中的鱼，这头鲤鱼双眼中闪烁的灵性更浓，

它在思考，

为何今天站在那个位置上的生物如此不同，为何迟迟不将鲜美的果肉扔下，

那古怪的姿势有什么含义吗？

同族们为何要离开，不继续等待果子了吗？

那余下的果肉岂不是全归我？

.....

小鲤鱼脑海中有很多的疑问，

问题刚冒出来，过没多久便想不起来，接着又冒出新一轮疑问。

它的脑袋微微透出湖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岸边保持奇怪资质的生物，

突然，

小鲤鱼感知到危险，本能的摆动鱼尾，快速逃离。

停靠在萧衍肩头的雀鸟扇动翅膀，同样被吓跑，

远处山峰轰隆隆震颤，

萧衍突然睁开双目，望着平静的湖面，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惧，有股强大的法力正从湖底传来，

那股气息之强悍，仿佛要撼动整个天地，要踏平整个秘境，席卷整个郁国，

湖中有蹊跷！

或者是某头蛰伏的凶兽，单单散发出一微弱气息就将萧衍压制的无法动弹，

轰隆隆，

湖泊附近的草木乱颤，山峰移位，附近正在经历一场惊世浩劫，

唯独湖面却安静异常，静的可拍，诡异，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湖泊中的生灵全都蛰伏起来，

静悄悄的.....

伴随着第一丝涟漪的出现，平静的湖面突然毫无征兆的狂暴起来，无数生物从发疯似的冲湖中跃出，搁浅到岸上，仿佛是觉得在无水的岸边涸死，也好过继续呆在湖水中。

湖泊升起龙卷，

旋转水柱冲天而起，直接冲破秘境的云层，只见那宛如生灵浩劫的巨大水龙卷，高抵云霄，庞大水柱几乎挡住一切视野，

萧衍昂头一看，只有练气期的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哪里是普通的龙卷，

分明就是一条水龙，两根水液龙须，一对龙角，一对幽蓝龙瞳，两对龙爪上分有五指，五指龙王，龙族之中以五指为尊，

这里发生什么事？

无生秘境到底怎么了？

为何会有龙王潜伏在湖泊之中，

萧衍来不及逃命，瞬间就被龙王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瞻仰龙王姿态，并发现了一丝不同，

这条水龙王身上没有鳞片，全身都是由激涌的水流构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族，而是由湖水构筑的龙。

湖泊之灵？

湖泊中竟然诞生出灵性且能够凝聚灵躯！？

万物皆有几率诞生灵性，无论是法器抑或是湖泊草木，能够化身为龙王形态的湖泊之灵，其实力竟然如何恐怖。

这是完全凌驾于萧衍乃至整个郁国修士的存在。

湖水龙王瞳孔目光扫过来，

萧衍感受不到其中的任何情绪，湖泊之灵就好像在看着一堆水草。

恍惚间，水龙王发出狂暴怒吼，

吼叫声充斥着怒火，这股愤怒并非是针对与萧衍，而是咆哮向秘境的某个方位，那里似乎存在着湖水龙王厌恶的灵物。

在秘境之中的东南方向处，同样传来一声震天狂吼。

是在回应，

是在挑衅，

那股吼叫中隐藏的气息丝毫不弱于水龙王，

萧衍此刻已经茫然不知所措，无论是眼前的水龙王，还是东南方向的神秘吼叫，都不应该出现在无生秘境中，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废境中。

他曾经阅读过一本古籍，知道南洲并非修真界的中心，地处偏僻，像湖泊之灵所化的水龙王一类，皆是强大的灵物，整个南洲都没有过，甚至在被誉为修真圣地的中洲都难以一遇。

然而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在荒废多年的秘境之中隐藏着两尊逆天级别的灵物，

“吼。”水龙王腾空而起，带着滔天愤怒飞向东南方向，整片湖泊的水连在龙尾出被一并挟带而去，顿时偌大湖泊瞬间干涸，露出崎岖河床以及大量搁浅的鱼虾。

“这.....”

纵使水龙王远去，强横气息威慑让萧衍的灵魂都要颤抖。

萧衍奋力昂起脑袋，

天际边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水龙王身条，威武龙身游荡在天空，引得地面生物顶礼膜拜。

就在这时，

让萧衍更加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先前那位气息强大的灵物再次响起吼叫，天边火焰涌现，一条遍布红色龙鳞的焰龙倏地冲向天空，与水龙王缠斗在一起。

火焰龙爪撕挠水龙身躯，

湖水龙王的牙齿咬向焰龙脖颈，

炎息与水柱碰撞，水雾充满整片秘境，下起磅礴大雨，

两条龙王形态的灵物眼中恨意迸发，宛如世仇，彼此都无法容忍对方的存在，不死不休，

水龙王喷吐出滔滔洪水与火龙的炎柱冲撞在一起，谁也不肯退让，天被巨大的冲击分割成红与蓝两半，秘境地貌都随着两大灵物强者的争斗而改变。

这是一场超乎萧衍眼界的战斗，尘世间最顶尖灵物之间的搏杀，

在两头庞然大物前，萧衍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也察觉到秘境的异样，

无生秘境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看似毫无灵气的废境，却悄然孕育出两位强大生灵，

秘境正在复苏，正变得比以前更加凶险，如果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整个紫阳宗，乃至整个郁国六宗都会为之震撼。

“难怪韩羽会选择担任秘境执事，

原以为是身怀秘宝，实际上这位韩师弟怕是早就发现了秘境的异样。”

萧衍心思流转，

与韩羽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对紫阳宗掌门一直是充满敬意，此刻心中想更多的仍然是若能活着走出秘境，一定要将在无生秘境中的事情告诉掌门。

战斗的余波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整座秘境颠倒过来。

萧衍法力不济，逃脱不得，近距离瞻仰灵物之间的战斗，为抵御双龙余威，只得催动体内仅存的天火，然而体内的天火在面对两名龙王气息的时候竟然畏惧了，不受控制，蜷缩在体内，

萧衍只能硬生生的消耗修为真元去抵抗灵物争斗的气息，那丁点的修为根本不足以坚持太久，

很快，气息就从练气十一阶迅速跌落到低谷，陷入昏迷.....

迷迷糊糊之间，

他好像看见湖泊之灵在与火焰龙王的对抗中落入下风，身躯被炎息摧毁，带着残存的躯壳仓皇逃窜，躲回了湖水底.......

至于火焰龙王自身也深受重创，虚影溃散溃散成无尽火光涌回密林某处......

大战的最后，好像是真实的，又仿若是一场幻觉，

萧衍说不清楚，等待他重新苏醒过来.....脸挨着草地，人躺在中央浮岛，碧水环绕在浮岛四周，湖泊依旧是那个湖泊，看上去并未有任何异样。

幻觉？

附近崩塌的山体，被洪水冲溃的森林，被龙王炎息焚烧过后的焦土以及几乎被一分为二的天际云层，都在告诉他一切不是幻觉。

战斗的结果如何？

萧衍猜测大概是湖泊之灵败了，也许连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性都被焰龙抹除，如今整片湖表面泊波澜不惊，一如既往，却少了些许韵味，隐隐透着股衰败的气息。

然而火灵龙王真的赢了吗？

记忆中火灵龙王最后也是一副残破的模样，甚至连虚影都快维持不住。

萧衍查看自身修为，心情立刻跌落深渊，在刚才战斗余威中，他灵力耗净.....彻底沦为凡人，此后无法催动任何天火，

“不，我的修为....”萧衍表情悲痛，

先前就算宗门弟子如何讥讽挖空，他都不为所动，毕竟自己仍然是练气期弟子，仍然能催动天火，仍然是同阶中无敌的存在，仍然有属于自己的高傲，此刻，却沦为一名真真正正的废人，真切的感受到绝望，

狂傲之人却身无所长，

眉目之间再也找不到昔日神武，只剩下颓然。

“就算是死在比武台上，萧某也绝不做废物！”

萧衍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眼神中绝望逐渐被疯狂取代，

湖泊之灵虚无缥缈，踪迹难寻，那火灵龙王必定也是某个惊天灵物的化身，能够衍化真灵级别的虚影，肯定是惊世灵宝，

“两大灵物斗的两败俱伤，是萧某的机缘。”

萧衍神色坚毅，要前往火灵虚影的所在地一探究竟，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或许....也是韩某的机缘呢。”

突然，身后响起修士声音，韩羽手持淡青色长剑，双肩两侧各自悬浮一对飞剑，脸色平静的注视着萧衍。

“韩师弟？！你....”

萧衍脸色严肃，立刻就注意到这位“韩师弟”的气息，练气十二阶，而且其操作数件法器时轻描淡写的样子，韩羽法力雄厚已经堪比筑基初期的修士。

“韩师弟果然在无生秘境中得到过好处。”

来者不善，但萧衍并不畏惧。

韩羽没有应答。

萧衍又问：“韩师弟想要杀了我？”

韩羽这次笑了笑，突然收起法器，“算了，无生秘境正在复苏这种事早晚会传出去，杀了你，韩某也没好处，反而会惹上一身麻烦事。”

对方是最受掌门器重的弟子，进入秘境前必然也跟王师叔通报过，若死在自己手里，根本隐瞒不了多久就会被宗门查出。

现在还是不宜动手，至少在无生秘境中不方便。

韩羽想着，道：“萧师兄，韩某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萧衍几乎不假思索的回道：“放心萧某不会将发生在无生秘境中的事情透露出去。”

“那样最好。”

韩羽露出抹真诚笑容，

在完全获得仙尊传承之前，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更关键的是，身处在秘境中，没有办法无声无息的处理掉萧衍。

韩羽踏上飞剑，朝萧衍拱手，轻描淡写道：“秘境异变，机缘重现，东南方向密林中必定藏着异宝，萧师兄若是有能耐，尽可去寻，韩某无心争宝，告辞。”

法器驮着韩羽往北边飞远，

“那是当然！属于我萧衍的机缘，谁也休想夺走。”萧衍神色冷峻下来，心中道，

此刻顾不上与韩羽之间的承诺，他一心只想去火灵龙王处寻求宝物。

浮岛距离火灵现世的地点还是遥远的，火灵虚影奔溃后躲藏的地方更是难以确认，在加上他此刻变成彻头彻尾的凡人，不能动用法器，唯有用最愚笨的方法行走过去。

“但愿别花太久的时间。”

萧衍跳入湖水中，奋力游到对岸，朝着灵物出现的大致方向狂奔。

.....

“大概就是这个方向吧。”

韩羽飞到一半，中途拐大弯，朝着异宝方向溜了过去，“机缘嘛，有缘者得之，萧衍法力尽失，就算是想要去寻宝，光凭凡人脚力起码得花三四天，

若韩某寻不着，自然是归阁下的。”

嘴角升起淡淡笑容，对出现的宝物有些期待，

最好能够寻到一些珍贵的天地灵宝，献给掌天洞窟，早日修复异宝，获得剩余的师尊传承。